宇智波带土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悬崖上看下方的木叶。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他在这里住了十三年，后来也时常来这里，还多次策划袭击。陌生，这里的风景和他小时候的记忆大不相同了。

最大的变化是曾经宇智波的族地，九尾袭村前的那个族地，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亲手选定的宇智波驻地。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商业区，很繁华。也是，那里本来就是村子的中心地带。

他从小长大的家，他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地方，宇智波带土还能清晰地指出它现在位于哪条街哪个方位——院子里的树早已被砍掉了，院墙的位置现在是一个小巷的拐角，奶奶的房间变成了商铺的后墙。

然而没有一点痕迹能够证明宇智波带土曾在这里生活过，脑海里的记忆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实际的载体，仿佛那些都是一场幻觉。

是真是假有什么区别？半晌，带土哼笑一声，调转了视线。

正对着的火影楼中，隔着玻璃窗，宇智波带土看到许多忍者正在激烈争吵。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声音放到最大，声嘶力竭地辩驳和自己政见不同的声音，像看待最痛恨的敌人一样对彼此怒目而视。没有流血的冲突是因为千手柱间按着桌子坐在那里，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可没人敢无视他的威慑。

带土低低冷笑一声，很怀疑这样妥协达成的结果能持续多久，哪怕千手柱间能用木遁压服世界，他能压服人心吗？

但管他呢。人类不就是这样吗？无可救药。

他的视力很好，能隔着人影看到正中间的旗木卡卡西，他正拿着一沓文件逼问对面的几个老头老太。带土甚至能清晰分辨出那张脸上的表情。眉毛低低地压下来，眼睛微微眯起，肃然中带着凶戾。

带土很熟悉这样的表情，旗木卡卡西面对难缠敌人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于是他就笑了起来，这就是木叶吹嘘的同伴。也是，所谓的火之意志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嘴里嚷着漂亮的话，手底干尽肮脏的活。

忍者就是垃圾，忍者的存在就是这世界不可救药的证明。

而木叶，就是这垃圾场中的畸形怪胎，和世界一样恶心的玩意。明明是双手染血的屠夫杀手，却偏要假装自己仁爱友善。

恶心的垃圾，不可救药的现实，最恶心的是将垃圾包装一新后，还要把它们堂而皇之地摆上桌。

千手柱间也是这样恶心的垃圾。他明知道忍者们是怎样的龌龊事物，干尽泯灭人性的恶举，却偏要让这玩意儿代代相传——他一面要把忍者们把自己当作工具，一面又要编造一个火之意志麻痹他们，好让他们能够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呵，明明是受尽唾弃的人渣败类，却还要让他们自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呢！

啊，也是，垃圾堆中也能出英雄好汉。

就像漩涡鸣人。不过生活在垃圾堆中，英雄好汉又怎么可能不沾染一身臭呢？

尚且年轻的漩涡鸣人正站在那里大声说话。他双手按桌，身体前倾，气势逼人，蓝色的眼睛里灼烧着怒气，勃然的气势着实引人注目。

那个九尾小子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的少年，也不像老师，漩涡鸣人有他自己的样子。

日向日足在跟他提要求。不要脸的家伙！逼人娶他女儿，呵，臭哄哄的自以为是的老东西。

拒绝得好，鸣人！

带土欣赏地看着漩涡鸣人。他身上仍然保存着未经驯化的野性气质，像只危险却不准备伤人的大型野生动物，这让他显得生机勃勃又很讨人喜欢。更何况他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天然就有一种让人信赖追随的说服力，是很完美的英雄形象了。

不愧是老师的孩子。带土思忖着，毫无疑问了，他是木叶的下一代领导人。除了佐助外，这个年龄中没有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

但木叶未来是否存在还是两说。

这个曾由世界上最强大最传奇的两个人打造出来的乐土，物华天宝，占尽风流，在诞生的几十年间始终是世界的中心。宇智波带土曾几度想将它彻底毁去，但它终究未曾毁灭。简直像是命运一般，木叶每次面对危机时，都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

曾经的带土也以为过自己会是站出来的人之一。不过自他十三岁之后，他就不再抱有这样可笑的想法了。

那颗曾经甜蜜他的小小的橘黄色果实变质腐烂了，温馨而美丽的、有着烛火和蜜糖的那个称之为家的东西，变成了人心的地狱。

原来是人心鬼蜮，笑脸魍魉。多么残酷，这世界。

他心知不是这世界变了，是他变了。

他曾因为奶奶而爱世上所有老人，曾因为琳而深爱木叶。可是爱只是麻醉剂，爱只是蒙在残酷世界上的那一层薄纱。

爱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

命运就是这样一个婊子，把最好的给你，然后把她夺走。于是你就只能眼睁睁地面对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现实。

是否宇智波都要从血和火中走出，在最深的苦痛中锻造自己？在见到双目淌血的佐助、家族的最后一个后裔、同样流淌着他曾经为之骄傲的血脉的同族、从他血腥的屠杀中留存性命的那个孩子时，他这么想到。

不，这不是宇智波的错，是世界的错。

当一个家族被赋予反抗不公、对抗命运的血脉时，他们当然要拼尽全力地绽放自己。绝不容许自己同庸碌的瓦砾一般，任人随意践踏，直到最后，面对自己满目疮痍的人生，也只有一声叹息。

不，那不是宇智波。既然这世界如此，那他们宁愿在血与火之间烧死，宁愿被万人唾骂而死，也不要被人高高在上地评点一声“这倒是个好忍者”。

老头的月之眼计划虽然成了笑话，但他说的话确实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扭曲，有光的地方必定有黑暗，赢的对面就是输，守护爱就会产生恨。*人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物种。

所以他是真不明白，老头在看清这些之后，怎么还有那么充沛的精力搞事，还兴致勃勃地说要改变这个世界。有什么用！

不过无所谓，老头爱做什么不关他的事，再失败一次的话，他会更高兴。

可惜他现在离开了忍宗那个最佳观赏台，跟着千手柱间到了木叶。

最开始带土跟踪千手柱间是想做点什么报复一下斑，所以在发现千手柱间悄悄联络木叶时，带土谁都没说，只是不作声地暗中观察。

他那会儿还幸灾乐祸地想，老头子真是瞎了心，难怪会被人从身后捅刀子。不过这样更好，等千手柱间背刺完宇智波斑，他就现身背刺千手柱间。

哈哈哈，那样老头子也没理由揍他了。

不过很遗憾的是，千手柱间的行动和带土预料到的相当不一致，他居然在和木叶的某部分人联手变革木叶，打算从内部瓦解反忍宗联盟。

老头的这个老情人居然改弦更张，坚决地站老头这边了，真是咄咄怪事。

而和千手柱间联系上的那个人正是木叶的现任火影，旗木卡卡西。

这也是让带土大吃一惊的事情，卡卡西居然会有如此的魄力决心，敢做这样的事情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旗木卡卡西的人，没想到居然有看走眼的一天。

可是为什么？旗木卡卡西是个真正的忍者，他全身心地贯彻忍者的道理，他不该，也不可能有这样倒行逆施的举动。

是什么改变了他？是我吗？带土心想。

他专心地注视着那个蒙面忍者，在心里揣摩着他的想法，毫不在意会议室里激烈的争吵。

没有意义，忍者的道理归根结底还是力量，当千手柱间坐在那里的一刻，会议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那不等于是整个事件的结局。宇智波带土的眼神漠然地从木叶上空掠过，他看到这个村子的各个角落都在隐隐骚动。

若旗木卡卡西和千手柱间以为他们是这个村落的真正主人，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不知道写的什么，明天继续努力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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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宇智波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