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醉月流光

Summary:酒、酒、酒……

初秋的风裹挟着微凉的雨意掠过本丸的檐角。庭院里的枫叶边缘已泛起羞涩的红晕,在暮色中轻轻摇曳。佐助站在回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栏杆上细密的纹路,望着锻刀室方向升起的袅袅青烟。

“大将,新人要来了。”药研藤四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镜片反射着炉火的光。佐助微微颔首,衣袖翻飞间已转身向锻刀室走去。木屐踏在潮湿的廊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第一道金光散去时,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雪白的脚踝。蓝发如瀑的付丧神踩着木屐轻盈转身,宽大的袖摆掀起一阵带着胭脂香的风。“人家名叫次郎太刀~”他金珀般的眸子在炉火映照下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指尖轻点朱唇,“如你所见,是个美人哦!”

佐助注视着对方腰间尺寸惊人的大太刀,刀鞘上缠绕的金链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哦呀,双喜临门呢~”次郎太刀以袖掩唇,袖口的花纹在热浪中翻飞。烟雾中踏出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松,工装外套随意地穿在身上,右手长枪在青石板上划出细碎火星。他仰头灌下一口酒,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锻刀室里格外清晰。

“天下三名枪之一,日本号,参上。”他咧嘴一笑,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前襟,洇开深色的痕迹。

佐助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最终只是简短地点头:“宇智波佐助。”

次郎和日本号很快熟络起来。

他们会在傍晚的廊下对饮,酒盏相碰的声音清脆悠长;也会在出阵归来后,拎着酒壶坐在庭院里,一边擦拭刀刃一边闲聊。佐助偶尔路过,次郎总会笑眯眯地举杯:“主上~要不要也来一杯?”

佐助摇头:“不必。”

长谷部倒是很看不惯日本号的做派,但最终没能在远征前纠正日本号的做派。

当晨雾还萦绕在本丸的檐角时,远征队伍已在回廊下整装待发。压切长谷部手持卷轴,站姿笔直如刀,紫眸冷峻地扫过众人。他的手指敲在卷轴边缘,节奏紧绷,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那个蓝发男人居然在队列中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里格外刺耳。酒壶木塞被咬住的"咔"声,像某种蓄意的挑衅。

“任务期间禁止饮酒。”长谷部的声音比刀鞘上的晨露更冷。

日本号转着空酒壶的动作一顿,枪尖在木地板上划出半圆水痕。两人视线相撞的刹那,连晨雾都仿佛凝固成冰。“哎~哈,”他拖长音调,枪尖随着转身划过一道银弧,“又来了,纪律先生。”

长谷部拇指顶开刀镡一寸,寒光映在潮湿的木地板上。“要不是主上有命...”

“狐假虎威~”日本号突然欺身上前,枪杆“锵”地压住长谷部的刀鞘。两人鼻尖几乎相抵,酒气混着冷铁的味道在雨雾中纠缠。日本号眼底的笑意褪去:“现在的主人,可是同一人。”

长谷部瞳孔骤缩。他猛地发力震开枪杆,刀鞘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谁会忘啊!”

“是~吗。”日本号后退半步,酒壶又凑到唇边。他仰头饮酒时,喉结的滚动像某种挑衅。

次郎太刀的金瞳在阴影处闪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大太刀的鲛皮柄。药研藤四郎的镜片反着冷光,悄然挡在清光前面。

雨声填满沉默的间隙。

残阳如血,远征归来的队伍在溪边休整。

日本号盘腿坐在溪石上,酒葫芦倾斜的角度让夕照在琥珀色的酒液里破碎。他故意把吞咽声放得很响:“哎~酒啊~喝啊~喝啊~”

长谷部擦拭本体刀的动作顿住。白布在刀镡处勒出深痕。

“真让人心烦。”日本号突然摔碎酒葫芦,陶片溅入溪水。“在本丸张口闭口右府大人,怎么不提黑田家?”

刀布“撕拉”裂开。长谷部的指节泛白,刀尖插进泥土三寸。“......我不想说。”

溪水突然湍急起来。

日本号站起来,枪尖拖过碎石滩。“有时候...”他靴底碾碎一块陶片,“我真想折断你。”金属枪纂"咔"地卡进长谷部刀鞘的目贯,“毕竟黑田家...”

长谷部的刀突然出鞘三寸,寒光切碎两人之间的夕照。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像是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灼烧。“......长政大人他...”

清光的打刀无声出鞘,药研一把按住加州清光的手腕。

“是个好人。”长谷部的刀尖开始颤抖,“如果有死后的世界...”

日本号的枪纂突然松开。他退后两步,阴影笼罩半边脸庞。“......是吗。”

长谷部"锵"地收刀入鞘。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插在地上的刀。

“现在的主人,你要记牢了。”

溪水吞没了最后一块陶片。日本号转身时,枪穗扫过长谷部的佩绪:“是嘛,哎~”

远处,次郎太刀的胭脂色袖口掠过枫树枝头,像一抹未干的血迹。

连绵的雨敲打着瓦檐,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拨弄琴弦。佐助推开天守阁的门时,廊下的灯笼已被雨水打湿,晕开一团团橘色的光晕。次郎太刀正俯身斟酒,宽大的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一道淡金色的刀纹。

“主上~”他抬眼时金瞳里盛着晃动的灯影,“要来杯驱寒的酒吗?”指尖推来的白瓷杯上绘着盛放的椿花。

佐助本想拒绝,但或许是连日的疲惫作祟,又或许是雨夜的气氛太过安静,他顿了顿,最终走了过去,在两人对面坐下。

日本号挑眉:“哦?今天居然愿意赏脸?”

佐助淡淡道:“只是坐一会儿。”他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水面因雨声微微震颤。突然想起某个同样潮湿的夜晚,终结之谷的瀑布声盖过了一切。接过酒杯时,指尖与次郎太刀短暂相触,感受到付丧神异于常人的冰凉体温。

次郎笑眯眯地给他倒了杯酒:“主上以前喝过酒吗?”

“没有。”佐助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忍者三禁之一就是酒。”

日本号嗤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佐助没接话,只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意外的,不难喝。

清冽中带着微苦,入喉后却泛起一丝回甘,像是某种沉淀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次郎眼睛一亮:“主上酒量不错嘛!”

佐助没回答,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几杯过后,他的耳尖微微泛红,但神色依旧冷静,连坐姿都没变。

日本号吹了声口哨:“看不出来啊,主上挺能喝。”

佐助瞥他一眼:“比不上你们。”

次郎撑着下巴,笑吟吟地问:“主上觉得酒怎么样?”

佐助沉默片刻,道:“……还行。”

日本号大笑:“那就多喝点!”

三巡过后,佐助的耳尖变得更红。次郎太刀凑近观察:“主上的酒量意外不错呢~”他袖中飘出的熏香混着雨水的腥气,莫名让人想起南贺川畔的泥土味道。

“为什么喜欢喝酒?”佐助的声音比平时慢了半拍。

次郎太刀晃着酒杯,金瞳在月光下流转着微光:“因为酒能让人忘记‘重量’哦~”

佐助:“重量?”

次郎轻笑,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大太刀:“像我们这样的刀,生来就背负着‘被使用’的宿命。战场上的血,主人的手,还有……漫长的岁月。”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酒精会让人轻飘飘的,好像连那些沉重的东西都能暂时放下。”

日本号接话:“对我来说,酒是‘自由’。”

佐助看向他。

日本号咧嘴一笑:“天下三名枪之一,听起来威风吧?结果呢?因为前主人在酒席上忘形,我就被随手送人了。”

壶口倾斜,酒液与雨水混作一处,“所以啊,现在我想喝就喝,想醉就醉——这才叫痛快。”

佐助沉默片刻,道:“……你们倒是坦率。”

次郎笑眯眯地凑近:“主上呢?有没有什么想暂时忘记的东西?”

佐助垂眸,酒杯里的倒影模糊不清。

“……没有。”

不知是第几杯后,佐助的眼神终于有些涣散。

次郎太刀注意到他的主人执杯的指尖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瓷杯边缘沾着的水珠顺着佐助修长的手指滑落,而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黑眸此刻泛着朦胧的水雾,倒映着摇晃的灯笼光影。

“主上?”次郎太刀试探性地用折扇轻点佐助的手背,扇骨触到的皮肤温度明显偏高。他金瞳微睁,转头对日本号做了个口型:“醉了。”

日本号闻言挑眉,放下酒壶凑近观察。他粗糙的指尖在佐助眼前晃了晃,少年却迟缓地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被雨水打湿的鸦羽般沉重。通常这种挑衅动作会立刻招来冷眼,此刻却只换来一声含混的:“...别闹。”

“哇哦,”日本号吹了声口哨,酒气喷在佐助发红的耳尖上,“真的醉了。”他突然伸手捏住佐助的下巴,拇指擦过少年唇角未干的酒渍,伸手,指尖轻轻戳了戳佐助的额头——

“喂,小鬼,还认得我是谁吗?”

佐助微微皱眉,似乎想躲开,但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他低声道:“……日本号。” 声音比平时沙哑,带着几分醉意。

日本号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他抬手,像逗弄小孩一样,轻轻点了点佐助的额头——

“じゃあ、今度(下一次)……”

就像很久以前,某个同样醉酒的夜晚,有人对年幼的他做的那样。

佐助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黑发黑眸的男人站在雨幕里,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上,低声说着同样的话。

“……尼桑?” 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日本号的手指顿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次郎太刀的金瞳微微睁大,手中的酒盏差点滑落。

“……主上?”

佐助没有回答。他的眼睫低垂,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日本号沉默了一瞬,随即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抓了抓头发,语气轻松道:“喂喂,别哭啊,下次再一起喝酒不就行了?”

佐助依旧低着头,没有回应。

次郎太刀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佐助的背,柔声道:“主上,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佐助缓缓摇头,却在这时身子微微一晃,差点栽倒。日本号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肩膀,啧了一声:“醉成这样还逞强?”

“骗子……”委屈的,带着点不甘心的,却又无可奈何的撒娇语气。

次郎太刀的折扇"啪"地掉在榻榻米上。他看见一滴泪珠从佐助低垂的眼睫坠落,在深蓝色和服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日本号先生,”次郎太刀的声音罕见地紧绷起来,“快去叫加州清光。”

日本号找到清光时,少年正在手入室整理药品。

“加州!”日本号一把推开门,语气罕见地急促,“主上出事了!”

清光手里的药瓶差点摔在地上:“什么?!主上怎么了?!”

“他喝醉了,”日本号抓了抓头发,一脸困扰,“然后……哭了。”

清光瞪大眼睛:“……哭了?!”

他丢下药品就往门外冲,日本号紧跟在后,边走边再次解释:“我们一起喝酒,主上醉了,我和他说下一次……”

清光脚步一顿,心脏猛地揪紧。

他不知道“下一次”对佐助意味着什么。

他只记得,偶尔在深夜,佐助会站在庭院里,望着月亮出神,眼神遥远得像是透过时光在看什么人。

等他们赶到时,廊下已是一片兵荒马乱。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投下凌乱的光影,将众人的影子撕扯成碎片。

佐助安静地坐在廊柱旁,月光描摹着他单薄的轮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串,一颗接一颗砸在深蓝色和服的下摆,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的背脊依然挺直,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维持这个姿态,指节死死扣着地板,指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次郎太刀手足无措地跪坐在一旁,艳丽的妆容被冷汗浸得有些斑驳。他伸出又收回的手悬在半空,宽大的袖摆随着动作轻轻颤抖。"主上..."他轻声唤道,声音比羽毛还轻,生怕惊碎了什么。

药研藤四郎端着醒酒茶快步走来,白大褂的下摆掀起一阵带着药草味的风。镜片后的紫眸锐利地扫过佐助的状态,眉头越皱越紧。烛台切光忠紧随其后,手中的湿毛巾冒着热气,金瞳里盛满罕见的慌乱。

鹤丸国永靠在朱漆廊柱上,雪白的衣袖垂落。他难得敛去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鎏金般的眼眸沉沉地望着这一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缎带。

长谷部站在最外围的阴影里,按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月光照亮他紧锁的眉头和紧绷的下颌线,仿佛一尊压抑着怒意的石像。

“主上!”清光的惊呼划破凝重的空气。他踉跄着冲进回廊,木屐在潮湿的地板上打滑,差点扑倒在地。跪坐下来时,他看见主君的身影,心脏猛地揪紧——

那个总是如刀锋般锐利的少年,此刻像片凋零的枫叶般微微佝偻着背。黑发垂落,遮住了半张苍白的脸,只有不断滚落的泪珠在灯笼下闪着细碎的光,像夜露沿着刀刃滑落。

没有抽泣,没有哽咽。佐助只是沉默地流泪,仿佛这具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终于决了堤。泪水冲刷过的面庞像张素白的面具,唯有眼尾那抹红晕泄露了情绪。

“主、主上?!”清光颤抖着伸手,却在即将触及时又缩回。红瞳里盈满无措,声音都变了调:“您...您怎么了?”

佐助的目光穿过他,落在某个遥远的虚空。干裂的唇瓣微动,吐出一个破碎的词:“...骗子...”

日本号蹲下身,枪穗扫过地板。他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粗糙的指尖犹豫着靠近佐助的脸:“喂...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佐助摇头的动作很轻,泪水却落得更急。一颗泪珠挂在睫毛上,将坠未坠。

次郎太刀用袖口掩住颤抖的唇,金瞳泛起水光。他转向清光,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知道主上为什么哭吗?”

清光苦笑着摇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只知道那些沉重的过去像幽灵般缠绕着主君,却从未见过它们如此**地浮现。

“先喝醒酒茶。”药研的声音打破凝滞。他利落地单膝跪地,茶碗稳稳递到佐助唇边。热气氤氲中,快速检查着少年的瞳孔状态。

歌仙兼定手忙脚乱地调整茶具,昂贵的和服袖口沾上了水渍:“这、这太不风雅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融在夜风里。

鹤丸国永突然蹲到佐助面前,雪白的衣袖铺展如羽翼。他轻轻握住少年冰凉的手指:“主上,听得见我说话吗?”鎏金眼眸里盛着罕见的认真。

佐助的目光依然涣散,仿佛透过他看向了某个遥远的时空。月光照亮他脸上交错的泪痕,像雨后的蛛网。

“主上到底怎么了?!”清光一把抓住药研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红瞳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药研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冷光:“不清楚...”他压低声音,“但应该是想起了什么。”手指搭上佐助的脉搏,眉头皱得更紧。

烛台切光忠跪坐下来,用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佐助的脸。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水珠顺着少年苍白的脸颊滚落,分不清是泪是水。

鹤丸国永不知从哪变出一条柔软的毯子,轻轻披在佐助肩上。白底金纹的织物裹住少年单薄的身躯,像月光织就的茧。

长谷部突然大步走来,靴子踏碎一地月光。“我来背主上回天守阁。”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次郎太刀挑眉,金瞳闪过一丝讶异:“哦?不嫌弃我们这些酒鬼了?”语气却没了往日的轻佻。

长谷部冷冷扫他一眼,紫眸里燃着压抑的怒火:“主上的安危优先。”他单膝跪地,动作罕见地轻柔,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日本号嗤笑一声,枪尖在月光下闪过寒芒。但这次,他没有出言讥讽。

清光像只受惊的雀鸟般紧紧跟随,看着长谷部小心翼翼地将佐助背起。主君的黑发垂落在长谷部肩头,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月光为两人镀上银边,投下长长的影子。

直到佐助被妥帖地安置在床褥间,清光才敢小声开口:“主上明天会记得吗?”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噩梦。

药研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紫眸晦暗不明:“大概率不会。酒精会干扰记忆。”他拉过被子,仔细掖好被角。

烛台切光忠轻手轻脚地点亮床头的纸灯,暖黄的光晕染开:“今晚轮流守夜吧,万一主上不舒服...”金瞳里盛满担忧。

“我来第一班~”鹤丸国永举起手,嘴角挂着惯常的笑,眼底却没了往日的戏谑。

清光摇头,红瞳在灯光下如燃烧的炭火:“不,我来。”他跪坐在床畔,背脊挺得笔直,像柄出鞘的刀。

烛火轻轻摇曳,将守夜人的影子投在纸门上。夜风拂过庭院,带起一阵细碎的铃音,像是谁的叹息。

第二天清晨,佐助醒来时,头并不痛。

床边的小桌上摆着一杯温水,还有一碗温热的粥。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柔和,显然有人特意调整过。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外袍被整齐地挂在衣架上,连褶皱都被抚平。

被照顾得很好。

佐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昨晚模糊的片段。

酒的味道。

眼泪的温度。

还有……谁的手,轻轻擦过他的眼角。

他沉默片刻,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或许,下次还可以再喝一点。

直到第三年,小夜左文字来到本丸。

佐助在樱花树下,坦白了自己的过往。

灭族,复仇,哥哥的谎言与死亡,终结谷的决战……

次郎和日本号站在人群边缘,听着那些沉重的故事,终于明白了那晚佐助的眼泪从何而来。

“原来如此……”次郎低声道,“‘下一次’……是哥哥的承诺吗?”

日本号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真是个麻烦的主上啊。”

次郎也笑了,但眼神温柔:“但也是个了不起的主上。”

——酒会让人卸下防备,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那晚的佐助,或许只是短暂地允许自己软弱了一次。就像他们借酒忘却沉重,佐助也在酒精中,暂时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枷锁。

—————————————————————

彩蛋:

晨光透过纸门洒进天守阁,佐助坐在案前,指尖轻点着茶杯边缘。任务报告摊开在桌上,墨迹未干。

门外传来懒散的脚步声,木屐踏在回廊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声响。

“哟,主上——”日本号倚在门框边,枪杆斜靠在肩上,嘴角挂着惯常的笑。他手里拎着一壶酒,酒液在壶中晃荡,发出轻微的声响。

佐助抬眸,黑眸沉静:“有事?”

日本号晃了晃酒壶,金属链子叮当作响:“上次说好的‘下一次’——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兑现?”

佐助的手指微微一顿。

上一次?

他隐约记得那个雨夜,酒液入喉的灼热感,还有……某个模糊的约定。但具体的内容,却像被雾气笼罩,看不真切。

日本号观察着他的表情,笑意更深:“怎么?主上该不会忘了吧?”

佐助沉默片刻,淡淡道:“……没忘。”

日本号挑眉,显然看穿了他的逞强,但并未拆穿。他懒洋洋地直起身,枪尖在地板上轻轻一磕:“那今晚,老地方?”

佐助没有立刻回答。

他不喜欢失约。

即便那个约定可能只是醉后的无心之言,即便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否真的答应过……但“下一次”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沉重。

“……好。”最终,他低声应道。

日本号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意更深:“那就说定了。”

他转身离开,枪穗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弧线,像某种无声的承诺。

夜幕降临,庭院里的灯笼次第亮起。

佐助推开回廊的门时,日本号已经坐在那里,酒壶和酒杯整齐地摆在小桌上。

次郎太刀不在,今晚只有他们两人。

“我还以为主上会放我鸽子呢。”日本号咧嘴一笑,倒了一杯酒推给他。

佐助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刻喝。

“为什么执着于这个约定?”他问。

日本号仰头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巴滑落。他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笑道:“因为主上看起来像是很讨厌失约的人。”

佐助的手指微微收紧。

被看穿了。

日本号盯着他,眼神难得认真:“我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喜欢让人失望。”他晃了晃酒壶,“既然说了‘下一次’,那就一定要兑现。”

佐助垂眸,杯中倒映着细碎的月光。

“……嗯。”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微苦,回甘。

这一次,他记住了味道。

日本号看着他,忽然笑了:“下次还敢喝吗?”

佐助抬眸,黑眸里映着灯笼的微光。

“……嗯。”

这一次,他不会再忘记约定。

————————————————————

嗯,这是一个关于酒的故事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聚餐吗?

当时喝的是茶

那个时候就说了会找个机会让佐助喝酒

然后还想写一下喝醉酒的佐助[害羞]

PS:其实佐助酒量意外的还不错,不过肯定是喝不过他们俩的

嗯,可以猜猜下一位男嘉宾啦~

下周见[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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