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方逢所说，换过外套后，在自由活动时间成逸致再来找乔昀，稍微凑近他一点，微不可查僵硬一瞬，没再揽着他。

乔昀身边都是Beta分辨不出来，而能够识别出信息素的Alpha只要动动脑子就会知道谁会在他身上留信息素。

成逸致回头看一眼方逢，后者脸上表情淡淡，但成逸致用过于优良的Alpha感知力做保证，在和他对视时，方逢眼里绝对闪过几分讥嘲。

仿佛胜利者高高在上睥睨败者。

真能装。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给方逢的脸画上大大的红叉。

乔昀见成逸致没有一上来就扑向他心里松口气，但看他僵着不动也有点担心。

讲座说过Alpha的信息素会让彼此不舒服，他只是想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而不是想让成逸致不舒服。

“成逸致，你没事吧？”乔昀不敢太靠近他，仍坐在花坛边缘，自下而上歪头看着他。

琥珀色瞳仁里的是太柔和的光，又像麦芽糖的颜色，融进人心里。

成逸致克服掉对讨厌Alpha信息素的排斥，用最大忍耐力才终于在乔昀旁边坐下，而不是把Beta身上的外套扒下来，团成一团甩到几百米开外。

“没事，没事，”他用一贯乐呵呵的语气，十分自然就混入乔昀所在的Beta堆里，“你们聊什么？”

“你个Alpha不去跟他们挥洒汗水老是跟我们Beat凑在一起算什么，况且我们都是女生诶。”乔昀同桌周溪龄不客气地吐槽。

乔昀是懒散性子，对运动没有半分兴趣，到了活动时间就喜欢在树底下乘凉等下课，旁边的女生偶尔也会带他加入话题，时间一久，他就融入这群女生里了。

而成逸致这人，在认识乔昀后，也以极为恐怖的自来熟能力在这一圈人里混熟了。

可没见过这么有兴趣和一群Beta混在一起的Alpha。

“因为小乔比他们好玩。”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心下一横，手臂终于搭上乔昀的肩膀，因为某个Alpha信息素的威胁只能虚虚搂着。

乔昀察觉出这点微妙的差别，心里给方逢的信息素加了个好评。他并不反感肢体接触，只是有时候成逸致的力度没分寸，让人太吃不消，现在这样就好。于是乔昀少见的也没挣开。

“在聊升学的事情。”乔昀回答他的问题。

“唉，大学我才不要再读这种ABO共校的学校，”有女生接上之前的话题，“管得这么严还是每天都被闪瞎眼。”

“能看的不能吃的看着也很心烦。”女生惆怅地看着远处一群帅气的Alpha。

Beta这个群体略显苦逼就是因为他们只能内部消化，可是往往对他们而言AO的外貌更有吸引力。

奈何没有信息素，Alpha和Omega极少会选择和Beta结合。

一众女生齐齐叹一口长气：“唉——”

“不要绝望，”周溪龄握拳，“我们的身边还有小乔这种希望！”

其实是Omega的乔昀：……

成逸致问：“小乔你也是？”

之前是。乔昀在心里补充，表面上否认：“不是。”

他查过资料，法定成年年龄之后再分化成Omega的也不是没有，强制的生理课程会安排在大学期间，帮助Omega逐步补完。

且由于是成年Omega，自主权会比未成年更多一些。

他先以Beta的身份考入ABO综合学校，最后登记性别也不会受到影响。

成逸致心里松口气，再试探问：“那你打算……去哪里？”

“唔……”实际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乔昀还没有确定，方逢那边也还在帮他找资料分析，此时只能搪塞过去。

“……大概和方逢一起吧。”他灿烂一笑，他说谎时习惯用笑容伪装，而这由于提起某个人而露出的微笑，在成逸致眼里极为刺眼。

哪怕乔昀身边有再多朋友，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方逢在，就好像没有任何人能插足其中。

明明只是Beta和Alpha。

明明这其中没有信息素的牵引，却还是密不可分。

不在场的Alpha烦人的信息素像在挑衅一般。

*

晚上，手机弹出几条新简讯。

发信息的是同一人，内容也和从前一样没营养。

无非问他当太子陪读当得怎么样，有没有伺候到位，最后又隐晦提起最近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帮忙，要他“不经意”在方逢那里提一嘴。

人老了脸皮也会厚很多。乔昀面无表情把上回因为接收生活费而放出来的人丢进屏蔽名单。

当初如果不是知道向来高不可攀的方逢指名道姓只要他一个Beta当室友，根本就没有人愿意为他提供读书的费用。

如果世界上有谁会希望乔昀是货真价实的Omega，那这个人毫不意外就是屏幕对面的他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

对方还真能做出把他打晕了丢在方逢床上这种缺德事。

对那个人，有个Omega儿子简直是天降财富，登记性别的第二天就可以立刻转卖出去换取更大筹码的那种。

他这三年也没有因为和方逢关系亲近而给那些人捞到什么东西，他们应该都已经明白他只是一个没有价值的Beta，不会再养着他，他想去哪就去哪，到时候没人会知道他已经变成了Omega。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想办法渡过难关的，他在心里鼓励自己。

*

“乔昀……乔昀。”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乔昀睡眼惺忪，眼前的一切都看得不真切。台灯的灯光暖和，映照着方逢的脸，他已经站在床边，微微皱眉看向自己。

怪异的疼痛又重新蔓延起来。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方逢盯着他的脸。

“呃……”乔昀实在开不了口。

“你刚刚在喊疼，”方逢在陈述事实，然而乔昀分辨出一丝不快，“为什么不说。”

乔昀无力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起来，我带你出去。”他拿起手机要联络人。

想起上一次去医院的尴尬经历，今晚如果也去他真的没有脸再见到那些医生护士了。乔昀没想很多，他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抱住要走开的方逢，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过于柔软的地方撞上Alpha跟撞了块钢板没区别。

本就疼的乔昀闷哼一声，情急之下忘了这对于现在的自己无异于雪上加霜。

同样是拥抱的姿势，这次没了层层叠叠的衣服，那一层薄薄的睡衣料子根本算不上什么。贴合在一起，Alpha能在想象中描摹出那里被挤压变形的轮廓。

和用手触碰不一样。

方逢如乔昀所愿僵住。

他失去了重心，只能抱着方逢不让自己摔倒。

“不是你想的那样……”乔昀艰难地说，“就是……”

“什么？”方逢好像已经知道答案，却偏偏要乔昀自己亲口说出来。

沉寂两秒。

反正方逢也不会笑他，一了百了，乔昀咬着牙说：“是胸，我胸疼！”

“是有点痛，但是没必要去医院。”

半个月前还是正常Beta男性的人去医院看自己新长出来的胸部这事情他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

“梦里也会喊疼，是只有点痛而已吗？乔昀。”

乔昀语塞。

不过，方逢也没打算让他为难，放下了手机。

“不去医院，也有别的办法可以帮你，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