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时宾客少了一些，但还是有很多人还在宴会大厅言笑晏晏地聊着天。

他们并排出来，在门口位置，不远处有几人似乎很想上前打招呼，但看着腾霖冷峻的面色，那几人都止住了脚步。

腾霖带着应如惟上车，司机开出庄园上了高速公路。

“饿吗？”

应如惟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一句话，直到车子下高速，进入市区，腾霖突然开口道：“我刚刚问了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应如惟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腾振宁。所以腾霖离开的那半个小时是去见了他父亲吗。

“如惟，十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腾霖说的很轻很柔，话语中透着一股深沉。

那个时候，应如惟虽比他年长，但在那个地方长大的孩子眼界有限，能接触到的都是Beta，而他对于Alpha的认知也只是来自于腾霖，太过局限。所以当腾振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处于弱势的Beta只能被动的接受他认知以外的东西。

而现在，时间的年轮又过了十年，这十年应如惟学了一技之长，有了稳定的工作以及相比波尔茨星更发达的生存环境，他的认知，他的心态不可能没有变化，如果说当年腾振宁找他时他可能会惧，会接受他所谓的性别贵贱这种歧视，但现在他心中肯定有他自己的思想标准。

应如惟看着窗外，听见腾霖说的话也没多大反应，他大概猜到了腾霖想说什么，他在祈祷他别说，他心里乱的厉害，他还没做好来处理这件事的准备，所以他现在不想听。

可腾霖并不打算闭嘴，他继续道：“人会变，岁月无情，我们都在往前看不是吗？”

空气陷入安静，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应如惟麻木地跟着他上楼。

晚餐还是热的，依旧很丰盛，大厨手艺。

腾霖刚进门就扯松领带，脱下剪裁精致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对应如惟说：“洗个手来吃饭吧。”

应如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白西装，怕吃饭弄脏，默默回客房换衣服，这个房间腾霖吩咐人给他备了不少衣服，但他只穿过一套，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腾霖拿给他的，其他的他一概没碰。

衣服换好叠放整齐，本来还想着拿去干洗店洗干净再还给他，但又转念一想，这么昂贵的衣服，怕普通的干洗店洗坏了，而且这衣服还给他，他也不一定会要，可能还会惹他心里不痛快。

叹了口气，最后决定还是放在这吧，豫叔应该会让人来处理。

出来时，腾霖盛好了饭，正在给他夹菜。

两人像往常一样，食不言，默默吃饭。

应如惟都放筷了，腾霖还在吃，他好像吃了快四碗了，平时他最多吃两碗就不会再吃。

“今晚就住这吧，这离你们公司也近。”腾霖说。

“不住这，回去。”

“你在怕什么？”腾霖轻轻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着嘴角，凝视着他。

又是一阵四目相对的沉默。

腾霖默默起身把碗筷收了放进洗碗机，洗了手拿干手巾擦着出来，站在应如惟桌旁居高临下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除非你心里有鬼。”

谁给他招来的鬼？

这话说的，感情是他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不成。

应如惟抬头看着这个倒打一耙的人，椅子划拉出刺耳的声音，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腾霖低低笑了两声，回房间洗澡。

应如惟也洗好澡换了睡衣，正在床上做笔记，房门被敲响。

他不打算理他，把顶灯关了，只留一盏壁灯，假装已经睡下。

过了一会儿，应如惟以为人走了，谁料腾霖竟然拧开门锁直接就进来。

“装睡也不看看时间。”腾霖穿着蓝色睡衣手里拿着一杯牛奶走来。

应如惟瞟了一眼光屏上的时间，九点十二分，这个时间除了小孩子，确实没有哪个成年人睡得着。

腾霖把牛奶放他床头柜上，也瞟了一眼他的光屏，问道：“是不是下个月就要考试了？”

“嗯。”

“我帮你找个私教老师吧？”

“不用。”

腾霖眼尾一挑，“这么有信心？”

应如惟其实一点信心都没有，前两个月他状态一直很差，效率低下，很多地方他都听不明白，但让腾霖帮他找老师这种事，他不想麻烦他。

“别学太晚，早点睡，睡前把牛奶喝了，对身体有好处。”说完就出去带上了门。

应如惟看着门口出神。

但愿不是他在胡思乱想吧。

翌日，应如惟洗漱好从衣柜里找了一套看上去很像他平时穿的款式，亚麻色简约的常服，以前他从没在这边留宿过，这里没有他自己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腾霖让人给他配的，什么牌子也看不出来，衣服上根本就没有logo，但应如惟知道，这些衣服绝对很贵。

换好衣服出来，腾霖正在另外一个房间跑步，这套公寓面积太大了，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里有一个健身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腾霖健身，腾霖看见他后，慢慢停了跑步机的速度，他出了一身汗，头发都被汗湿黏了几缕在鬓角。

“先去吃早餐，我冲个澡，等会儿和你一起出门。”

在应如惟的印象里，议员的上班时间好像都是不固定的，但腾霖没说送他，说的是和他一起出门，那就是他有事也要出门的意思，他也没推拒，点点头去吃早餐。

两人吃完早餐下楼，进电梯前，应如惟开口道：“那个，我可以自己坐公车去，你如果不顺路的话，不用特意送我的。”

“顺路。”

应如惟没在说什么。

到了地下停车场，腾霖的司机早就已经到岗。

上车后，腾霖说：“我不是去国会，除了那边，我还有其他私人商业上的工作，这个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应如惟倏然想起来，昨天他大哥说的那什么二十个亿的事情，当时他听不太懂，只是觉得当议员都这么有钱的吗？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腾霖是不是也贪污受贿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但又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应该不会。难怪平时看他那么忙。可这种像是汇报行程一样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

那栋公寓离他公司大概就四公里的距离，确实很近。

应如惟下车时，腾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目送他进去后才让司机开车。

直到晚上下班，应如惟看见来接他的那个人，他才反应过来腾霖早上想说的是什么。

他大概想说晚上来接他下班，可他太了解应如惟，这么一说应如惟必然又要心绪不宁一整天，索性就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来了。

应如惟的工作一个月前发生了调动，他被调到了培训岗位，每天固定在公司倒也不用出去到处跑了，薪资涨了10%，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涨，与他同岗位的其他人也涨了。

对此许南和宋光两人表示很嫉妒，还让他请了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