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一个老熟人。

王耀从座位上弹起，支着桌子向前倾身，对着曾经的蹭饭搭子惊讶道，“罗穆路斯，你怎么来了？”

“哈哈哈，啊……”罗穆路斯摸了摸后脑勺，一向爽快的笑声里流露出一丝尴尬“有个事想拜托你。”

“……你先说吧。”能让罗穆路斯亲自跑来的事，一定不简单。下意识并不想惹太多事王耀刚想一口回绝，稳了稳激动的情绪，还是让罗穆路斯先说说看。

“我想邀请你……，”罗穆路斯说道一半，顿了顿，似乎在选择着什么，然后才慢慢地把请求说了出来。“帮我查个账。”

“我拒绝。”王耀立刻无情地回绝。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跨界去查军方的账，不出一个月，就得被人后背打黑枪灭口了。尽管，年长些的弟弟已经起身去为自己的命运拼搏，但他现在家里可还有一个妹妹和一对刚来到自己身边的兄妹，实在没有再去冒险的必要。

王耀甚至都觉得现在的工作生活还不上之前在当仓管随时能摸鱼的日子快活。又怎么会去自找苦头。

更何况

王耀的眼睛眯起来，漂亮的墨金色眼瞳霎时变得深邃。

罗穆路斯的真正目的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别这么快拒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切需要的支持，要什么条件也随你开。”罗穆路斯意料到了王耀不会这么容易答应。

“你如果只是想查账，有的是人可供你选择。”王耀不怀疑罗穆路斯说的支持，罗穆路斯虽然也会干些夸张吹牛画大饼的事，但如果是罗穆路斯能做到的，他一定不会吝啬。

罗穆路斯从来不是那种，故意克扣资源，忽悠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在后方坐享渔翁之利的长官。以至于在战争期间，他的副官都分心得盯着人，别让总将军又亲自带兵冲前线去了。

军方内部，势力盘根错节账目混乱是事实，罗穆路斯需要一个没有利益相关的外人来查账也是事实。但如果只是查账，王耀想会有很多人愿意供罗穆路斯差遣的。

‘如果只是查账’罗穆路斯听出了王耀言外之意，而他想要的确实不止是查个账目。区区内部账目，他平时是懒得管，但不代表心里没数。

“我会提供一切你想要的资源。”罗穆路斯说道。

“然后，我会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王耀顺势接上了话。

“那样我就能邀请你来做警局的局长啦。”罗穆路斯笑嘻嘻地把最终目的全说出来了。

‘我就知道！’王耀在心里暗骂，这个卷毛老头果然不安好心！

顶着王耀控诉的眼神，罗穆路斯不死心地继续纠缠，“别这么无情嘛。”说着，向前走了几步进到了办公室内，还顺带带上了门。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办公室，硬生生挡去了顶上的一片灯光，办公室瞬间被衬托的拥挤了起来。。

王耀算是知道，为什么现在虚拟传像技术已经很先进了，不爱跑正式办公场合的罗穆路斯，还会亲自过来。展现诚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事谈崩了自己也不能直接把传像设备关了，眼不见为净。

就像眼下，王耀没法把罗穆路斯赶出自己的办公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穆路斯反客为主。

说起来，实际上整个警局都是罗穆路斯的，甚至整座城市就没有罗穆路斯不能去的。罗穆路斯愿意遵守律法并约束手下士兵，是件好事。现在可不是所有城市都能有这样的好事。

“你真是满足现在的生活吗？”罗穆路斯的声音在跟前响起。

听到这里，王耀抬头看向罗穆路斯，“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我不这样认为。”罗穆路斯用斩钉截铁的句号回应了王耀的反问。

“你只是之前战打多了，现在不适应而已。”王耀转开脑袋，不再看罗穆路斯。

“我确实只是有点不擅长，”久经沙场的将军承认起自己的不足，却没有一丝为难。“而且如果，你不来帮忙，这点不擅长就会被放大。”罗穆路斯站在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有遥远的喧闹的声音隐隐传来，那是游行示威的人群，还有守在警局门口的各路记者。

“你应该也听到了这些声音，”罗穆路斯也明白，以王耀的能力足够保全一家人。但现在的世界绝对还不是王耀可以轻易对待的世界。

“你要装作看不见吗？”

罗穆路斯在赌王耀的良心。

王耀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张脸，是蜷缩在竹林中饥饿的孩子，是努力工作却被挤出就业市场的弱势人群，是PTSD发作酗酒的退役老兵，最后是一张与自己相似更加清丽的脸。

“以前的不打战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问了邻居奶奶，她不肯跟我说。”稚气的声音在昏暗的半地下室中响起。

“我猜那应该是很美好的吧。”那个人说道。

“等我们还完了债，就会有那样的世界吗？”王耀听到了少年的自己问道。

“不只是我们还清了债，那样的世界，还需要更多人的付出。”那人停下来思考了一下，念出了一句家乡的古话，

“穷则独善其身，”

记忆良好的王耀几乎是马上就记起了下一句，隔着时光，两张变化不大的脸同时说着，

“达则兼济天下。”

“姐姐，总有一天，我会解决掉所有债务。然后，我就要去做这样的人！”

街道上来往匆忙的人，没有注意到路边地窗里，青涩

罗穆路斯看着王耀陷入了回忆的表情，口中还念着自己听不懂的话，意外地迷信的罗穆路斯忍不住乱猜，‘不会是在给我下诅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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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罗德里赫并不是一个适合做老师的人，很多时候他只会直接给出结论，或者做出示范，而不会考虑如何分段解析好让学生们领会贯通。

走过各个病房，除了那位一大早就病危告急上了生命维持装置的病人，罗德里赫在其中两间病房外停留的时间最久。跟着走到病房旁边的两位新任副手还在奇怪，就听到罗德里赫让他们分别对其中一个病人做评估。

这是考试！

大惊的两人顾不上心里那点疑惑，当着罗德里赫的面就开始翻看基尔伯特刚从群发的文件。如果，专注的两人回过头，就会发现基尔伯特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散漫，此刻正严肃着脸，一边盯着他们的动作，一边听着那两间病房的动静。

虽然，两位副手干出当着考官面开卷的事。但一目十行，快速锁定重点段落证明了这两人并不是对情况一无所知。

“我能问个问题吗？”小警察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看到罗德里赫点了点头，小警察才问道。“这位病人的病情发展的如何？”

“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的医生就在那边。”罗德里赫指了指离得最近的病房，罗德里赫都没敢走远。

“我也有个问题。”志愿者也举手发言，不等罗德里赫回应就急着问道，“那位病人的亲友还有多久能到这里？”

“已经到停车场了。军方的人正在接人过来的路上。”站在背后的基尔伯特开口道，“十分钟后就会到达。”

很快，两人就给出了各自的答卷。

“应该马上安排他的亲友进行探望，通知相应的神官和焚化炉的工作人员做好准备。”小警察说道。

主管医生说就在刚才病人情况突然大好，激素指标异常飙升，在这里这只代表着回光返照。唯一幸运的是，他的亲友正好刚到，回光返照也好过谵妄，起码还能好好告别。

“我对我的病人的建议是，可以撤掉大部分仪器，让他的弟弟和神父进来，还有如果病人有遗嘱，我可以去做遗嘱证明人。”

比起小警察关注的视角，更专业的志愿者目光更多地放在当事人身上，他对病人的亲人、信仰还有病情都更加熟悉。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会建议这个病人应该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他的家中，在亲人的陪伴下离开。

但是他忘记了安排之后的火化和收殓事宜。

出身不同两位副手都有各自的信息茧房和习惯。

同属警察系统的小警察对罗德里赫过于恭敬，行事过于小心了，而志愿者又顾不上除了病人之外的东西，对院区资源情况一无所知。罗德里赫尚且要费心和军方周旋，要是让他上，轻则被敷衍，严则瞒报虚报。

罗德里赫很满意选择了这两位来交接，互相配合，效果应该比自己更好。

“基尔，你的意见呢？”罗德里赫的话，让两位考生齐刷刷地扭头看过去。

“七十分吧。”基尔伯特盯着两双期待的眼神，不客气地评分。感谢由人类总结的经验总结形成的“情商”，让基尔伯特没有直接把那句“都不如我”说出口。

老王要被忽悠上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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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第二百九十四章 坏心眼的卷毛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