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怎么办？！”埃科尔特是“人医”，又不是“机医”。赫尔曼的温度高到埃科尔特的测量模块都无法显示，没见过42℃以上的测温软件疯狂的弹窗报错。

“你先让他降温下来。”一直在这头挂机的基尔伯特听到了埃科尔特的声音，一来就看到熟悉的一幕。赫尔曼站在海边全身热得发烫，双眼紧闭任埃科尔特怎么拍打呼唤都不回应。

“这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干什么？”基尔伯特对这情况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一看就知道赫尔曼触碰到了危险的领域。

“我要怎么做？”埃科尔特听出了基尔伯特话中的意思，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埃科尔特手里还有一些常用的降温药，但这些药片又不能给赫尔曼用。

“我还有些酒精和双氧水。”作为医疗机器人埃科尔特只在身上带了这些。

“嘶。别用那些。”基尔伯特光是听，就一阵幻痛。赫尔曼的型号太早了些，腐蚀性的消毒液体往他身上泼，虽说不至于融化，但要是被破坏了面容，赫尔曼就不能用现在这张脸去见劳拉了。再者说以现在DRN机器人的整体生存环境，谁知道一个破了相的机器人下属，赫尔曼的指挥官会不会嫌弃的要退货。

酒精倒是可以物理降温，但酒精也有可能被高温催化得直接爆燃。

“怎么是这个顺序？”基尔伯特猛地一拍脑门，都怪“患者”是赫尔曼这个恋爱脑，他竟然先担忧起赫尔曼之后还能不能去见心上人。

“别客气，你先一脚把他踹到海里去就行。”

“……”埃科尔特听着基尔伯特爽快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是不考虑对方是不是碳基生物，需不需要保温，没有比冬季无边无际的海水更适合降温的了。

埃科尔特拿出一卷纱布，一头绑在赫尔曼的手上，一头绑在提岸边的木杆上。然后，动作轻缓但坚决地把赫尔曼推进了冰冷的海水。

“噗通。”海面溅起一阵水花，海面很快归于安静。前几天赫尔曼和基尔伯特大战盗窃团伙，当夜那般动静都没引起太多关注。今夜的这点水花，更是无人在意。

“然后呢？怎么让他回归正常。”看着赫尔曼像是一尊雕像般在水中浮浮沉沉，埃科尔特问道，她知道这只是防止情况恶化第的措施。

“自然是本大爷去拉这家伙清醒过来！”醒来后的基尔伯特还没有真正地深入地，入侵过哪位机器人。基尔伯特只是看着对方就等同于有了“读心术”，深入侵进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惊喜等着基尔伯特。

“……”一向循规蹈矩的埃科尔特刚想劝止，两只眼睛分别看到两个病号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水里，要出口的话硬是停了下来。“那就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

“还真有。”基尔伯特也不客气，简单说了说自己这边情况，“我借你一只眼睛，你用它替我观察会场情况。”入侵其他机器人意识这种事，还是得专心去干。

“……”从场地到个体，这其中“不合法”的东西也太多了。从来没“越限”过的埃科尔特卡壳了几秒，甚至一度在思考回头能不能删掉这段记录，但考虑到劳拉的病情。总是阅后即焚，删除就当没发生过的埃科尔特，这一次终于不再回避，直面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实。

基尔伯特和埃科尔特交换了视野。

基尔伯特说借一只眼睛，还真就是一只眼睛。埃科尔特再次睁开眼，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整个会场都是各色机器人，大家都不在遮盖身份，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自己机械部分，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同类。

埃科尔特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总是一身严密的护士服，面上还带着对她而言并没有用的口罩。这是马克西姆让她这么做的。这样的打扮，就会让病人和其他医生护士看不出埃科尔特的身份。

“你不知道，之前有个人说自己有精神病，出了门就把路过一个送药的机器人给砸了。”马克西姆抽了一口雪茄幽幽地说道，“精神病倒不妨碍他看得出砸哪个代价小。”

在一地的机器人同类中，埃科尔特看到了在场唯一一个人类。

提诺的生意从下午到午夜一直都很好，忙到现在即使是怪力无穷的提诺，也有些累了。虚拟交易市场的终场的钟声响起，提诺活动了下筋骨站起身来，走过去把那块写着“机体保养，配件升级，故障诊断”的木制招牌提在手心，慢悠悠地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其他人类都离开后，提着招牌在外面转了一圈的提诺，又回到了市场内。提诺刚一进来就围上了一群机器人，比之前帮忙布置的人类工作人员更热情。大家几乎是簇拥着提诺，回到了熟悉的摊位前。

“不要挤，不要挤，大家要排队哦。”提诺放下招牌，微笑着说道，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等着治早就排好了，我们是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提诺的生意在机器人这边好到要提前预约。现在簇拥来的大家，其实今夜都得不到提诺的看诊，但大家依然热情地围绕在提诺的周围。

提诺探头看了一眼已经拿着号码牌乖巧排队的机器人们，回过头对周围的机器人们说道，“谢谢你们，这是我的小礼物，请收下吧。”说罢，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礼盒，红色的包装纸，绿色的缎带，像极了圣诞礼物。

“哇！”其实根本没帮上什么忙的各个机器人，边惊呼着边快乐地传递着提诺带来的小小礼物。

一个小盒子砸到了基尔伯特身上，无法驱使基尔伯特躯体的埃科尔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爱的小礼盒滚落在自己眼前。

和埃科尔特这边欢快的氛围不同，基尔伯特那边雾蒙蒙一片。

“有点严重啊！”刚才基尔伯特也一直在线，已经预计到赫尔曼是因为劳拉，思维发散碰到了他还不能碰的领域。但进来了还知道，赫尔曼的意识空间已经是将崩愈崩，几乎快到“自毁”的程度了。

而原本保存在赫尔曼内存里的记忆复苏了，赫尔曼正将自己代入其中。他和劳拉一起作画，一起在海边漫步，一起在船屋顶上看月亮。

终于，不是吓死人的第一视角，基尔伯特还有心情抬头看了看赫尔曼记忆中的月亮，那月亮亮得诡异，看起来像是粘上去的一样。

“要是赫尔曼自己抬头看月亮，说不定就能意识到是不是真实了。”基尔伯特对这场行动很有自信，就算赫尔曼非要自欺欺人，只要告诉他劳拉在现实里“遇到了危险”，赫尔曼绝对能醒的过来。

基尔伯特正乐观着，眼前的世界突变，一辆大卡车迎面而来，穿过基尔伯特虚拟的身体，重重地撞上了记忆里的赫尔曼。红色的鲜血将赫尔曼一头金发染得一片深红。基尔伯特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劳拉扑在已经冰冷的赫尔曼的身体上痛哭。然后，世界暗了下来，只剩下那哭声慢慢远去。

“人类赫尔曼的记忆只到这里。”漆黑一片中，基尔伯特意识到，这就是人类赫尔曼最后的意识。

黑暗没有持续太久，基尔伯特眼前又亮了起来，依然是赫尔曼和劳拉一起在海边漫步，一起在船屋顶上看月亮。画面重复着，唯一不同的时候，赫尔曼金色的头发染着鲜血，这次赫尔曼是以死亡时的样貌出现在劳拉面前。但本就是赫尔曼记忆里的劳拉丝毫没有察觉。

画面很快又进行到车祸那一天。但这次画面没有完全按下去，基尔伯特看着劳拉送别了恋人，一个人在船屋中酗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要是他当年没出现就好了。”熟悉的声音在基尔伯特的身后响起，基尔伯特激动地回过头，就看到赫尔曼一头鲜血地站在那里。基尔伯特刚想上前，画面又再次回溯。

“够了，你给本大爷站住！”不知道多少次后，赫尔曼的金发已经被染得红的发黑，基尔伯特忍无可忍地命令他站住。赫尔曼真的站住了，画面没有继续重复。

“你该回到现实了。”基尔伯特转到了双眼无神的赫尔曼面前，“真实的劳拉需要你。”基尔伯特安静地等了一会赫尔曼的回应，赫尔曼能自己走出去最好，要是让基尔伯特动手强行拉回去，指不定会对赫尔曼造成什么损伤。

“你在说什么？”基尔伯特看着赫尔曼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基尔伯特一时忘记了自己正处在赫尔曼的意识空间内，习惯性地往前靠了靠，可声音依然微弱。并不是基尔伯特没听清，是赫尔曼不能大声。

“你要再次抛下劳拉吗？”基尔伯特一咬牙，下了一剂猛药。这下，基尔伯特听清了赫尔曼在说什么了。

“要是我当年没出现就好了。”

刹那间，基尔伯特明白了什么，难怪赫尔曼之前说“让劳拉伤心了整整五年。”

此刻，发色血暗的青年像极了那个死去的黑发少年。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在劳拉面前出现过。

只是沉迷在回忆里，怎么会“越限”，彻底否定了自己的存在，才会是自己杀死自己。

基尔伯特也确定了两个赫尔曼绝对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也就是基尔伯特够“坚定”，这情况就是换埃科尔特来，都会认为两个赫尔曼就是同一个人。

这章写完发现才可能带点恐怖氛围。

想打个预警，但没法调成正文上方显示[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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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第三百三十四章 要是……当年没出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