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神灵是自然的化身,当众神起舞之际,天空的元素风,雨,雷,光;地的元素,木,土,水,山都会展现其独有的力量,不同的元素交织缠绕在了一起,相生相克,在一瞬间引起了千年难得一见的天地巨变。

俗话说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本还好奇着众神集会是个何等模样的人们,抬头望着浮于天空的城市,欣赏着从天空中垂直下落从云层中穿梭而过的澎湃瀑布,还未等感慨神力带来的震撼之美,云游者还未为其留下作画诗歌,伴随着火光,雨水,巨藤与天际交缠一番,下一瞬间,距离赫利奥波利斯最近的地上的人们陷入了天神们斗争所带来的震荡恐惧之中。

只见地面以迅雷之势开始皲裂,方还是田地的区域瞬间化作无数纵沟的裂谷,还在田地间作业的农民双脚失空,比起来不及回荡便就坠落地底深处的不幸者的惨叫声,那幸运的还有落脚之地的幸存者眼睁睁的看着房屋坍塌,河道流失,方还热闹的城市一下子空旷无比。方才走神中的少年所在的教室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接着,那突然炸开的裂谷竟开始合拢,突然化作巨大坑洞的地方此刻竟然又严丝合缝的只留下了一道狭长的裂痕彰显刚刚发生的灾难。

若是人类的寿命足够漫长,那么他必然会想起千年前的那一场神灵带来的灾厄,即使形式有所差别,但依旧有着浓烈的历史影子,只是与当初哈索尔下界屠杀之际的费时费力不同,这次的天灾降临,更为快速的将众多生灵从阳间带离。

浮于天际的圣城赫里奥波利斯,只见进入到如今掌管天空元素的九柱体内的远古神灵将奥西里斯给团团围住,妄图从数量上将奥西里斯给制服,然而,数量从来都不是衡量一个神灵强弱的标准。

奥西里斯很强大,至少比拉神之前所预判的要强大许多,奥西里斯的力量来源不仅仅是当初吞噬掉的拉神的一半灵魂之力,还有这千年来的自然之力。

只是,拉神的强大也远远的超出了奥西里斯的预判,拉神站在太阳神殿之上,他屏息凝神,与太阳神殿发出了同鸣共振。奥西里斯同样也没有料到一直以公正秩序闻名的太阳神殿,竟然会存在偏心这样的荒谬之情。

光与光相对,暗与暗相对,水与火撞击,风与木互摧。

被困与藤笼之中的赛特双手紧紧的抓在藤蔓之上,锋利的尖刺将他的掌心,指腹间的肌肤刺破,汩汩的红色血液顺着藤蔓朝着地表流去。狂暴的神灵不允许自己被囚禁与狭窄的空间之内,哪怕对方打着保护他的本意也不可以。

无数的记忆像是被封藏在坚硬的金属器皿之中,突然被一锤子狠狠的重击接着终于被打出了裂痕。

“赛特,你为何为奥西里斯说话?你为何会喜欢奥西里斯?你为何判定你的记忆都是真实的?”

意识的幻都之中出现一个看不清人影的家伙,似是影子似是太阳,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充满着魅力的魔鬼,又像是权威的虚空。拉神吗?不对,并不像是拉的样子,是谁,是谁此刻在向他灌输奇怪的想法?

眼前的打斗激烈无比,奥西里斯将占据奈芙努特肉身的古早雨神给扯出了那躯壳之中,他比划了手势结印,只见那黑漆漆的污秽像是被打了一个结,扭动着妄图挣扎。拉神挥舞手中的权杖,太阳神殿的光辉从权杖中转化为漆黑的光线朝着奥西里斯的头颅直直的射/去。

仿佛进入了万花筒的世界,在真实的表像中藏入了幻化的景致,真实与幻象交叠共存。

“你是谁?我凭什么回答你。”现实已经非常的糟糕烦躁了,为何总有幻象喜欢纠缠着他?

此刻,在现实的纷争之中传来幻境的嗤笑声,时而悠远,时而仿佛在耳侧,“凭什么?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喜欢奥西里斯?凭什么认为奥西里斯不会害你?这是你吗?赛特?你的自傲,狂妄都去了哪里?为着一个充满着欺骗的男人迷失自我,无端狂怒,这还是那个追求力量与权利的赛特吗?”

“奥西里斯守护了我万年,我为何不信他,”赛特皱紧眉梢,对着那莫名产生的幻境喊道。

“赛特?”躲在神殿建筑一条圆柱后观战的哈索尔不解的朝着身旁的奈芙蒂斯疑惑道“他怎么了?他在和谁说话?”

奈芙蒂斯摇摇头,同样不解。

“他们有诞生万年之久了吗?”

奈芙蒂斯是在千年前哈索尔进行了大屠杀,拉神陨落冥界后自冥界之中诞生的神灵,她对于其他众神的了解皆从金字塔内记载着的石碑之中了解,虽然因为奥西里斯的缘故,对于那位同日诞生的赛特更为感兴趣一些,但也不自信到底有多了解这位神灵。

“没有吧,赛特与奥西里斯在哈索尔下界前不久才诞生,不会有万年的时光。”

“万年之久?你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也该知道你和奥西里斯是何时诞生的才对,你们的相识到今日也不足万年,何来的万年羁绊之说?”

“你懂什么,反正我知道有就行了。”

“你知道有就行了?”那头的声音慢慢的止住令人讨厌瘆人的笑声,似乎在稍作思考,接着那笑声比起之前的更加猖狂,不做掩饰的恶意妄图入侵赛特的全部,从肉/体到灵魂,统统都喰食干净。

“如果说你对奥西里斯产生爱意的依据是你以为的万年,那么,如果这万年并不曾存在,那么你还会爱吗?”

那个声音刺耳无比,从幻境中瞧去,那轮廓何似乎正在捧腹大笑。

“你凭什么认为伊西斯杀掉你的记忆是真实的?不对,不如说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够用着些小伎俩杀掉奥西里斯?”

“赛特,有没有可能,你所有的认知,你所有的感动都不过是阴谋,是笑话?”

咔嚓——

幻象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有无数的巨石砸向了七彩的玻璃,脆弱的玻璃在一瞬间被砸出无数的皲裂,接着四分五裂成无数块无法拼凑的碎屑与粉末,一瞬间,万花筒的镜面被垂落在了地上,真实的表象再度浮现眼底。

什么是真实?赛特为之一愣。他张张嘴想要质问那人究竟是何意思,为何知道他曾经杀掉了奥西里斯,然后被伊西斯所杀的事情,然而那幻境却像是故意耍玩他一般,突然戛然而止,只留下了这从未设想过的“真相”。

是谁?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所发生过的一切!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赛特朝着幻象消失的地方大声的喊道。

可恶!可恶!大脑高速运转,心脏声音大到耳膜都在震裂,血流以不寻常的速度循环与体内。

呼——呼——呼。

他能听的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空气中夹杂着的杂音。

太让人不爽了!就像是进入了一个谜中谜一般,似乎已经在窥见些什么了,结果,又发现了什么,调查进度再次归零。

此刻的局面就像是谁都可以左右操纵他一般。拉神要他的性命,奥西里斯想要他好好的活着,然后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妄图让他怀疑自我。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此刻的局面还不够糟糕吗?

好吵!好烦!现在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吗?明明不是应该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应该去帮奥西里斯,他不能让奥西里斯一个人陷入苦战之中,他不想要奥西里斯死掉,不想要奥西里斯被打败。

为什么?

这还用问嘛!因为,奥西里斯是他的!不管是拉神还是奥西里斯自己,都不能夺走奥西里斯!

那是因为爱吗?如果那幻境所言的事真实,那么,为什么去爱奥西里斯?

神灵颤抖着,他的灵魂在叫嚣着,这是他不愿意去想的方向,可偏偏被一个诡异的幻境所倒出。

有什么可以去证明那万年是真实存在的?事实上,那号称全知全能的拉神都不曾发现万年的时光不是吗?

漆黑的瞳眸缓缓抬起,晕染上绯色的光泽,粉色的毛发在一瞬间再度蜕变为标志着红土色彩的死亡之色。

咔裂,咔裂。

围成藤笼的粗实藤蔓在无形的红光之中皲裂出一道道深度的横沟。

藤笼由奥西里斯的法力化身,奥西里斯感应到藤笼的法力波动,朝着藤笼所在的位置看去。

只听嘭的一身巨响,绿色的藤蔓四分五裂洒向天际,接着像是灼烧的碳灰消逝在了空气中。

“奥西里斯,你不应该擅做主张的,你不应该擅自安排我的命运。”赛特整理着赤色的长发将其高高束起,他的瞳眸此刻通红无比,愤怒,无法忽略的彷徨与轻微的迷茫似乎成为了他力量的原料,正源源不断的朝着他为中心涌来。

“赛特?”奥西里斯瞳孔剧缩,他伸出手,朝着赛特飞去,“你等一下!”

神灵的速度迅猛,然而,那污浊之物的速度却更快,只见,刚被奥西里斯从奈芙努特体内扯出的逝去污浊被赛特的力量波动所波及,一下被吸到了赛特的身前,接着化作一团黑气裹覆其全身再淡淡的散去。

赤色的头发好似火焰一般,像是染上了夕阳的陈调,更加的通红,更加的诡异。

“成为冥土的种子是赛特的命运,奥西里斯,他生来的宿命便是如此。”

见着这一幕,本还在和奥西里斯打斗的拉神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

“人有人出生的使命,神灵同样如此,赛特是作为安定冥界幽魂,作为奠基石诞生与这个世上的,奥西里斯,世间的法则与命运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任性妄为而改变。”

“改变什么?”突然,赤发神灵竟闪现在了拉神的面前,他突然的出现令老者愕然一惊。

赤发神灵斜耷拉了下脑袋,幽幽的道:“看样子不管是奥西里斯还是拉神,你们两位都想要确立我的使命,操纵我的归处。这样看来,你们二位对我的关注,也未免太让我受宠若惊了吧。”

爱不爱的,重要吗?赛特滚烫的大脑几乎快要停止思考,仿佛,身体与意识都在剥离,他不再是他,那是一股强大到令其窒息的力量,那力量正妄图取代他。

地面,从圣城的方向往遥远的地界望去。

巴达里的附近,此时此刻,突然间那里被无边的沙漠所环绕,只见在巴达里城市的四周,此刻竟突然卷起了数道万丈高的龙卷风,沙石被飓风卷噬,原本行商种植的沙漠植被在一瞬间被碾的一干二净,一群正从神殿赶回巴达里的赛特的七十二将们停下了脚步。

“这是王的力量。”一位神灵笃定的说道。

巴达里的神灵们跟随赛特千年之久,不可能认不出自家老大的法力气味。

“没错,这是王的法力气息。”

只是——其中还夹杂着其他的非常不详的气息。

昏黄的龙卷以肉眼可见之势变的暗红,再接着变得漆黑无比,像是被西方的污浊所玷污,只见那环绕在巴达里四周的龙卷正蓄势待发的朝着巴达里而去,众神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不难想象,若是这一股力量全部聚集在了巴达里,那么,整个巴达里将会荡然无存。

“快回城!”

众神灵奔跑起来,他们敬爱着他们的主君赛特,同样的,热爱着这座建立在沙漠中的绿洲城。

巴达里的神灵们此刻用尽了全力,朝着城池奔跑而去,他们没有发现,有一位还是孩子模样的神灵驻足在了原地,他抬头仰望天空,朝着圣城的方向看去,原本利索的短发正以肉眼可见之势迅速生长。

“看样子,那个糟糕的我还是没能将你救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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