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云裹着一袭狐裘，踏着阶上的寒霜迈入明瑟居。

“你们小主去哪里了？”

宝雀回道：“我们小主被叫去翊坤宫了，现在还没回来。”

张思云心下明了安陵容是被华妃叫走了，于是坐到榻上：“我有急事找你们小主，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待甄嬛和安陵容回来，已经是深夜了，安陵容一副含泪欲泣的模样，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

甄嬛走后，张思云怜爱地看着安陵容，“想哭就哭出来吧。”

安陵容哽咽着：“姐姐，我又不是唱曲儿卖艺的，她凭什么这么作践我啊！还打赏什么劳什子，以为我是歌伎吗！”

安陵容握住那玉坠子就要砸出去，张思云握住安陵容的双手：“华妃现下复宠，自然会想法子报复咱们，你先莫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华妃……她得意不了多久的。”

“可我今日还害莞姐姐跟我一起受她折辱，我，我……”安陵容自责地落下眼泪来，张思云紧忙拿帕子替她擦干。

安陵容顺势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指尖缠绕着她垂下的一缕发丝，不忍地问道：“姐姐，在宫里的两年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忍。”

“忍。”安陵容重复了一遍。

是了，忍，忍耐，忍辱负重，忍受屈辱，这便是后宫之中女子最常说的话。在这深宫里，她必须要忍耐，否则就只能死在那些人的刀口之下！

“姐姐，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安陵容哽咽着问道，她自从娘亲绣瞎了双眼后，家中的姨娘便常常想法子挤兑她们娘俩，她虽然年幼，却也深深记着那些姨娘看向她娘时厌恶的眼神。

“因为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张思云笑着，像照破云层的一缕微光落在安陵容眼中，

见安陵容怔怔地看着自己，久久不曾回应，张思云疑心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于是说：“……时间还早，我还是先去看看莞妹妹吧。”

安陵容像是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道：“嗯，我方才只是觉得还是姐姐对我好。”

宝鹃不服气道：“就是，哪像云嫔娘娘啊，莞贵人连句安慰的话也不说就走了，上次她还把小主好不容易得来的浮光锦给了一个下人，小主和我可都是眼睁睁看到了。”

张思云牵起安陵容的手，拉着她走到殿外，还不忘回头叮嘱：“我陪安妹妹到院中走走，你们就不必跟了。”

两人一路行至僻静处，安陵容问道：“姐姐，想同我说些什么？”

张思云悄声告诫：“你想想宝鹃说的那些话，真的是为了你好吗？她方才一直在挑拨你与莞妹妹的关系，把她早早打发了才是上策。”

安陵容细细回想了一番宝鹃素日里的言行，虽然大多话语看似在安慰她，却也在无形之中挑拨了她与甄嬛二人的关系。

“姐姐的话说的在理，还是让妹妹考虑考虑吧。”

……

过了几日，安陵容的咳疾依旧不见好转，华妃却是更变本加厉地驱使她，张思云看在眼里，却也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办法。

一日，张思云如往常一样踏入明瑟居，床榻上的安陵容慌忙盖起被子，将手中的物件塞进棉被底下，“姐姐……你来了。”

“你刚刚在做什么？”张思云心下生疑，执意掀开被褥，一只挂着玉坠子，扎着银针的小人暴露在两人眼前。

“姐姐，我，我……”安陵容神色慌张，目光始终不敢看张思云，后者抚上她微微颤抖的身躯，手上的感觉是那么的单薄，恍若深秋凋零的一片落叶。

张思云复杂地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记住，今天这事儿无论谁问起来你都要说不知，你不知，我亦是不知，明白吗？”

张思云扯下玉坠子，将巫蛊偶丢进炭盆里，人偶被燃烧的火焰吞没，很快化为一堆灰烬，

“姐姐……”安陵容泪眼朦胧地看着张思云，满目难言之色。

张思云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怨恨翊坤宫那位，但也不能用这种容易遭人拿住把柄的方法啊……”

“陵容日后绝不再犯。”

待张思云走后，安陵容将宝鹃叫了进来，直接给了她脆生生的一巴掌，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宝鹃连忙跪下，“小主，奴婢做错了什么但请小主责罚，但‘吃里扒外’这句话，您实在是冤枉奴婢啊！”

安陵容冷声道：“我的寝殿向来是你收拾的，有什么东西你最清楚不过，还敢说不知！”

宝鹃道：“冤枉啊，小主，这几日您的寝殿都是菊青收拾的，我并没有动过您的床铺啊！”

床铺……她何曾说过那件东西是在床铺上被发现的！

安陵容抓住了疑点，静默了几秒，才道：“你去把菊青叫过来。”

……

黄昏时分，安陵容独自找到张思云，向她倾诉了宝鹃的可疑之处，安陵容揪紧手中的绣帕，眸中心绪复杂：

“姐姐，我万不能把她继续留在身边了，待明日我便寻个由头将她打发走，只是她平日里伺候得甚是周到，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理由……”

“不如这样……”张思云附到安陵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你看这样如何？”

“嗯，还是姐姐有法子。”

“是人皆有父母，虽然放她离开是条隐患……”张思云顿了顿，端正神色“不过此事是你的下人引起的，自然是由你来做最后的决定。”

次日，宝鹃就因私自偷盗主子的首饰被打发去了辛者库。

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子，渣渣作者马上就要完结了……因为实在写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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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