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结束了假期额外训练的栗山优子正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正值樱花绽放的春假初，夜晚较为凉爽的空气中有些许清新的花香在弥漫着，飘入人们的胸口中。

优子路过经常光顾的小公园之时注意到空地的攀爬架上坐着一个红头发的家伙——逐渐从弯月变得破碎的新月月光洒在他蔷薇红的发梢尖，阴影落在他曲起的膝盖上，周围是挂着樱花花苞的树丛，有些已经盛开了的几朵小花儿，在向人类展示着它们的勃勃生机。

她忽地觉得练习一天乐器的疲劳都消失了，或许再让她吹奏一整晚的圆号都没有问题。

“喂！业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透气了？”优子于是朝他跑去，她把沉重的乐器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混凝土地上，左脚踩上攀爬架的第一格，抬头看着他专注望向天空的眼睛，“新月怎么了吗？”

“《新月之舞》。”

“哎……什么？”

优子疑惑，业怎么突然提起这首曲子了？

“你拉着我跑到屋檐下在电视里听到交响乐的那个时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这首曲子呢。”

“啊啊，躲雨的那个时候。”优子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当时月球好好的没有发生爆炸，真正的新月都还没出现，我也还在迷茫着呢，谁能想到现在又重新拾起了圆号呀。”

说起月球爆炸，优子忍不住又回想起前不久刚发生的震惊国内外的椚丘中学三年E班事件。

在完全确认业口中的杀老师——世人眼中的危险性爆炸怪物——死亡且不会再有任何遗留物威胁地球安危之后，这样不可思议的大事就迅速从人们的八卦闲聊中消失了，连能搜索到的新闻报道也在逐渐减少至没有，就像是被什么官方力量给狠狠压下来了一样。

“新月”这东西，或者说这两个字，对于他们两个而言还真的意味着太多太多了。

“吹一次给我听？感觉很符合现在的情形。”赤羽业的目光从新月转向她，拉回了她轻微走神的思绪。

优子“哎”了两声，有些没意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放开抓着攀爬架的手，蹲在地上打开圆号包：“也不是不可以啦……事先说明，我没有正式地学过这首曲子，基本都是听业送的光盘，谱子也是网络上随便找来的，可能吹得不是很好噢？”

“没关系，我只是感觉，在新月之下吹奏《新月之舞》很合适而已。”

赤羽业轻声开口，随后闭上眼睛安静地聆听乐声的蔓延。

11.2

“抱歉，稍微有些磕磕跘跘……毕竟国中的时候荒废了一年半呢，再加上我不是真正熟悉这首曲目。”曲毕，栗山优子放下圆号叹了口气，“所以啊，即使升学考试后拼命练习勉强挤进合奏比赛出征的成员名单里，最后也还是没能拿到足以进入全国大赛的金奖。”

“在我眼里，优子前辈已经非常厉害了。毕竟北宇治现在的实力也并不弱吧？能进入比赛成员的名单里面，不就是实力的证明吗？”赤羽业仿佛想到了什么诶了一声，随即补充道，“而且，合奏也是要靠社团所有人的努力吧？”

“哎，居然被业这样的天、才安慰吗？你后面那句话，不会是在暗示我的部员们实力不足吧？”优子故意在某两个字上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我可没有这么说哦——不过，难道得到来自天才的肯定，不就是件说明你比你所想的自己还要更好的幸事吗？”

“切——”

栗山优子冷哼一声，循着业视线一直停留的方向，也跟着望向新月。

11.3

今夜新月的月光是如此明亮，栗山优子不禁被它所吸引住，走到某个视野更空旷的角落，伸出右手像是想要握住月亮。

她轻声说：“大家都在努力，都想冲进全国大赛，所以都这么想着，‘今年一定要拿到金奖’。”

她听见业在身后跳下攀爬架跟在她身后走来的细碎脚步声。

“业呢？开学之后就是学习氛围更加可怕的椚丘高中部了吧？没有了……那个，杀老师之后，你还会觉得这个学校是无趣的吗？”

“不，我不是说过了吗，是能够和势均力敌的对手站上的角斗场。”业回答道，语气比起一年前已截然不同，多了份坚定，也多了份对老师的敬重之意，“杀老师虽然离去了，但他也会一直在这里。

“我们E班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他教给我们的知识和道理，会永远存在于我们的心中。无论是升上高中，还是之后在大学里学习，甚至是步入社会，都是我们与现实奋战的武器。”

赤羽业停顿了话头，走上前，背对皎洁明亮的月光站定在栗山优子的面前：“优子前辈也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武器的，所以会没问题的。”

然后，他握住她向前抓月的手。

“让我们朝着目标前进，努力在未来成为更好的大人吧。”

有樱花花瓣随着晚风的吹拂飘落在他的肩头，即使已经褪下了西装校服，优子还是想起了椚丘中学毕业典礼结束后业乘坐大巴返家，她站在阳台上看见他朝她举着毕业证书示意、轻松地从车上走下来的朝气模样。

“总觉得，好像那个时候都忘记同业贺一声毕业快乐了。”优子呐呐地说，“因为发生了好多事情。”

“现在已经要愉快地朝着新生活启航了。”业牵着她的手，浅笑说。

“那，我就先以全国金为目标好了。业呢，有什么想法吗？”

“大概是成为能操控别人的政府官员？毕竟三年E班的经历也让我明白了没有权力的可怜之处。”

“呜哇怎么有点可怕啊业，中三病的想法果然跟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呢。”

栗山优子吐槽他，与好似又露出小恶魔犄角的赤羽业打闹着迈步走向家的方向。

从公园回家的路并不长，他们总是踩着熟悉的月光陪伴在对方身旁；但通往未来的道路是陌生又未知的，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要走，不过，他们也一定会并肩前行，好好地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