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岁月已经带领所有人走过了无数时间,来到了命运的交叉口。他们到达了曾经期望过的未来,却还远远没有走到终点。
宇宙警备队本部。
看着手里的光板,西维亚已经发了很久的呆。屏幕上,赛罗的脸和她遥遥对视,已经长开的少年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了锋锐的影子,就像是终于张开翅膀的雏鹰,站在山崖上跃跃欲试,渴望征服眼前广袤的蓝天。
她正在帮佐菲整理今年警备队的入队考核申请。自从当年她因为高强度工作躺进医院之后,佐菲就只敢偶尔让她帮忙做一些文职,还得好声好气哄着。这会儿见西维亚若有所思,偶尔还蹙眉沉思,他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小心翼翼探过头,伸长了脖子去看她光板上的资料。
嚯,是个熟人。
“赛罗今年要毕业了?”
算了算时间,发现确实如此,大哥顿时有了满腔的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所以他要直接来参加警备队的考核吗?”
“他现在还不行。”
如果说光之国有谁最了解对方,除了西维亚不会有任何。多年的相处不但让她对于赛罗的各项数值了如指掌,也讲小孩儿的性格特性看得一清二楚。因此西维亚很清楚,想要加入警备队,现在的赛罗还欠缺了很多东西。
“连竞技场都没有去过,现在参加警备队的考核太勉强了。”
手里的笔在指尖转得飞快,西维亚沉思了会儿,在赛罗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叉:“如果他决定要走上和三儿一样的道路,还是先去深造一下比较好。”
“这个你决定。”
对此一向相信发小的判断,更何况她目前还是赛罗的监护人,佐菲耸耸肩,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没过多久,警备队门口有人传信过来,他干脆收走了西维亚手里的光板,赶苍蝇一样把人往办公室外赶:
“好了好了,你快走,那个小孩儿又找来了!”
这些年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无数次。每次西维亚被自己留下工作时间稍微长了一点,耽误她去接赛罗放学,小孩儿就直奔办公室门口等人,风雨无阻,不让进就蹲在外面发呆。搞得很长一段时间警备队都被人指指点点,怀疑在干什么拐卖儿童的勾当,让佐菲简直有苦难言。
#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我却要在其中拥有姓名#
对他这副怂样无话可说,西维亚看着办公室门口“咚”的一声拍在自己眼前,心中充满了无处安放的不爽。但现在不是跟佐菲计较这个的时候,于是她也只是隔着门给对方翻了个白眼,叹口气,慢吞吞地走出警备队。
等离子火花明亮的辉光兜头打下,照得人有点晃眼。而还不等西维亚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她就觉得一道风从自己身后刮来,随机就是一个人的重量挂上了后背,差点没直接把她压垮。
“……”
纵观整个光之国,敢这样从背后飞扑她的大概就只有那一个兔崽子。
“西维亚——!”
心满意足挂在对方背上,赛罗拖长了音调,“我等了你好久啊!”
“……你先给我下来。”
被勒得直翻白眼,西维亚现在只想把这小孩儿的脑壳敲个窟窿出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什么嘛,我明明一点都不重。”
不满地嘟囔了这么两句,却也乖乖松手站好。少年转到她面前,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以前明明都可以很轻松地把我背起来的……你是不是老了?”
西维亚:“……??”
小朋友,做个人不好吗?
你要是我亲生的我早就掐死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打的边缘蹦迪,在皮完这一下后,赛罗又恢复了往常的可爱和乖巧,拉着对方开始叽叽歪歪自己今天一天都干了什么。拿这样的小孩儿实在没辙,西维亚也只能假装没有听过他的神来之笔,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赛罗说话,并在对方提到自己给警备队递交申请的时候及时泼了盆冷水过去。
“我把你的申请驳回了。”
并不掩饰什么,西维亚给小孩儿分析了一下,并以专业人士的立场给出了自认为最合适的建议。而对此虽然不可能不失望,但既然西维亚这么说,赛罗也不敢头铁,非要闹着让她把自己再加回去,去闯一闯那个传说中恐怖的独木桥。
“所以还是我太弱的缘故吧,”委屈地扁起了嘴,少年低下头,对此一点都快乐不起来:“如果能够有再强大一些的力量就好了。”
这话听起来合乎情理,是一个中二期的小孩儿会有的念头,但有过太惨烈的前车之鉴,西维亚很难不对此感到危险。她停下脚步,看向不明所以跟着停下的赛罗,微微沉下脸,语气中头一次带上了无可辩驳的严肃:
“为什么?”她紧紧盯着少年的脸,似乎想从中看清每一丝表情的变化:“赛罗,你为什么想要力量?”
有被对方的认真吓到,少年愣了愣,老老实实回答:“想要不被看不起,想要别人认可我,想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东西。”
这话在最后一段还像点样子,西维亚长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指,在对方额头上用力一戳,看着小孩儿委屈又不敢发作的模样,心底笼罩的阴云终于散去些许。
“你一定要记住,力量是有用的东西,但不是轻易就能够得到的,绝对不可以被它蛊惑。”
正是因为明白它的诱惑,又太过清楚它的危险,她才不愿意让赛罗步上自己的后尘。亲手铸就的亡魂还在血骨中盘踞生根,连云外的星辰都染上血色,她用漫长的时光构筑囚困自己的牢笼,躲避昔日的阴影,用一生的代价去赎罪。她不希望赛罗也会同样如此,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后,才懊悔最初就不该跨过那道禁忌。
“……我知道了。”
虽然并不清楚她字字句句之前浸透着怎样的血泪,但并不妨碍少年听出对方语气中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这段教诲,并在两人之间的气氛重新变得平缓之后,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离开学校的时间快到了,”
他抓住西维亚的手晃了晃:“你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嘛!一辈子就这一次呢!!”
“唔,”西维亚思考了下:“具体在哪天?最近稍微有些忙,我看能不能抽时间出来。”
赛罗给她报了个日期,听起来应该不是个会很忙碌的时候。但鉴于佐菲常常哄人加班的德性,她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只能回答尽量会去,倒也让小孩儿高兴了半天。
事实上,真到了毕业典礼那天,跟佐菲请到假比想象中容易。
因为每年毕业季警备队都要抽人去学校给刚毕业的小奥演讲,顺便安利警备队以便跟其他机构抢人,很多工作基本都不会安排在这时候进行。甚至连佐菲自己都不安分地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跟在满头黑线的发小身后,好说歹说也要跟去看看。
用大哥的话来讲,就是他也要去接受一下青春的洗礼,才能更有干劲儿地面对自己的工作。
西维亚觉得这都是扯淡。
他就是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偷懒。
“你堕落了,佐菲。”她痛心疾首地给对方翻了个白眼:“我记得你以前的志向可是在办公室工作到猝死,我还跟希卡利讨论过你需要多久才能达成这个愿望。”
大哥:“……”
什么玩意儿?哪有人会以猝死为志向?
而且你们居然还咒过我死?!
“那还真是谢谢你们啊,”颇为哀怨地回望过去,佐菲只觉得自己纯真美好的少男情谊成功碎成了渣渣:“我当年怎么没看出来你们根本没有心。”
好说,好说。
西维亚摆摆手,懒得理他。正好他们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她立刻忘记了身边的发小,开始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赛罗的身影。
佐菲更幽怨了。
因为毕业是一件十分隆重的事情,学校早早就为每位毕业生准备了花环,来宾也要在胸口佩戴象征新开始的礼花。在门口接过老师递来的花别在身上,西维亚在周围扫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站在操场边树下的小孩儿,脑壳上两道冰斧在花环中若隐若现,就像是误入花丛的兔子,有种说不出的萌感。
“啊,”
她头一歪,忍不住感慨:“他可爱死了。”
旁边刚带好花的佐菲幽幽转过头,企图给对方机会,最后维系一次他们摇摇欲坠的友情:“我呢?”
而西维亚慈爱地看他一眼,大哥总觉得那其中包含了‘你能不能有点AC数’的意思:“你的可爱死了。”
佐菲:“……”
终究还是错付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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