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朱里腿上流下,滴落在地,几乎刺痛了麦克斯的眼睛。
他难得大脑一片空白,紧紧盯着少女瞬间惨白的脸色,似乎想伸手去触碰她的脸,却在半途被怪兽阻截,撞了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
他稳住脚步,直起身。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那一刻逆流而上,变成烈火,烧得胸口窒息一般的疼。
可恶!
奥特战士发泄般握紧双拳,朝着怪兽挥去。没有了旧伤拖累,他的速度和力量几乎是成倍上涨,很快就把对方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节节败退,仰天发出吃痛的哀嚎。
而看着麦克斯占据上风,朱里也总算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腿上撕裂般的剧痛。
原来他一直在带着这样的伤势战斗吗。
她默默这么想道。刚刚支撑自己站起身的力量彻底散去,少女又跌坐回了地上,看着腿上比扭伤严重百倍的伤口,咬牙试图将脸上痛苦的表情隐去。
灰灰在她身边来回打转,担忧地叫个不停,还一直要往她怀里钻。朱里没有力气抱它,只能安抚般摸了摸它的脑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战场,发现就这么一会儿,麦克斯已经把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怪兽打倒在地,随即便是绚丽的光线呼啸而去,直直击在对方身上,彻底将怪兽炸成了天边的烟花。
他看都没看马库修姆加农搞出的爆炸,急急转身,面向朱里,想去触碰她腿上的伤口,却半路起他们现在过于巨大的体型差。于是又缩回手,小心翼翼地蹲下,连人带狗一起捧了起来。
灰灰本来紧张地守在朱里脚边,朝着麦克斯警惕地呲牙。但在嗅了嗅对方的味道之后,它似乎察觉到什么,放松下来,朝他摇起尾巴。
但奥特战士没空看它。
“你怎么样?”
紧张地盯着自己掌心的少女,麦克斯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明明人类的重量对光之巨人而言不值一提,他却仿佛捧着重逾千斤的什么,手臂绷得死紧:“……会很痛吗?”
“我还好。”
因为某些原因,痛阈值要比一般人高出一些,朱里现在的确还可以忍受。但麦克斯显然一心认为她在逞强,片刻都等不及,直接化作光消失在原地。再站定时,已经是在他们租住的公寓楼下。
朱里眨了眨眼。
而不等她作出什么反应,奥特战士已经把她放了下来,身形在半空散去。随即,便是她昨天刚认识的隔壁邻居从楼里跌跌撞撞跑出来,几乎是冲到自己面前,蹲下身,目的明确地按住了她流血的那条腿。
“怎么会这样?又受伤了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却半点不慢,拿纱布把伤口裹了起来。麦克斯给她止完血,可能是发现自己显得实在过于未卜先知,顿了顿,又抬起头加了一句:
“只是正巧赶上了。我刚从药店买完东西,没来得及放回家。”
朱里:……哦。
谢谢您百忙之中还记得找理由敷衍我啊。
看了眼对方如今完好无损的腿,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麦克斯他身上还有她刚刚移伤时留下的能量。朱里复杂地看他一眼,终究还是没有拆穿这蹩脚的谎言,任凭对方背起自己,快步朝医院走去。
“朱里小姐又来了啊。”
诊室的医生算是她半个熟人。事实上,如果你在平日里因为倒霉常常需要来医院报到的话,很容易就会在这里混个眼熟。经过检查,除了失血有点多之外,她的伤不算太严重,好好静养一下便不会有什么大碍。这让一直在旁边紧紧盯着的麦克斯长松口气,终于缓和了眼底紧绷的情绪。
他追着医生问东问西,最后回来的时候表情并不算高兴。
“医生说,其实这种伤势最稳妥的方式还是住院观察。”
麦克斯堵在诊室门口,这么开口道,语气难得有些不愉:“可他告诉我你不愿意这么做。”
啊,这个。
“住院很贵的,麦克斯先生。”朱里默默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多额外的支出能负担得起。”
“那我来——”
“麦克斯先生。”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朱里就打断了他,表情很坚决。奥特战士愣了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确实过于唐突。他们只不过是刚认识的邻居而已,提出这种要求本身就是一种冒犯,更何况朱里骨子里远比表面上高傲得多,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无缘无故接受这样的帮助。
接下来的事没什么特别。
在少女的坚持下,麦克斯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把人带回了家。被关在家里的灰灰隔得老远就开始狂叫,直到朱里打开门,更是疯了一样窜过来,使劲在她脚下打转,黝黑的狗眼里满是委屈,被少女用力揉了好几下脑袋,才稍微安静下来。
麦克斯在一边看着,有点走神。
……他,现在好像有些羡慕狗。
能一直留在朱里身边,还不需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
奥特战士为什么一定要化作人类在地球上行动,狗间体不行吗?
这么想道,他将目光挪向正跟朱里撒娇的小德牧,陷入了沉思。而灰灰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信号,瞬间弓起背炸毛,转身朝着麦克斯呲牙,直到把人吠出了公寓才肯罢休。
“今天依然很感谢您,麦克斯先生。”
腿不方便移动,也就只能坐在沙发上目送邻居离开。朱里点点头,朝对方露出一点微笑,礼貌得根本挑不出一点错误:“这样,我就已经欠您两次了。”
“没关系。”
麦克斯摇摇头,又看了眼她腿上包扎的绷带。说起来,其实还是他欠的比较多,朱里只是不知道奥特战士也是他而已。转移伤口,让他能毫无后顾之忧地与怪兽战斗,为此自己承担了本该属于他的痛苦,仅仅这个,就足够麦克斯铭记在心,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不过,为什么朱里明明是个普通人类,却有着这样的力量呢?
他想问,但他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对方的秘密这个问题。直到回到自己公寓,夜深人静时,麦克斯依然在思考着这件事,并在某一时刻突然意识到,那其实有个非常简单的解决方法。
既然邻居麦克斯不能问,那就让奥特战士麦克斯去问不就好了?
他眼神一亮,从床上一跃而起,手腕上的麦克斯火花开始亮起光芒。很快,红色的巨人就出现在公寓楼前,站在月色下,望向面前密密麻麻几乎一模一样的窗口。
他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离自己最近的那面玻璃。结果错误估计了这种人类制造品的脆弱,还没用力,就直接把它戳碎了一半。
麦克斯:“……”
玻璃破碎的声音如此清脆,在寂静的夜里有种振聋发聩的效果。卧室里正在熟睡的人被猛得吵醒,蜷在她脚边的小狗也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一起看向窗帘上正投射的黑影。
那么一大坨,仿佛是个人的形状,还在不停地晃荡。
朱里:“??”
她沉默半晌,蹒跚地挪下床,拉开窗帘,打开通往阳台的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地的玻璃渣,她刚刚擦完还锃光瓦亮的窗户只剩了一半,在夜风里颤巍巍地晃悠着,然后实在不堪重负,‘啪嗒’一声,也步了另一半的后尘,光荣牺牲在地上。
朱里额角猛得跳了跳,顺着一地狼藉慢慢抬头。
正好看见扒在自家阳台上的红色巨人,几十米高的身躯委屈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就像是犯了错的大型犬,垂头丧气地蹲在原地,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朱里:“……”
所以我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你一个奥特战士连夜来拆我家?
是人吗?!
半夜拆家,最为致命XD
麦克斯:羡慕灰灰。
朱里:所以你半夜来跟它学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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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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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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