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手拂拭他发梢沾染的白花，再将它拾起转了个圈，飞出了一片花瓣，还有你的低语：“算正式告白吗？”
米歇尔喜欢你？虽然你跳塔的目的之一即是验证这个猜测。可如今亲耳听到他的委婉回答，你却无法做出判断。因为你始终和他有着难以言喻的隔阂——他对你不问不顾多年，却突然赐你一场临死前的绮梦。
你能相信米歇尔吗？
他松开对你的环抱，同样握住你手上的白花。他没有正面回答你的乘胜追击：“你希望这朵花毫无意义地凋谢吗？”
“这朵花记载了你一片空白的答案？”你的指尖试探性地轻触他的指尖。
“当然不是啦。”米歇尔笑了，溢出的低笑清脆得像是碎裂的晶石，然后同样触碰你的指尖。
“你笑什么。”你没有生气，向他凑近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他大大方方躺在原地，任你放大他的每一个表情。他现在的眼角弯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噙笑回复：“就是觉得你很有趣可爱呀。”
“我哪里有趣了。”你的疑问句说成了肯定句。你一直觉得自己过去枯燥乏味得恐怖，又如何成为有趣之人呢？
“哪里都有趣。”说完，他忍不住延续笑声。
“有趣得让你想笑，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他却直接握住你拿着花的手：“这才是我的目的。”米歇尔收敛笑容，说得轻描淡写：“如果你不想让它毫无意义地凋零，就与我一起去花海中寻找答案吧。”
你和他站起来，在他的牵引下穿梭花海的深处，隐没在光影交错的花丛中。它们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像是喁喁低语，却又难以听清。
你觉得前行的方向有些熟悉，能确定的就是自己走了很久很久，恍若步入一片流动的梦境。花的色彩在光影中溶解，模糊你疲劳的视线。直到你不再追想终点与方向，蓦然抬眸，竟看到一只装满黑花的篮子。
那是你以前照料花儿的地方。
刹那间，梦境被刺目之光撕碎成漫天做雪飞的纯白花瓣，连带着你手中的那一朵。你的视野晕染成一层迷雾。你站在其中，如置身于一场永恒的告别，又像是在见证一种重生。花瓣飘散的瞬息，迷雾退却，整座花海化作一片静止的江湖。
那时你以为白塔是不幸的起点，其实这里才是宿命的伊始。
你松开他的手：“你到底要我发现什么？”你的声音有些颤抖。
“玛娜，”他轻声唤你的名字，像是对花海低语，又像是对你倾诉：“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捉住他的手：“知道你在我的旧工作岗位送了场花雨，而我的反应现在很有趣，是吗？”
“我不需要你发现什么，因为答案一直在你自己手中。”他轻声说：“而花海没有答案，它只是见证者。真正的答案就是你。”
“为什么是这里，你明晓我不喜欢我千篇一律的过去，这会提醒我自己的内心一片空白。”你松开手，不甘地看着他的眼睛。
“正因为你觉得一片空白，所以才需要重新书写。”他的眼中仿佛出现了一条你从未见过的通道。
“你是在说它们全部变成了有意义的花雨……什么意义，无声的告白吗？”你垂眸片刻，心中却没有泛起温柔的涟漪，而是汹涌的浪潮。你重新看向他，目光就像蜷缩成一团的刺猬，脆弱又锋利：“可你为什么要亲自安排我的一片空白？我的过去并没有你的参与，只有我和这些和我一样的花。现在你却赐予它们意义，可我呢？就这样轻轻带过了不是吗？呵呵，他说得不错，你永远不会主动理解我——就像我不会尊重选择过来的意义……”
你后悔因为一些细微的苗头就去逼他承认对你的情感，觉得可以如此便打开他的心防，使你有机会努力进窄门。你后悔选择通过建立亲密关系而接近他的这条路。你后悔当初的冲动之吻了。
你的选择在如今全部有趣地被反将一军，使你原地破防，使你功败垂成。
“……我们之间的偏见太深了。这也是我们必须面对和解开的一环，正因为我不想轻轻带过。”他的眼神像是一场纠结的风暴，而你正是其中的起点：“无论你是否相信，我不参与你的过去，不与你频繁见面，只是想让你趁机摸鱼，怎么开心就怎么去做。因为没有人会乐意见到上司成天盯着自己。”
你无语凝噎，这确实很米歇尔。而他金色的眼眸如同永恒的灯塔追随而来，令你无法忽视。
你说：“可你如今呢，是打算把自由变成监禁了。”
“我承认确实不平等，但你现在也监禁了我的心，我们礼尚往来。”他向你伸出手：“再真诚的道歉也无法填补过去的缺失，所以我能做的是参与和理解你的现在。你不去尝试，又怎知没有意义呢？而我的答案就是你。”
“所以，”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你的答案是什么？”
那声音如风掠过平静的花海，如一江春水汇入江湖，泛起温柔的涟漪。
“可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有些迷茫，以至于连自己都没发现握住了他的手。
相触的掌心传来温度，似是无声的回应。
“是啊，不如相忘于江湖。”他向你凑近：“可如果你能忘记我，就不会这样看着我了。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
他的注视就像是在剥开你的防备，正如你也想打开他的内心。
“都不是。”你回避他的目光。
米歇尔却逼近你的目光，使你与他对视，他的声音仿佛从你的耳畔流过：“那我们是什么？”
“……是一场拉锯。”你艰难地说出口：“你其实是一面试探，一面后退。”
“而你一面拒绝，却一面靠近。”米歇尔轻声接上你的话，收紧握住的双手：“你还想让我放开吗？”他的语气带点从前的玩味。
你望着他，复杂的情绪在这片刻间尽被他眼底的认真侵蚀，化作泥潭的挣扎和……不可名状的渴望。
在挣扎的又何止你一人呢？
你说不出什么话。
“不过你说得也不全对。我不是在试探，而是在试图靠近，就像你一样。”他的语气蕴藏着诱惑：“你真的只想与我这么近，却只能这么近吗？我不想听到模棱两可的答案，亲爱的。”
“真败给你了。”你学他的语气，挤出无奈的浅笑：“你总能将事情的走向变得出乎意料。”
米歇尔的笑容中夹杂着得意，像是听到了某种期待已久的答案：“我只是顺着你的心意走而已。出乎意料的不是事情的走向，而是你的内心。”
“那接下来呢，是谁配合谁走下去？”
米歇尔将你揽入怀中，将你的犹豫与动摇也揽入其中，他说：“我们一起走吧。”
你知道他不会接受半分退让，而你也早已失去了后退的余地。
怎么感觉写成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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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