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的作品又被他毁了。
尽管我们都知道他是出于本能才去吞噬,但我不想再看到它们继续迷失,失去我想要的意义,沉沦为他的食物。
因为他永远不懂得餍足。
只要有他在,时间就永远不复存在,我的花儿便无法永远盛开,而我也只能没有意义——我还怎么完成这里的意义?
毕竟,祂对我说,让这里成为我想要的,并完成它。
我要找到一个方法,停止无聊的游戏。
1.
“你骗我!”他撕心裂肺的遗言如警铃响动我的意识,在我每次神游的时候。
其实我还想补刀一句:纠正一下,是我一直都在骗你。
至于要不要在最后加上他最喜欢的语气词——嘻嘻,得看具体情境,毕竟有可能增长他的力量。虽然我没机会判断了,但愿如此吧。
渐渐地,那句话让我沦为巴甫洛夫的狗,时刻绷紧的思绪会让我幻视花海被吞没的景象——那是他的诅咒,我的白花因此拥有了黑色与死亡的宿命。而这些脆弱的白花用生命告诫我——他终会卷土重来。
毕竟是在太初之时唯一的“朋友”。我选择做人留一线,让他的力量无限趋近于零,顺便给他建了座坟墓,当然得是我喜欢的白色啦。好吧,其实是因为他的诅咒,我无法净化他寄生的那片深渊。
很神奇,很不平等吧。即使代表净化与黑化,白与黑的对立互噬。纵然我们必须是彼此最甘美的食物,我却无法永远成为唯一的赢家,使光芒永远盘踞在黑暗之上。
但我不需要与我自己和解。因为等我再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然是众人口中的创世之神,凹凸世界的唯一神明。
不会再有人记不住我的名字,然后让我一遍又一遍重复Michael,作为无聊的游戏,无聊的两个存在。
两个存在……即使我的花海现在也是两个存在。
转移深渊力量,创造容器是一个开盲盒的过程,我绝对不会说我根本没去想过创造一个怎样的容器。同时为了防止容器像他一样没有脑子,只会吞噬我的花儿,我加上了神域的力量用以维系理智,再亲自封印了她的深渊之力。
是的,她。我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存在非常特别,比我和他都要特别。
如果说我与他是对立的黑白两面,那么她就是黑白中间的调停者。她同时拥有着这个世界上唯二的超自然力量,而她的眼睛则仿佛拥有吸引人的魔力,所以只有她配得上mana的名字。
困住伊莱恩的枷锁,我所掌控的锁匙,以及白塔坟墓的门扉——玛娜的定位太重要了,她必须时刻活在我的监视之下,至少也得是我的领域之中。我知道换作谁都无法接受,因此我会满足她想要的一切,除了改变她的宿命。即使弥补也相当于是一种谎言。而这也意味着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填满。
可惜我即是凹凸世界最早的说谎大师。
没想到穷极一生,归来仍是谎言啊。不管想不想说谎,我想我的一切都已经被谎言紧紧缠绕,不分彼此。
虽然这很无聊。
2.
玛娜非常顺从,但服从谦卑的表现也是一把双刃剑。
我不用操心她的抗拒,也难以察觉她的真实想法……因为我现在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伊莱恩寄生过的深渊还有这方面的影响——我无法读取她的记忆与内心。
真是漂亮的一记回旋镖,可惜打错地方了。就算她接触到了真相,又能改变什么呢?但这不是我要去想的,这是她无法改变的。
因为她看起来对白花最感兴趣,于是我就随口让她帮忙打理它们,当然她旷工什么的也可以。而且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其实我可以一键处理那些花儿。
但她很认真地完成这项工作,每时每刻,纵使我剥夺了她睡眠的可能。
我有想过是否是因为她没有接触过其它活动的缘故。因此我秉着解放人性的目的(又或许是我都待在她身边都看不下去了,绝对不是因为我无聊),给她编了个奇丑无比的发型,试图唤醒她的审美,从而演化为新的兴趣。
“这……”玛娜在我大功告成之后,一脸凝固地看着眼前突然枯萎的花儿。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玛娜想了想:“说明……它死了,我该处理它了。”
“那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吗?”
“丑……不是,我不知道。”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就是被丑死的。”
玛娜飞快地瞄了我一眼,似是无声地向我控诉——你到底是在说谁丑?那双紫龙晶般幽深的眼眸犹如死水中的漩涡不容忽视。她的眼睛很特别,我说过。
“为什么会被我丑死呢……我现在要买醉。”我继续喝汽水。
偶尔活泼一下氛围,有趣一下也挺好的。还能让她暂时不去关注自己本身,尽管也是一种谎言。
从那以后,她更认真地工作了。
于是我就想,是否是因为我时刻待在她身边的缘故,她难以放飞自我。而且这种明晃晃的监督行为也很可疑吧,虽然我对心理学并不感兴趣。
无论如何,距离产生美。我开始减少与玛娜的接触,留给她更多的空间。随便她去做点什么吧,何必将自己浪费在花海身上。
即使我也是在浪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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