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说你的判断没有你主观的成分。你只能肯定自己以第一视角体验了她的人生节点，用她的眼睛去感受与思考这世间之美。你记得自己曾穿行她的一切，在有详有略的记忆里，在淹没自己的悲恨中，在这双最后看不见光明的眼睛上。

你和她在那时是相交的点，在你醒来后那一瞬息是渐行渐远的线。如果要形容你现在的感受，那就是一颗粟米大小的石子扔入汪洋大海，没有惊起一朵浪花。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这颗石头的下沉，并且完美地复刻它的运动轨迹——于是你看到了眼前此人的美。

“确实和我想的不一样。”你想了想，补充：“如果您更关心我的选择，我唯一的答案就是诅咒她。”

“你知道一些凡人接受教育的同时，往往会通过什么考察他们对知识的掌握与应用吗？”他抛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你自然是认真思考。你想起那个女人年少时在学校的表现，说：“考试？”

“你也知道考试意味着答题，而过程和结论则组成了答案。尽管我们首先关注的永远是结论，但答题的意义往往就在于过程。谈起创世神，人们在意的是我创造的结果。但在我的视角中，我的造物实在太多，能记得的只有当初创造时的那份回忆。我亲爱的天使，我不是来和你探讨哲学的，也相信你在独特的视角里已然涉猎。不能站在上帝视角阅览记忆也许是一种遗憾，但忘我的沉浸体验怎么不能算意外的圆满。你既然已经记住了过程，为什么又要将得到的意义雪藏起来，再用你的左手作为沉默的结尾？”

你听懂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想到他告诉你意义的真理，想到他叫你要感谢自己。你曾无数次纠结自己的意义，但现在你明白了，你也可以接受别人的意义。

你觉得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自己竟然和这个曾经印象模糊的造物主聊了这么多。虽然你过去认为主观上去评价造物主是一种亵渎。但你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某个没意识到的角落里，已经被悄然颠覆，因为他的真知灼见，因为他的诲人不倦。

“这是一则警示。我亲身体验了被魔鬼引诱，最终堕落的过程。我认为，就算是迷途的羔羊，也能因为皈依真神得到救赎，然后在炼狱赎清罪恶登入天国。但不愿顺从神的私欲使魔鬼迷惑了她，她犯下了罪行。最后，天使驱散了魔鬼，而她得到了制裁……可您的光芒理应照射到世间所有的角落。为什么要容忍罪愆和魔鬼得到短暂的胜利？请原谅我的冒犯，您是不需要负责的。”当你把心声吐露完，你意识到这是你一口气说的最长的话。

他没有立即回答你的疑问，而是叫你坐下，他也坐下。“那么，你的追求是什么呢？是我以创世神的身份告诉你答案的结论，还是我无法回答便让你自己去寻找过程的意义？这是一个神秘的问题，我同样告诉你拥有神秘的答案，而我也没有感到冒犯。”

也许你是因为坐下的原因，又或许是他娓娓道来的悠扬声音很好听，光线好像更好了。你的身体自然地舒缓下来，以至于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脸。首先是他保持微笑的薄唇;然后是他正在看着你的那双金眸，或许你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现在是他整张你一时间找不出词汇能形容的全貌。你在过去有这么近距离看清他吗？你现在以谁的视角在看他？是那名凡人，还是你自己？但你觉得这两个问题通通不需要答案了。因为从现在起，你有了美的概念，而他即是最佳的诠释。

就像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你心中久闭的门，意义并非限于赋予，它还可以通过选择——这是一片空白的你最需要的东西。你站起来走到天平前，伸出左手：“我已经有我的追求了，我将继续穿越他们的记忆，在不同的过程中去寻求我想要的意义。”

为什么感觉越写越抽象了。。。。。不过这篇文是比较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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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