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放大的镜头,突然冒出了一抹金色。
蓝发摄影师动作一顿,离开了镜头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一言不发的转身,继续自己的拍摄。
他没有回答金的打算,又或者说他并没有必须回答金的义务。
而吃了闭门赛的金也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继续向眼前的男人搭话。
“虽然我看起来很可疑啦!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说到这金越说越小声,其实他有很多选择,比如在剧组询问希德借用镜头亦或是向卡米尔说一声,买一台摄像机回来作为训练。
可金的好奇心却不由自主的被他这一路上都注意到的身影给吸引了,几乎是每天他都会出现在这不知在拍摄什么。
于是就出现了一开始的这一幕。
蓝发摄影师却没有搭理金的想法,转过身自顾自地继续自己的拍摄,无数的雪景映入镜头中,却没有一张令他满意。
金站在摄影师身旁有些犹豫,他之前突然的打扰就已经够失礼的了,要是现在自作主张的观看他拍摄的作品的话,金无法想象摄影师会迎来什么的样的表情。
于是乎金发少年纠结了半天,只丢下了一句,“我还会再来拜访的。”急匆匆的就走了。
留下的摄影师没有给予金一点回复,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创作着只属于自己本身的艺术。
金坐在了车上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是一场漫长的征途,更不用摄影师本身的态度,就让金觉得他这个选择是不是做错了?
但金并不想就此止步,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能达到哪种地步,可至少在一开始金并不想就此放弃。
无论哪种职业都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区别不过在于喜爱与不喜爱,可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又充满意外,就算一开始有多么的喜爱也会在无尽的折磨中消耗殆尽,而所谓的不喜爱也会在逐渐接触中慢慢喜欢上。
这只能说世上充满了不定性,而金接触的演戏也是他人生中的不定性。
早熟的他早就失去了年少时会产生的憧憬,他前半生几乎是在用可以保证自己生活的工作与偶尔的喘息过活。
他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金自主放弃了自己本该产生的梦想。
其实金一开始并不喜欢演戏,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金的心态开始有了转变。
金没想过他会为了一个职业花费那么多心思,从神态到微表情,从一个人的扁平描写到丰富他的经历,再后来了解他、成为他。
让金喜欢上了演员这个职业。
说来很戏剧性,明明是因为任务而选择了这条路,却因为喜爱从而坚持了下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人生吧?
想到这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少年的笑容中带着释然,蓝眸中因光的折射而闪闪发亮。
一旁的埃米注意到了金的笑容,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换来的是金淡淡的一句感叹。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很喜欢演员这个职业。”
接下来的几天里金都会准时出现在那位蓝发的摄影师面前,虽然金并不被他待见,可他也不会轻言放弃。
一开始金会试图用早餐来与他交流,然后开始学着向他打招呼,虽然摄影师从未回应过金,但金依旧锲而不舍的坚持了下去。
他们关系的转变是在两周后,大概是金的举止打动了他,或者是他无法理解金这般坚持的原因,他第一次向金开了口。
“为什么?”
金愣了愣,还没从对方第一次与自己交流中回过神,就被他第二句追问给问住了。
“为什么选我?”
金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慢慢的讲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其实啊……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认识你,这么简单地原因吧?”
“虽然其中也有希望你可以帮我忙的要素在内,但这并不是我的目的,我有很多选择可以来完成这件事,并不是一定就必须要你。”
“这样说你也不会信吧……”金顿了顿,对男人展颜一笑,“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跟我相似的东西。”
‘相似’这个词若是从他人口中说出或许还会让人怀疑他的用心,但金的身上有种莫名让人信服的能力,所以男人信了。
“神近耀。”
“啊?”
“我叫神近耀,是一名自由摄影师。”神近耀收起摄像机向金伸出手了手。
金笑着回握,“我叫金,是一名演员。”
“哇!这就是你这些时间在这里拍摄到的照片?”金赞叹的看着神近耀的作品,难以想象可以在雪中发现这些特殊的美。
落雪时的天空,阴沉带着点微光,细白的飘雪交错、飘散,像极了从天边划过最终坠落的流星。
金惊叹的看着神近耀的摄影,却不明他为什么觉得这张图不够好。
“总感觉少了些什么。”神近耀在雪中呼出一口白雾,冰冷的空气将他的指尖冻得泛起淡淡的红,但那双眼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似乎早就习惯了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生活,就好像他为了拍摄出自己满意地作品而待在飘着雪的公园内,任由着冷风入侵。
金抿了抿唇,看着神近耀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他要邀请神近耀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最后来一碗热汤,可金又不知神近耀会不会同意。
忐忑不安的少年最终还是没能抵御住心中的**,他的唇开开合合,还是说出了口,“神近耀,你最近一直都住在这里吗?为了拍摄雪景。”
“如果不耽误你的话,要不要来我这边的旅馆坐上一会?就算只是点一碗热汤也好……”少年垂下了眼,交叉着手指,一幅不安的样子。
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将停驻在上面的落雪抖下,神近耀看着金半响,点头了答应了。
“作为交换,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神近耀看着金说。
没想过神近耀会答应的金惊喜的回应着,“可以啊!完全没问题。”
“不过……先来我这坐一坐吧。”语毕,金下意识的牵住了对方的手,冰冷的温度让他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就选择用自己的手包住对方的手。
温暖的体温透过手来传递,神近耀任由着金牵着他的手前行,雪从他眼前缓缓落下,伴随着呼出口的的热气。
或许有那么一个会关心自己的朋友,那将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习惯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神近耀这样想。
温暖的环境,贴身又舒适的衣物,还有一个时不时找话题聊暖心又体贴的朋友。
在神近耀十七年的人生中,他从未遇见过像这样的情况。
他从有意识起就被人视为异类,一个丧失了对世界色彩认知的异类,尽管神近耀在摄影上有着极高的天分,尽管他从未拍摄过黑白照片,但从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角度理解他的世界。
‘艺术往往伴随着孤独。’
这是神近耀在一位名为天才的摄影师的摄影集中找到的话语,他理解孤独,也清楚未来他也将与其共存。
所以神近耀从未打算与任何人有过多的交流,因为他早就见证过太多否定的声音。
“一个色盲怎么会拍出有色彩的摄影呢?”
“他连颜色的强烈对比感都感受不到,又怎么可能会拍出优秀的彩色作品呢?”
“看不到色彩的你,还是适合拍那些复古的黑白摄影吧!”
他被推开,被否认,那些人甚至从未看过神近耀的作品。
金是唯一一个看过了自己的作品,发自于真心夸赞的人。
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个道尔顿症患者,可金的话语确实是燃起了神近耀心中名为‘希望’的情感。
所以神近耀做了一件冲动的事,一件他未来曾经无比庆幸的事。
“你认为我的作品可以拿去参加摄影大赛吗?”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面上的表情却不见一丝变化,神近耀看着金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得到自己渴望又害怕的答案。
金因为神近耀的问题愣了愣,回想着神近耀拍摄的作品,身为外行人的他其实一点也不懂这类的知识,可金依旧坚定地回答着:“可以。”
“我觉得神近耀你的作品很好,如果是想要参加摄影大赛的话,你完全有这个资格。”
神近耀迟疑了一会,桌下的指尖捏的发白,他才慢慢的开口道,“尽管我是个道尔顿症患者?”
神近耀的语调很平稳,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不安,但其实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个提问不止直接在他人面前揭开了自己的伤疤,同时还把自己的未来交付于他人的手中。
“嗯……”金沉思了一会,抬起头看着神近耀一字一句地说着,“尽管你是个道尔顿症患者我依旧认为你有参加摄影大赛的资格。”
“缺陷并不代表就此丧失了资格,正好相反我觉得能在拥有缺陷的同时还能努力为自己的梦想奋斗是一件令人敬佩的事。”
金十分真诚的看向神近耀,“我由衷的认为神近耀你有能力参加这个大赛。”
就像这间屋子一样,少年的话语温暖的令人动容,捏紧的手指慢慢的松开,神近耀呼出一口气,整人像是松懈了一样。
“我想邀请你作为我这次主题的模特。”
金闻言灿烂的笑了,而后弯腰将手放在心口对神近耀眨了眨眼,“荣幸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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