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接起电话，我立刻听见这句话。

诧异的心情在心理蔓延。我半信半疑地察看日历，发现田柾国说的好像是真的。

“喂？被我吓傻了吗？”此时田柾国朗动的话再度响起，我回了回神。

“没，没有啊。”不禁有些语无伦次，也许是感动，连我都忘了的生日，田柾国竟然会记得。

“谢谢你。”

那边的他安静了一秒，接着用带着质疑和激动的嗓音拆穿了我的掩饰，“我知道了，姚悦恂你忘记今天是你生日了，对不对！”

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尽管他的人现在不在我面前，但是脑海里已经浮现了此刻他一副无奈至极的表情。

“瞧瞧你这记性。哎，连生日都要别人替你记。”田柾国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得意洋洋，显然是对自己的好记忆感到骄傲自豪。

我不做声，静静地听着他过于激动的语气。

“为了庆祝你的生日也顺便让你长点记性，我们出门庆祝吧！”显然他对我的惊喜还没结束，此时再次抛了个震撼弹给我。

“诶？”不久前到刚才都默默不出声的我不由得发出惊异的疑惑声。

“有问题吗？不出来就不是朋友了啊。”显得过分耍赖的语调，我明知道只是个玩笑却仍是下意识地快速回答。

“好。”

就像我在田柾国面前总是难以分清玩笑和认真。

“那就对了嘛，半小时后我来你家接你。”

在挂上电话的前一刻，我听见了那句话。

“今天一定会是让你难忘的一天。”

那句后来显得格外嘲弄又讽刺的话。

-

当我穿着自己平日里鲜少穿上的长裙出现在田柾国面前，喜悦期待的眼神接触到他牵着的童浥时，瞬间暗淡无光。整个身子僵住在原地。

就连脸上不自觉浮现的微笑和身上经过精心挑选的衣服也仿佛在嘲笑我那些行为都分外地笨拙与多余。

心头渐渐地蔓延着一阵与这个秋季不相上下的寒凉，紧随的是一股淡淡的惆怅失落。

“悦恂，童浥说她想和我们庆祝你的生日，所以我把她也带上了。”田柾国站在她身边，笑得轻松愉悦，用仿佛有多么不碍事又轻快的语气对我解释。

“嗨。”童浥朝我打招呼，附上一张我永远学不来温柔婉约的笑脸。仿佛就是那么完美无瑕。

仅仅用意识驱使自己点点头，扬起极度僵硬的嘴角，尽力让它维持在自认为好看的弧度。

原来笑也是一种煎熬。

-

田柾国提的议，打算先去餐馆吃顿饭，接着才去游乐园。

我踩着失望的步伐跟在后面，田柾国响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快点快点，这家餐厅的食物很著名的，我们要赶快抢到位子啊！”

慢腾腾走在我旁边的童浥向田柾国扬起愉悦的浅笑，然后瞥了我一眼，不多说什么加快了她的脚步。

我感到失落沉甸的心情将我的心脏压得喘不过气来，顿时呼吸有点困难，本就沉重的脚步也仿佛失去了行走的**。

田柾国先是望着童浥，然后将目光转向被落在后方的我，扬声喊了句，“悦恂，我和童浥先走了，你也赶紧啊！”

不待我的回应，两道身影转眼间便朝我远去。

什么都还没做，心已经感到疲倦乏力。

心想当做散步也好，我维持着原本的速度行走，过了一会儿才随着他们来到餐馆。

踏进去，沉闷的空气便扑面而来。视线所见之处皆是人，吵杂不已。

双眼便在人满为患的空间里寻找田柾国的身影。终于在不远处的角落瞧见他和童浥低着头，视线定格在面前的菜单上，显然是在讨论要点什么。

叹了一口气，我走到他们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来了。今天是你生日，你选吧。”苦恼的田柾国看见我，双眼一亮，将手中的菜单交给我。

我伸手正要接过时，童浥甜柔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柾国，我想吃牛排......”白皙的双手揪住他的衣料，带着祈求的大眼直视他。

“诶？”田柾国似是没料到童浥会突然间这么要求，顿时手足无措地望了望她，接着慌张失措的眼神再度回到我身上。

那双我熟悉的星眸与我对视着，此时仿佛在告诉我，“让她吧。”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压下心中那股叫嚣着的抗拒，强迫自己用有点干涩的嗓音，道，“没关系，就让童浥选吧。”

话音刚落，田柾国便朝我笑笑，笑里蕴含着的一丝感激让我几乎落下汇聚在眼眶里的的眼泪。

可我不想让田柾国感到更加为难。

-

用餐以后，我们来到了附近的游乐园。买好票，童浥很快便被里头的游乐设施吸引去，带着田柾国到处绕。

被冷落的我无奈地跟在兴奋的他们后方，就像是默默无闻的影子。

说是出来庆祝我的生日，倒像是他和童浥的私人约会了。

周末里的游乐园特别多人，拥挤的人潮使得空气不流通，我能感觉到额头被煨出的汗滴即将滑过脸颊的触感。脸颊也被阳光照射得热烘烘的，可以感到体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以及背后的衣裳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后背的那种稠湿感。

我讨厌那种感觉。

加快走动时微微产生的风速会令我感觉稍微好受一些。

“我们去玩那个吧！”

得到了答应，他和童浥的身影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抬眼望了望，他们要玩的是摩天轮，的确是个很适合情侣的游乐设施。

我想应该没那么快就下来，心想就找个长椅落座顺便休息，但是人潮实在太多了，那些摆放在正中央的长椅早就被人坐着了。

勉强找了个阴凉偏远的角落凑合站立着，接着双眸愣愣地盯着人来人往，无事可做。

“等会儿去试看云霄飞车，我早就很想尝试了。”

“到时别怕得只会抓紧我尖叫啊。”

“啧，我才不会呢！”

耳边依稀听见经过的情侣间甜蜜的斗嘴，很快被周围杂音掩盖过去，甚至是不停远去的身影。

突然觉得呆站在这里的自己可笑得厉害。

一个人呆站在原地，与这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同，格外地格格不入，仿佛在讽刺我的孤单。

开始无聊得数着脚下踩着的浅褐色铺砌格子。那些数不完的就像被无限地蔓延着，伸延到我肉眼看不到的方向。

我挽起被汗水黏着的发丝，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猛地想起说要坐摩天轮的田柾国还有童浥貌似还没下来。心突地一沉，我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反射性地猛然抬头，朝高处的摩天轮看去，然而只能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们经过遮住了我的视线。

迟缓的脚步开始动起来，我一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给田柾国，眼睛一边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着他们的身影。

冰冷机械的女音令我的心仿佛坠入寒冷的冰窖，沉得再也不见底。

不死心地再拨了一通，得来的却依旧是令人心烦意乱的回音以及无感情起伏的女声。

“怎么办......”不禁心急地到处乱走，期翼能碰巧遇到他们。人潮不断涌动，我有些困难无助地行走其间，呼吸也变得不畅，甚至好几次肩膀被不知是谁无意间撞了几下。

甚至逮着经过的路人有没有看见田柾国和童浥，得来的回答尽是失望无比。

湿润又烦人的汗滴不停自额头滑落到地面，我却已无暇费心思去管这些。感到焦虑不安的情绪将我的内心侵蚀，在深处嚣张地骚动着。

“你到底在哪里......”我觉得拼命奔跑的自己，真是狼狈又可笑极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铃声，我动作很快地接起。

“喂，柾国你在哪里？”

语气透着我无法掩藏的惊慌迫切，声音有些沙哑，那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痒疼干涩。

“我和童浥在云霄飞车那里，等会儿再过来找你吧。”

语气有的只是轻快的无动于衷，仿佛没听出我话里隐藏的急躁和担忧。

心中那颗石头落地的同时，我也感到彻骨的冰凉将我的心渗透，和这个秋季不分上下的凉意。

我汗流浃背地奔跑了那么久寻找他们，结果被一句简单不过的话打发掉。

最终，只是促使自己动了动嘴，像是机械化地开口，“不、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好了。你们继续玩吧。”

反正有我没我，也没差。

那边的田柾国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从远处传来童浥的呼唤，他最后平静地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没有过多的犹豫。

我不多说什么便挂掉了电话。

田柾国，你还真是让我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