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像过去那样，你载着关宏峰，去了长丰，然后你再去向阳。

不是关宏峰不想开，可他开车上班会交很多很多罚单，分都扣没了，车也被拖走了。

你的车刚进向阳大门，就接到萧闯电话。

“哪儿呢？”

“楼下，停车呢”

“正好，咱们辖区和长丰交界那边的辖区出了个车祸，你带上人，去现场跟一下。”

“行，技术队和法医组去了吗？”

“去了”

“行，那我给小张打电话让他带人来，我先过去。”

你方向盘打了个转，去了命案现场。

等到现场，你才发现这案子究竟有多复杂。

一辆肇事车辆在你们辖区，一辆在长丰。不仅涉及到联合办案的部分，还有案件归属权的问题。

你只能给周巡打电话，让他带人来。

周巡秒接电话，但告诉你自己来不了，因为自己正在处理一个绑架案。

你震惊：“你不会是上次吵完架你因私废公吧！什么绑架案你自己做啊？现场你都不出了？”

周巡那边突然没了声音，半晌才回你：“不是，老顾，事儿有点复杂。我让小汪先过去跟着，等到时候你们整理好了，复制一份让小汪带过来同步下就行。”

你狐疑地答应下来，挂掉电话。

等把尸体和物证都整理好，已经中午了。

技术队那边说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能把物证相关的材料给你，你道声辛苦，捶捶自己的腰，只觉得自己老了。

对身边的小乔喊了句收工，又看了眼附近的小汪，把他喊了过来。

周巡看来也是真没办法，竟然把他的得力干将派给你。

“走吧，姐请你们吃饭。”小汪嬉皮笑脸地爬上你车后座。

开车往回走时，你对着后座的小汪发问：“长丰破的什么绑架案呢？周巡都派不出人来？”

小汪耙把头发，也有点儿迷糊：“我也就听了一耳朵，说是一个绑匪，给一土豪来了电话说绑了他儿子，狮子大开口要了500万。可是那人好好儿的坐在我们支队办公室，谁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儿呢。”

你手指敲着方向盘，对着副驾的小乔开始提问：“乔啊，你怎么看？”

小乔咽咽口水，看看你侧脸，谨慎开口：“那我说了顾老师您别笑话我啊。”

你颔首示意他说。

“我觉得可能是诈骗电话。”

听完，你叹口气，耐心引导着：“乔儿啊，你说说，什么诈骗的案子张口就要500万？是你你能信吗？”

“那……”

“估计是那绑匪真的抓了人，只不过，他们可能以为抓的那个是富二代。不合格啊小乔，不合格。剥夺你决定等下吃什么的权利。”

在向阳附近的串串店解决完午饭后，法医那边就给你来电话，表示初步勘验结果已经出来。

你结好账，让小汪在车里等你。

拿好复印的尸检报告，出来时正碰上回来的萧闯，他看你又往外走，顺口问了句：“哪儿去啊？”

“长丰，咱们那案子一车在长丰，一车在咱们这，周巡没来，来了个小子，我顺带把他送回去。”

“老顾啊，你还记得你的家是向阳吗？你仿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表情贱得可以，你直接怼了他一杵子，转身离开。

只是在长丰大门的地方，出了点小状况，门卫把你的车拦住了。

小汪把自己的头伸出去，做了个手势，才才放行。

等他坐回来才跟你解释：“之前那个保安小张，在王志革闯警队的时候牺牲了，这个小孩新来的不认识你的车。您别介意啊。”

你听完、一时间有点儿感慨：“这有什么的，只是可惜了小张了。还好那孙子已经被击毙了，也算是给他报仇。对了，车停哪儿？”小汪给你指了个地方。

停好车，小汪刚一下车，就看到炸裂的一幕。

长丰大门口，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皮衣的漂亮女孩，和关宏峰贴的很近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还拉了拉他袖子。

小汪本来还在吃瓜看热闹，突然想到身边这位，一回头，果不其然，脸色都已经不能用乌云密布来形容了。

你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满脸怒容，直直地走向关宏峰。

关宏峰看到你走过来，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慌张神情，赶紧和任迪拉开了一大步。

高亚楠也站在旁边，一脸严肃，但没说话。

站到关宏峰面前，你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既然关大顾问这么闲，那就带我去队长办公室吧！！”

关宏峰连忙拉着你就往支队里走。

任迪在后面刚想叫住关宏峰，就被高亚楠拦住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跟在她身后进了支队。

走着走着，你猛地甩开关宏峰的手，快步且气势汹汹地自行往周巡办公室走。

关宏峰眼见你越走越快，也心知追不上你，就转身回到支队办公室等你。

小汪在俩人后面，发现俩人突然分道扬镳，心里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前面的顾队长，一边跑一边内心腹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找我师傅打架呢。

你把东西往周巡桌子上一摔，转头问小汪：“周巡呢？”

小汪颤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楼下，也没敢说什么。你扬扬手，让他带路。

正往下走，发现大门口和关宏峰拉拉扯扯的那个漂亮的女孩从接待室走出来。正在左顾右盼，看到你们走过来，神情上不仅没有着急的表情，反而还隐隐带着丝挑衅。

你站到她面前，正要开口，小汪怕你火气大，抢着问道：“诶诶诶，赶集呢？叫什么名儿？来干嘛的？登记没有？”

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撅着嘴，嘟囔着说：“我是来找关队长的。”

你皱着眉头：“长丰现任支队长是周巡，副支队长是刘长永，没有一个是姓关的，你找的是哪个关队长？”

她不以为意，一边玩着自己的美甲一边开口：“就是被你拉走的那个关队长呗。”说完还有点儿好奇似的问，“你这么生气干嘛？怎么你也喜欢他？”

她明亮的丹凤眼里除了好奇，还明晃晃地盛着点势在必得的打算。你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发作。

小汪在旁边见状，赶紧把人往接待室拉：“那什么，跟我说也一样的，来来来。”一边把人往里面推，一边关上了门。

你在气头上，所以也不在乎什么礼貌，直接闯进对着周巡喊：“尸检报告我给你放桌子上了！”说完就走。

关宏峰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人的气还没消，赶紧追着跑出去。只留着周巡在屋子里，看这一前一后，出来进去，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关宏峰快走两步才追得上你，然后把你拉住拽进一个空接待室里。关上门，他才对着你急急地解释：“我真不认识她。”

“不认识？不认识她揪着你衣袖对着你发嗲？不是你做了什么还能是你弟做的？！”你吼完，关宏峰愣了一下，你也愣住了。

“她说她什么时候遇到你的？”

“昨天晚上。”

你们都很确定，昨天晚上你们俩在同一张床上，那么罪魁祸首确实很明显了。

你咬牙切齿：“我这回非剁了他的第三条腿不可。”

关宏峰见你气势汹汹，也不敢替他弟多解释什么。只能默默为弟弟祈祷，别被你揍得太狠。

事实已经很明显，你决心下班了再去找关宏宇算帐。

临离开长丰前，你又找小汪，让他有空的时候去一趟你们支队，把物证资料带回来。

小汪看着你的脸色还有些沉，赶紧安慰你：“我问了那姑娘，她是酒吧驻唱的，估计就是关队去放松的时候，被她缠上的，你放宽心啊，我觉得关队不是那样儿的人，真的。”

这傻孩子是真不会安慰人，火上浇油倒是挺有一套。好在不是关宏峰对不起你，所以你不在乎小汪怎么说。只是拍拍他的肩，道声谢就离开了。

回到向阳，你强迫自己投入工作之中。

物证科把案卷资料拿回来之后，你发现了一点不对。

一号嫌疑人在前，二号嫌疑人在后，看路线复原图，应该是二号先撞击了一号，一号的尸体表面确实有车祸的撞击伤，但致死原因与二号一样都是被勒死的，而且偏偏就在那个路段上，监控坏掉了。

一个人作案杀两个人的可能性，会不会时间不太够？另一个撞击他人的人，难道就那么等着？二号的死亡时间和一号的死亡时间差的不多，短时间内还没办法分出来是谁先死亡的。

你给法医那边打了电话，让他们做病理分析，尽量明确哪个先死亡的。

吩咐完，你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外面已经日落西山了。看看表，给关宏峰打电话，得知他们都在酒吧，你拿起外套就走。

想到关宏峰说周巡对他的监视可能会变严，你没有开自己那辆显眼的车，选择打车前往。

你带着帽子，推门而入。酒吧还没开工，目前还没有客人。

刘音挂上暂时歇业的牌子，领你往后面仓库走。

兄弟俩站在里面，已经基本换好衣服。

本来你还冷静，结果闻到关宏峰身穿的换过去的衣服上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儿，瞬间怒火上头，举着拳头就想揍他。

关宏峰抓着你的手，把你抱在怀里，安抚道：“冷静点儿，有新情况，任迪弟弟就是被错绑的那个。安抚受害人家属也是我们的责任，责任。”

你在他怀里挣扎：“md关宏峰你放开！你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嘛！你让开！关宏宇！那姑娘想仙人跳，你就上套啊！我说过你要是敢对不起亚楠，我亲手了结了你！”

紧接着，你挣开关宏峰，抄起桌上的酒杯朝关宏宇扔过去。

关宏宇闪身躲过，嘴里喊冤：“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昨晚上喝断片了！什么都干不了！”

“你够能耐关宏宇，你可真厉害！”你站在原地，腰被关宏峰揽着，动弹不得。

刘音给你递了杯水，关宏峰抚摸着你的后背，给你顺气，然后对着弟弟说风凉话：“任迪已经闹到警队去了，你看看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会出这事儿啊！”关宏宇崩溃地嚷着。

刘音在旁边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被高亚楠揍，结果没想到，你在这儿就差点儿一命呜呼了。我那碎了的酒杯算你头上了啊！”

关宏宇摸了摸头，只恨自己昨晚上为什么多贪了那一杯酒。

物证科那边发信息给你，表示在证物车里有了新发现。

你带好帽子，瞪了一眼兄弟俩，然后离开仓库。关宏峰本来还想和你说什么，但没拉住，只能眼睁睁看你离开酒吧。

刘音看看关宏峰这副样子，十分好奇地问关宏宇：“诶，你哥做没做过对不起这位顾警官的事儿？”

关宏宇在旁边一边整理身上衣服溅到的酒一边低声说：“我哥可不敢，你也看到她那样子了，我哥要敢对不起她，她肯定早就把我哥揍成猪头了。”

关宏峰坐在一旁桌子上，低垂着眼睛，没有理他们的八卦。他心里清楚，顾北棠真的生气，不会外化，而只会失望地静静流泪。然后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刘音得到答案有些不信，又瞄瞄旁边关宏峰的脸色，就知道这答案肯定不靠谱。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情之一字确实害人不浅。

回到支队，你直接去了技术队办公室。

技术队常跟你对接的老何去给萧闯交报告了，所以他安排新来的一个研究生，叫小于给你做介绍。

小于在车库，你到车库的时候，发现他半个身子都在车里。

听到你的声音，他把身体抽出来，捏着一把手枪放进证物袋，递给你。并指着车前座的一个柜子对你说：“经过我们的仔细查验，发现了这柄手枪。手枪的型号暂时还没查到，但是子弹是全的，现场附近也没有发现弹口或者弹壳，两名死者身上都没有硝烟反应。”

你拎着证物袋，看着这把手枪，直觉告诉你这个案子可能不简单。

“凶器呢？”

“凶器的话，根据法医当场验尸的判断，可能是一件极细的绳索类的东西，比如鱼线或钢丝。”

“鱼线？”

你把证物交还给小于，又上楼去了趟法医室。

队里的法医室主任姓张，是个做事慢悠悠的大叔，平时没事儿就练八段锦、太极拳，明明是法医专业，但是进入45岁以后，就开始相信中医养生之道，还非说法医和中医有相似之道。

张法医一看你进来，就把头又低了下去，慢悠悠地调整自己面前的显微镜，过了一会儿才说：“又来催了啊，我正让咱们小许给你做着呢，你别着急啊。”

小许是他徒弟，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女孩，说是家里搞殡葬行业的，来这里也算是专业对口。

你点点头进到里间解剖室。进门之前，你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探着头问外间的老头：“死者家属有来认领尸体吗？”

老张抬起头，晃晃脖子才说：“哪有人呐，一个都没找到呢。”

小许见你进来，递给你个口罩和手套，你接过手套，把口罩推回去，凑近了解剖台上的尸体查验情况。

你又和小许确认一遍他们的死因，突然想到刚才技术队小于猜测的凶器，试探着翻看两个死者的掌心。

果然，在二号的手上发现了被细线缠绕的痕迹，而一号则没有。

如果是这样，那么几乎可以断定，是二号干掉了一号。如果再结合一号车上搜出来的手枪……

脑子里的想法不少，你急需把它们写出来。你跑回楼上办公室，抽张纸就开始写写画画。这时候，你突然接到关宏峰的电话。

你划开电话：“喂？怎么了？”

顾北棠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关宏峰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久违的安心。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还生不生气。”

你一边写画一边回他：“亚楠能原谅他的话，我还掺和什么呀?关宏宇那德行，我也不是不知道。”

“宏宇虽然有点儿冒冒失失的，但是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行，你相信他，我就相信他。他今晚又去长丰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我给他连了远程连线，可以直接指挥他，亚楠也在一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你还在支队？”

“对，案子有新进展了，估计走不了。诶你今晚睡哪儿?”

“我在酒吧对付一晚上。”

“能睡好吗?我去接你?”

“没事，不用，我还得在这边盯着宏宇，你注意休息，累了就去歇歇。”

“知道啦，你别担心。”

刘音本来想给屋内的关宏峰送点儿吃的东西，站在门口时，听到屋内的人用一种自己从来没听过的粘粘的声音，冲对面的人说：“想你了。”

刘音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心想果然是情根深种，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会变得如此幼稚。

“这样的男人确实要么一辈子单身，要么早就被收走了。”潇洒的老板娘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把手里的意面转身倒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