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老师，就试试一次嘛！榍石不也说了吗？我真的不适合干这个！”

还没踏进金刚的房间，磷叶石半撒娇半耍赖的嗓音便传入耳中。没有性别之分的宝石本不该以憨嫩形容，但薄荷绿宝石抓着高大僧人衣袖的神态，却莫名地让青金石想起前世向父亲撒娇的小女孩，金刚老师那蹙着眉头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更是为这幅画添上神来之笔。

看到这光景，又有谁能相信眼前轻抚磷叶石的，只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呢？

“放弃固然简单，但坚持有时能让我们迎来新的光景。磷叶石，这项工作你只尝试了三个月。”

听到一向随波逐流的金刚说出此番话语，本想置身事外的青金石不由得哑然失笑。

在漫长时光中萌生放弃之念的机器居然试图劝导他人坚持？这可以算得上她转世以后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不过，能说出这种话，也代表金刚本身已经对磷叶石工作这件事已束手无策了吧，一如原作走向。

只是尽管金刚仍在勉力坚持，那边的榍石已礼貌而不失歉意地开口说道：

“金刚老师，我和橄榄石并不是不想教导磷叶石，只是在磷叶石实习的这几个月里，木材和麻消耗真的太多了......”

“这是磷第几个工作了？”

“第五个了吧……”

“那些被浪费的木头和麻也太可怜了。”

“那家伙果然什么都做不好。”

一旁的橄榄石同样苦笑点头，其他围观的宝石开始窃窃私语，黑水晶更是毫不留情地一锤定音，让本就紧綳眉头的金刚不禁闭上了眼睛。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钟爱的宝石，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情况下，他作为领导者还能说什么呢？习惯隶属他人的机器本不擅长决策，在合理的劝说无果后，金刚只能再次调动体内的数据库机能，尝试从中找出其他可能性。

就在这时，青金石见缝插针地上前说话了。

“金刚老师，能让我跟磷说说话吗？”

苦于磷叶石纠缠的高大的僧人自无不可。得到许可的靛蓝色宝石一撩长发，弯腰凑近几乎跪坐在地上，毫无仪态可言的年幼宝石。

“磷讨厌现在的工作吗？”

“不是讨厌......只是......”

薄荷绿的宝石连头发都失去了光彩，依偎在僧人的袖口之中。蚊子般的声音含糊不清，但青金石却莫名地听到一道小小的声音传入心中。

——只是，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一事无成的自己了。

宝石们心思单纯天性剔透，他们的社会群体细小而朴素，不该产生恶意的“排斥”或“孤立”。这份无法自处的孤独与挫败，以及因此导致的敏感与不稳，正是磷叶石具备艾库美亚眼中人类潜质的证明。

艾库美亚对人类的理解片面且肤浅。假如愤怒、傲慢与仇恨是他眼中的人类特质，那她便以关爱与鼓励对加以肯定，让磷叶石尽早安定地成长好了。

当磷叶石与辰砂等身处边缘的宝石都逐一在这片净土寻得一席之地时，只能在那无间地狱中蹉跎时光的艾库美亚又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

嘴角含笑的靛蓝色宝石恰如长兄，温柔地拂开薄荷绿宝石额前的发丝。这略显亲昵的举动让一旁的黑色短发宝石脸色一瞬间阴沉下去。

“‘无法做到’跟‘不想去做’，磷觉得自己到底是哪一项呢？”

“诶？”

薄荷绿宝石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愣之下已被蓝发宝石从金刚的巨大衣袖中牵出。即使是目睹了她被工艺前辈们劝退的窘态，靛蓝色宝石脸上依然是和蔼而包容。

“磷对现在的工作没兴趣，这点我已经充分的理解了。只是，在这件不感兴趣的工作中，磷能否吸取经验，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属于方钠石矿物群的青金石在同伴中的透光率并不出众，但磷叶石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与宝石自带所不同的光。

在她毕业后的百年以来都未曾得到，名为期待的光。

“这个我明白，可是我已经确定失败了……”

或许是心虚，或者只是想不出辩解之词，不论是老师还是其他前辈面前都能肆无忌惮的磷叶石，难得地不敢对上青金石的目光。

为什么在连老师与她自己都已经放弃，但青金石依然能相信着她呢？

“因为失败便要放弃吗？”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

一股莫名的焦虑从心底升起并到处游走，被期待的苦闷与不被期待的孤独反复交缠，磷叶石的口吻也不自觉地带上一丝强硬。虽然不讨厌青金石的信任，但磷叶石已经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对话了。

“嗯……我同意放弃也是一个合理的选择，但这跟‘因为害怕失败，而不敢再全力以赴’是两回事哦。磷，你应该明白当中的分别的吧？”

“……分别？”

磷叶石嘴唇震了震，薄荷绿的瞳孔忽地睁大。被瞧破的毛骨悚然与愕然让她不由得再次抓紧金刚的手，一直旁观的高大僧人不禁将最弱小的宝石人护在衣袖内：

“青金石，你也不要逼得磷叶石太紧了。”

“抱歉，金刚老师、磷。请忘了我刚刚的话。”

青金石从善如流地向领导者和薄荷绿宝石低头道歉，高大僧人默默点头并伸出手摸了摸靛蓝色宝石的长发，显然未想真的向青金石追究责任。相较之下磷叶石则依旧耷拉着脑袋，紧紧地抱着金刚不放。

“……为了表示歉意，也是为了鼓励磷叶石，我给磷一个小小的奖励好了。”

“什么？”

“假如磷能继续坚持实习，并能完成一项作品，那我就给磷一份特别的礼物好了。”

“礼物？奖励？”

捕捉到关键词汇的薄荷绿宝石一下子把方才的畏缩与焦虑抛诸脑后，好奇地从僧人身后探出头来。而榍石和橄榄石闻言则连忙上前尝试制止：

“我说啊，青金。今年的麻和木材已经很紧张了，真的经不起浪费了。”

“别担心，那份需要完成的作品不需要额外的木材或麻，材料都是现成的，磷只要考虑怎么组装就行了。”

青金石笑嘻嘻的解释终于让工艺组的两人放下心来。假如无需花费更多物资，他们倒是不介意继续指导磷叶石。二人的首肯，终于让金刚老师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然而就在金刚即将发话时，磷叶石却开口了：

“不过，我想先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奖励！”

“哈？青金都已经为你说话了，你还想要求什么？”

在众人与青金石面前，黑水晶虽然已经尽力压抑心中翻滚的躁动，但每次看着磷叶石那备受宠溺的肆意妄为，就越发觉得这脆弱的3.5碍眼。

“但这是青金首先提出来的啊！”

“你真的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值得奖励？”

“够了。”

毫无波澜的两个字犹如一盘冷水迎头泼下，堵住了黑水晶即将诉之于口的责难。

——为什么又是这样？这么无礼又没用的磷叶石为什么可以享受你的温柔？

明明连他都不曾获得青金石的奖励……

“好奇心是人之常情，磷有这个要求也相当合理。让我想想……磷可能会喜欢的礼物……”

没有理会黑色宝石不可置信中又带着委屈的目光，靛蓝色宝石只是低头沉吟，开始思考磷叶石本人喜欢，而且最好能对她日后有利的礼物。

前期磷主要的愿望是透过战斗帮到金刚老师，遭遇的困境皆苦于自身的弱小。

“……对了，就送给磷这个好了。”

“低硬度也能战斗的方法，这个奖励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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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