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或者重生这样的词,听上去就有一种魅力,一种一切都可以重来一遍,可以把世界踏在脚下的狂妄的想象。
但是当这个事件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时,只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困扰。
首先,自从出生起的伴随着的大量记忆把我的脑袋搞得一塌糊涂,就像硬盘不够的电脑一样,随着年纪日渐增长的脑容量都被一些本不重要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占据。
我的人生被搞得一团糟,现在是横滨的普通应召女郎。
“美幸,我先走了”,姑且算是同行的妙龄女性穿着只能包裹上身和臀部的贴身短裙,挽着客人的手向我告别。
今晚没有指名我的客人,因此我只是被安排着随意地陪一些客人的酒。
我来自于关西地区的一个小城市,是前些日子才来到横滨的,这是一个国际港口城市,经济什么的据说也很发达,我在电视上看见了相关的报道就花光了积蓄作为路费来到了横滨。
“美幸小姐,是haiyi,可不是hayi”,醉醺醺的客人打趣着我的口音,手不安分地放在我两腿之间,我也不在意,只从客人的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点上了一根。
在不远处的领班暗示着我再给客人上些酒,如果是平时,我也许就这样做了,可今天我生理期,并不耐烦做这些事情。
抽完这根烟,我把客人的手也挪到了他自己的腿上,然后从他的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山中先生,这是小费哦”。
他醉的都要不省人事了,在我离开前还花尽最后一丝力气弹起来摸了一把胸。
刚走出去透一口气,身后就来人了,“早川,你这样的态度可不行,客人不会满意的”,店里的领班是个看上去还算是体面的中年男人。
“无所谓了,那种中年男人的话”,我抽着从客人身上顺来的那包烟,并没有看着领班的眼睛,想来是相当不礼貌的吧,“如果是需要什么特别的服务的话,这个价格可不行。”
店里有客人醉了正在呕吐,领班进去处理了,我也趁着没人去更衣室披上外套,提着包准备回去了。
这里是横滨鱼龙混杂的地区,现代的酒吧,老式的居酒屋,各种冠以按摩,私人浴室等名头的风俗店几乎要把整个空间都填满,来自世界各地五湖四海各种肤色的人,还有不务正业的本地游民,差不多就是这个地区的特色。
我本来是不想来这里,可就属这里的房租最便宜,而且提着行李箱刚走到这里,就已经有人来积极地给我介绍工作了,兴许是发现了我身上不同于普通女性的气味。
今天一直在下雨,直到晚上才停,路上还是有少许积水,我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路上的水坑,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想起得买卫生巾了,便走了进去。
门口挡着一辆小面包车,穿着灰色工装制服的年轻男性在搬货,也许是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也许是他故意的,也许是门口的台阶太滑,我也找不出原因,反正他双手提着一箱矿泉水刚好和我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一起。
“嘶,小哥你是没长眼睛吗?”,我说话并不客气。
“抱歉,抱歉,没事吧”,我跌倒在了地上,他倒是靠着一旁的玻璃门稳住了身体。
“你看着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我指着已经开始变得红肿的脚踝说道。
“抱歉,我送你去医院吧”,他放下手中的货物把我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这时我才看见了帽檐下一张青涩略显局促的脸,心一下就软了,我这人的一个毛病,就是对着长得还不错的帅哥就容易心软。
“不用了,两万日元,谢谢惠顾”,我摊开手掌。
他说他没有那么多钱,还把钱包翻出来给我看,里面只有零碎几张钞票和几个硬币,“ok,两千日元,剩下的再分期付款”,我拿出两张面值最大的纸币,他就那么看着我拿,然后冷静地收好钱包,问需不需要送我回家。
“不用了”,我挥着手一瘸一拐潇洒地离开了。
今日收入5000日元。
“喂,你真的没事吗?”,那个年轻人还像苍蝇一样在我身后喋喋不休,“等等,你忘了你的东西”。
我从他手中接过卫生巾,发觉他脸上有了两团红晕,包装上的脏水也被他用袖子擦干净了。
“温馨粉色沙龙,指名美幸小姐,我给你打折”,我装作无意地提了一下胸罩,就看见他脸上更红了。
暂住的地方就在不远处,一栋看上去有些陈旧不过保养得当的公寓大楼。回到住处后才发现脚踝肿得可怕,干脆用手机给领班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周假,正好这段时间也有了不少积蓄。
在我有限的人生中,我发现了一个真理,上天堂很难,下地狱倒是很简单,不去地狱,只要躺着不动,就能一直往下坠。
在发生了那件事,那个名为母亲的女人死掉以后,我也试着努力地在社会上活出个人样,去了领养家庭,相处得不是十分好,去了私立高中,但很快就被排挤得退学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成年去了关西的大城市,工作也不好找,努力想去夜校或者专科学校进修,也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下去,在关西那边做风俗业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当时处理那起案件的警员,嫌麻烦干脆就直接跑路到了横滨。
不过,横滨这边的收入确实要高上不少,哪怕是在经济这样不景气的时间里。
后来,我又在相同的时间段下半时在那个便利店门口看见过那个年轻人,偶尔在我兴致十分好的时候,我会吹一个口哨,看他想看我又不敢看我的样子。
“美幸,有客人”,我正坐在更衣室里抽烟,忽然就有人找。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我从容不迫地把烟摁熄,补了下妆,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了房间。
扭开房间的门锁,“是你呀”。
“嗯,是我”,年轻男人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似乎还很不习惯来这样的场合。我给他倒了一杯酒,坐在他身旁,“别紧张”,他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裤子的布料摸着很坚硬,站起来也很笔挺。
谈话间,他说他是从东京周边的小县城来的,“这个年纪不应该还在读书吗?”,他说他是为了追逐音乐梦想来到横滨的,上半年就辍学了,现在的目标是组建一支最好的乐队出道,说着说着他两只手就动起来了,仿佛抱着一把空气吉他就开始弹起来了。
他说他叫木村荣二,我可以叫他荣二。
他的眼睛一会儿看我的脸,一会儿看墙,嘴里说的都是有关于音乐还有打工的各种事情。
“时间快到了”,我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一个小时就快结束了。市场价是2000日元一个小时,我决定给他半价1000日元一个小时,还得给店里抽500日元。
他开始摸我,然后在10分钟内迅速结束。
“第一次吗?”,我边穿衣服边问他。
“嗯”。
我抽了一张纸巾,在上面写了我的电话号码,“下次直接联系我,去我家里,继续给你打折”。
这是我在关西那边的工作经验,筛选出还不错的客人,然后就不用去店里了,虽然收入会变得很不稳定,可麻烦事会少很多。
我讨厌令人作呕的中年男性,哪怕保养得再好,都透着一股恶心的逐渐腐烂的味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心里总有个声音让我不要停下来,至少做点什么,可好像也没什么好做的,如果只是为了养活自己的话,就去便利店随便打点工,可莫名有种东西,让我留在了风俗业,大概就是为了继续看着男人,中年或者即将中年的男人有多恶心,见证他们的丑陋会让我感到愉悦。
但我现在有些厌倦了,那种丑态我已经见过太多了。
“再见,美幸小姐”。
“再见”,我让他把剩下的半瓶酒也拿走,反正也是要算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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