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们的【记忆】作为证据——???”
“不行!”
枫树下仍然年幼的少年人瞪圆了青蓝色的眼眸,竭尽所能地想要驳斥站在自己面前的哥哥们,驳回他们的提议:“我是很想把那群老家伙们也送进幽囚狱,但是……但是唯独这个不可以!再次让你们回顾那种【记忆】什么的,甚至让忆者看到——”
靠坐在枫树下的丹枫眉头微皱,将难得惊慌失措的幼龙抱到自己身边坐下,对上那双惊诧的眸子依旧神色淡然地替幼龙梳理长发,轻声唤他:“小恒,冷静一点。”
可是这种情况要他怎么冷静?
丹恒难以遏制地想起他初生时经常见到的场景。
无论是丹枫还是雨别,亦或者是历代任何一位饮月君,在这片天地中时不时会突然停下手中正在忙的事务,忽然扭头看向那片模拟了波月古海的大海,那种没有焦点、堪称空洞的目光,时至今日仍是他噩梦中的常驻客,而这种情况直到幼年的他察觉到不对,连声唤对方的名字,才能唤回那位饮月君。
可每当他问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却又遮掩甚多。
渊铭会跟仍是幼崽,不明白全貌,甚至不知道自己其实身在幽囚狱的他开玩笑,说:“小恒是不是忘了哥哥是所有人当中沉睡最久的那一个了?我呢,实在是睡得太久了,偶尔会有点像是没睡醒一样盯着某一处发呆,所以别担心我哦,这是一种……嗯,睡久了导致的正常情况。”
溪客会不着痕迹地往他面前推一些小吃甜点,试图转移幼崽本就不集中的注意力,含糊道:“嗯……没什么,就是刚刚突然想起或许可以把一些蛋糕改造改造,比如增添一些别的口味或者风味?不过到底该怎么改……唔,到时候我想办法学学,毕竟以前真的很少接触这样的事情。”而后他真的会为了圆这个说法给大家弄一些新奇的甜点或者零食,然后给大家品尝,顺便收集意见。
甘宁和若苍这两位龙找的借口就异常统一了,发完呆后经常跟突发奇想有了什么新灵感一样直奔药房,嘴里念叨着一堆药材名,不知道的还以为中邪了——实际上,那些也都是演给他看的——在雨别都知道拿茶杯掩饰自己的情况下,这两位略显神经质的表演能力就着实有点尴尬了。
而最明显也最不会掩饰的,当属经常跟着他的丹枫了——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其他饮月君都多了不少,所以才显得丹枫那边的问题过于明显,又或许是因为他后来才知道,丹枫自己的记忆本身就残缺不全……
丹枫很喜欢坐在现在他们正坐着的这棵枫树下兀自发呆,他的沉默次数甚至远超其余任何一位饮月君,弄得还小的他困惑极了,经常凝视着这样的丹枫陪着他坐在枫树下,一坐好一阵,直到有一次,他盯人盯到眼睛都酸了,才听到丹枫似乎是在呢喃什么,下意识贴近去听后听见丹枫所呢喃的短短两个字:“……【虚无】……?”
很久之后,他知晓了属于“饮月”的过往,也终于明白自身力量究竟来源于何之后,方明了为何丹枫会呢喃“【虚无】”。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不朽】将他们以类似忆灵的形式留存于世,但如果不是【不朽】造成的这份变动,历任饮月君早该淹没于时间长河中,最终只成为落于史书上的一笔一划,生前一切尽数归于【虚无】。
那被他们百般掩饰的“发呆”,究竟是过往所带来的暗潮,还是来自永远不会主动的【虚无】的“召唤”?
无论究竟出于何种原因,但是唯有一点肯定——已然迈入“死亡”的过往对于现如今的他们而言是剧毒。
所以丹恒不愿意让他们以这种形式再度回忆过去,甚至由他人将自己的过去截出剪影,作为证据上呈什么的……
“可是大多数纸质证据是没有人能够保存至今的。”渊铭无奈摊手,他作为时代最久远的饮月君最有这方面的发言权,他说完后雨别也接上他的话音:“如果能在确定冱渊阵营的前提下联系上冱渊,倒是会好说很多,但是……冱渊先前为了保小枫而向联盟递过话,再加上方壶的现状,估计已经被仙舟内部列入怀疑名单了。现在再试图去联系她的话,无论她的立场如何,都不是个好办法。”
“唔?”丹枫迷茫看过去,困惑道:“冱渊……?”
朔月拧眉道:“你……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丹枫无奈摊手,作为第二小的饮月君兼伤最重的那个,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朔月见状倒是提出了个新的想法:“如果小恒能做到类似【忆者】的能力,去制作光锥的话,只要我们对小恒短暂开放【记忆】,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雨别纳闷道:“这怎么做?而且开放【记忆】……”
渊铭似乎是觉得这方法可行,但是眸光还是有些犹豫地看向听得云里雾里的丹恒,只含糊其辞道:“……能这么做是有前提的,总之……到时候看小恒怎么想吧。”
“只是……小恒,我会更希望……你不要再追踪这些事情。”渊铭叹气,“……那很危险。”
回忆如潮水般褪去,从回忆中抽身的下一秒,丹恒便听到龙师高喊的一声“丹枫”,想也不想便一剑下去将对方钉在地面上,任由鲜血飞溅也无动于衷。
“纵使波月古海会洗尽持明族蜕生前所有的【记忆】,可诸位既不觉得丹枫早已死去,仍在我身上寻觅过去的影子,更不觉得前身的罪孽早已在丹枫逝世前终结。”他冷眼旁观龙师那副狼狈的姿态,“毕竟各位长老,你我都清楚——无论持明族如何‘蜕生’,洗去多少轮的【记忆】,总有那么一些特质是不会改变的。”
“我说的对不对?”他似乎笑的异常真切,不打招呼地远远将方才的证据抛给一脸震惊的列车组,他没看都知道列车组成员接的时候有多么手忙脚乱,而他自己一如曾经一位所做决策让族内震怒的饮月君在他面前谈及龙师时的模样,再温和的笑都染了冰冷的意味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丹恒如同变魔术般空手在他脑袋旁翻出一张明确显示着“他”命令婢女、交出“毒药”以及婢女将茶端给饮月君画面的光锥,缓缓道:“曾经指示婢女给‘我’下毒的长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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