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丹恒还有阮·梅那边的事情以后,你夜深人静却睡不着。无奈,全因黑塔女士的一句“那就去测”,所以…
模拟宇宙,第二位面,你现在正在这里发呆。
而眼前——
黑色的边框,陌生女性的剪影。
那事件的图标中,女性的剪影手捧着一颗碎裂的黑心,对心脏做着吹动的姿态……心脏也像是流沙一样纷纷飞散。
那是之前错误的模拟宇宙事件。它又出现了,你知道,自己应该进入其中。因此这一回,你也毫不犹豫推开了事件的“门扉”…接着,你便听见叮咚一声,一份花瓣落下了。
幽香牵动思绪。
模拟宇宙的旁白音叩响你的意识。
你听见它说:“你正置身于██的花园之中,虔诚的诗人因你的██,再度向你献上了歌谣……有人诘问:祂的花朵啊,你想要聆听谁的赞美?你想要因镜中的谁人绽放?”
一如既往,三个选项:
1.借一月光,为她斩断宿命苦楚。
2.登上舞台,为戏剧反讽这现实。
3.投掷硬币,为押注者行于幸运。
但…不一样,和以前的不一样。
这里的事件居然是随机的…?!
你讶异的看着陌生的选项,一瞬的迷茫模糊了你的大脑。老实讲,你不清楚之前没有选择的事件会发生什么。但显而易见,此刻的现在,你也没有机会去选择那些事件了。
你的目光移动,你望着第一个选项:
借一月光,为她斩断宿命苦楚。
脑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人。你并不确定会不会是她,你也不确定会怎么样。但既然都是盲选,那么——就选择她吧。
为老朋友押上这一回。
这样想着,你抬手选择了那第一个选项。
随着指尖的触碰,你听见了簌簌的风声卷过自己的耳边。你忽然感觉自己在坠落……然后,一阵海水的腥气填入了你的呼吸。你无法去思考,就这样晕厥去,闭上了眼睛。
*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
刚刚抵达工造司的丹枫忽然一阵心悸。
他在原地停了停,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出来…
是发生了什么吗?男人想。
*
沉睡是漫长的事情,你感觉自己似乎是睡了很久。但等你再次拥有自我意识时,身边堆了一堆面具。你迷茫着,还以为是自己的奇物袋漏了…下意识抓着它们,想把黑塔给你的宝贝放回去。可你刚刚触碰面具,却感受到了人的温度。
这份温度激得吃力的你手一抖,面具掉了下来。
随后再出现的便是笑声。
那些面具在你的面前逐渐汇聚为了一体,而随着你一脸懵的表情,彩带也溅了你满身…啊!可恶,是阿哈这家伙。
你看着面前的家伙。
虽然祂是星神,但祂只是模拟宇宙里的星神,你并不害怕祂…至少不至于瑟瑟发抖。你撞着胆子说:“你干嘛…”
面具在原地转圈,阿哈笑嘻嘻,阿哈不说话。
但你能猜到,祂一定是来看热闹的。
感觉自己要惨的你立刻回神。四处观察着周围,你分辨着此处的空间。你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繁华的仙舟式城邦里……但,这里是断垣残壁,你的身下甚至都压着尸体——
或者说,你本人也是“尸体”。
只是,你不过,你是快要死了、而已。
你这才发现自己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那些伤口处沾着某些漆黑的物质,直到现在,这些物质——所谓的毒素仍然还在侵蚀你将死的躯壳,你动不了了。
被麻痹在这原地,你满头问号。
突如其来的转折实在让你迷茫。
你眼睁睁看着旁边的阿哈面具乐呵着把其他尸体盖到你的身上…祂似乎很期待观赏一下你的死亡。那些堆叠在一起的笑脸面具还落了一个下来,正好磕在你的额头上。不仅砸的你一痛,还将你的半张脸也盖住了。你的世界变得混沌。
说不出话,看不到东西,无法行动。
进退两难的呼吸中,周围失去了阿哈的笑声,眼前变得寂静。你无能为力…只能听着血缓缓流逝的淌声,只能感受着生命从躯壳里消失。你不知不觉死了,是,就这样死了。
灵魂飞离躯壳,那些面具在你耳边放了个烟花。
被阿哈的烟花震得耳朵疼,你冷漠地盯着祂笑。
懒得搭理这个神,你下意识转头准备离开,可忽的脚下又一空——你猛的下坠,思绪被甩来甩去。而下一个瞬间…
“咳、呃。”你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嘴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你坐了起来,又把口中的东西吐掉了。随着你这样吐出,你发现那是一块玉一样的东西,它滚动着坠落在地……
还不偏不倚,那块玉砸向一双鞋子。
那是刚刚踏入这个昏暗空间的鞋子。
一怔,你就见周围突然亮了光。你也看清周围的一俱俱尸骸,以及那个正好走近这里,取了块帕子拾起地上…琀…
的、金发男人。
他笑得温和:“姑娘醒了。”
你看得有点懵:“…罗刹?”
他没否认:“姑娘认识我?”
——这个人你当然认得,在阮·梅的实验室里,他还笑眯眯对你打过招呼呢…等等,你现在不是在模拟宇宙里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
你沉默了会。望着男人好像更青涩,缺少了几分老成的脸庞。你盯着他不比你记忆里的服饰,你忽然确定了一些。
就像是丹枫一样,他不是现实的人。这样想着你也尝试唤出模拟宇宙的面板…没错,系统提示现在正在进行事件。
“姑娘?是身体还有不适么?”见你楞在原地,眼神带了点怀疑的看他,名作罗刹的金发异邦人又微笑着走近你。
但在男人快要凑近你时,你喊了停。
与此同时,你也别扭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这种质感和配色,果然是死人的衣服。但幸好一整套还挺全,也挺合身。虽然别扭,但穿着不算太难受。这样想着,你又立刻起身,从停尸的、还没有封棺的棺椁上下来。
以这个视角,你再次环顾了一圈四周。
周围的死者面孔脸熟,他们是你记忆中死去的其他人。看来是和那些人一起被带回来了…?继续推测着,你对面前一直保持笑容的男人说:“我没事………我是…死了吗?”
“应该是这样的。”罗刹说得温和,“不过姑娘也不必惊慌。仙舟苍城受丰饶赐福,死而复生的事情,不罕见。”
“………”
死而复生…不罕见。好吧,谁让这里是仙舟。
说起仙舟的…那个是特色么?
你的视线忍不住瞥向男人手帕中包裹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那种东西叫做“琀”。是死人嘴里放的玉,不仅仅是富贵权势人家可以用上的东西,仙舟人还认为它可以保护遗体不朽…其更有再生与升华,羽化登仙,蜕变重生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意义。
你在仙舟罗浮待的那段时间里,学了很多。
罗刹手中的那块形状像是玉蝉,若放在死者口中还代表舌头,寓意死者在幽冥世界中拥有永不丧失的言辩能力……
看来你是个达官贵人…?
这是摇中什么好身份了?
“…原来是这样。”你挠了挠头,然后走向了面前的男人。走近一看,你确定他和你记忆里的罗刹不能相比……面前的人简直是太年轻了。年轻到看起来不过刚刚二十出头。
这样“初出茅庐”的类型…应该不难套话吧?
你沉默了会,开口:“我失忆了。”
…很绝望,这不是什么快穿小说,没有原主和前情提要来帮你。就算有模拟宇宙的系统,那玩意也是真的死机器。
模拟宇宙帮不了你,你还是自己实际一点吧。
反正你都死而复生了,失个小忆正常的一批。
说不定以后你真的会失忆呢。
“原来是这样…”你看,罗刹就这样轻松接受设定了。
……等等,他就真的接受了?
你迷离了一瞬,明明你刚才还喊他罗刹啊?算了,他接受也行吧。于是你又询问了自己的身份,年龄,事出何因。
叫做罗刹的人耐心好到神奇。
他先请你离开了你周围的尸体,再领着你坐到了外面一处干净的院子。随着外头的暖光照在你身上,驱散你一身的寒意。那人又为你沏了一杯醒神茶,然后,他一一告诉你…
“我与姑娘家并不相识,但姑娘曾经帮过我。初入仙舟苍城时,我只是一介无处落足的行商,幸得您援助,才在这安顿下来。”他笑着,目光挪向一边的茶叶,“您可还记得这茶叶?这就是您医馆中的…此处,其实也是您的医馆。”
你现在正在古色古香的院中。
院内绿叶常青,门前纱帘随风摇曳,暖阳下药香绵延。
确实有几分医馆的意思。
“待我赶到时,此地主管的地衡司告诉我,姑娘…与您家中的那几位皆已死于与丰饶民的战斗中。狡猾的敌人用毒计遏制了你们的复生,损毁了你们的躯体…你们只能在不停的复生与死亡中循环。罗刹…不忍恩人遭此折磨,于是…”
罗刹告诉你,他一把火扬了你中毒已深,救不回的家人。至于中毒比较轻的你,还有家中的其他几位则留在了医馆里。他说,或许通过不停的复生,你们体内的毒素能够被代谢掉…但整整一年,成功睁眼的人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
“我正准备明日为几位准备火葬,往生几位…”
——他感慨般讲,在这停了话。
而你,也欲言又止地搓了搓胳膊。
突然就感觉胳膊有点烫呢…
所以说,现在,要做什么呢?
你迟疑着,不禁思考,也不禁犹豫。
如果你说那就继续往生吧……好像有点对不起你在模拟宇宙的家人——但是说停下再等等,用罗刹的说法好像只会徒增痛苦?真的会活吗?万一活了以后,出现什么“咦,你这个穿越女,你不是原主”这种剧场,你又该如何是好呢?
在原地思考了两秒以后,罗刹就仿佛会读心一样。
他委婉地告诉你,其他几人不会活了,像你这样的奇迹是亿分之一的事情。而且明天就是下葬的好日子,最好不要耽误…还挺有道理的?比起犹豫还是同意吧。或许你不需担心这些,毕竟对你而言,这里本质上是虚假的游戏……吧?
每次这种时候,你就忍不住想起云上五骁呢。
…虚假吗?或许吧。
你说不准,但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之后的罗刹送你去了你的房间,你洗漱更衣,换上了仙舟的正常衣服,最后,你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庞。还挺神奇的,是你之前在罗浮的面孔。眼底的红眼影像是焊上的专利,都擦不掉呢。
这小眼影一涂,你看起来确实非常仙舟。
不过…说起脸……
你走出自己的房间,去找了罗刹。
正好在医馆正厅里看见了他。
据罗刹所说,医馆的工作是你给的他,自从你…呃,光荣了,他便全权接过了医馆的工作。所以,你看到他时,他正在那里为病人医治着,甚至还会抓药什么的,很专业呢。
你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
模拟宇宙为什么没经验包?
既然是仙舟人,就不能给你点仙舟人都会的小东西吗?
哎…没关系,一切都用失忆解释吧。
等罗刹送走面前的病人,你凑过去询问了之前自己的随身物品。罗刹这才后知后觉般回头,他带你去了…杂物间?或者说是…什么收藏室?你说不清,但罗刹微笑着对你说。
“姑娘…这些都忘记了吗?这是你的藏品室。”
“你失去意识以后,很多东西也放到了这里…”
听他这么讲,你连忙点头。不管记不记得先表示知道了吧——然后,深入藏品室,罗刹帮你找到了你的随身物品。
你强压着激动看见了自己的玉兆。
说不定…可以联系上云上五骁呢!
然而等你你试图打开你的手机时却失败了…你沉默了会,罗刹才回头叹息着讲:“许是…进了血,损毁了罢。”
你:“……”
忍不住露出道心破碎的表情。
一侧,望着你这幅神态。某个金发的男人忍俊不禁的翘了翘嘴角,但待你回头看过去时…罗刹沉吟着,正若有所思。等他回神时,他便对你张开五指:“我四处漂泊,也学了不少东西。若姑娘信得过我,不妨让我来试试修理吧?”
望着罗刹,你其实怀疑他没安什么好心。但他那副如沐春风的表情,又让人忍不住相信……给他试试也无所谓吧?
你想着,反正也坏不到哪去了。
道谢着将玉兆交给他,你又连忙翻了翻其他的。
黑塔给你的奇物们还在,这倒不用太担心了。你低头瞧着袋子里的东西们,也果不其然的找到了阿哈的面具。那枚面具上沾着一层血液…虽然那是五颜六色的,但你也能因此确定,这就是你的血。你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把它收好。
死阿哈,不就是之前戴了一下祂的面具嘛。
…死乐子神,把你当出云人整啊!
心中带着几分怨气,你收好面具,把东西全都随身放好。接着,你的视线在周围又转了圈…没忍住,你抬手指向角落里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白色棺椁。上面有着复杂的图纹。
“这是……?”
罗刹向那里瞥了一眼:“那是在下的箱子。”
你:“……原来如此。”他忽悠你很不走心。
当然,和他戳破脸不明智。
你没有急着说什么…你从善如流的理解了全部。
你在心里想,无论如何,先在这里稳定下来,然后想办法去走事件的主线。根据你上一回的经验来说,这个主线应该是此地的某个重大世界,你觉得自己或许得帮帮谁,你也觉得自己或许得改变什么……总之,先看看有没有目标吧。
于心中这样确定好方针,你转身和罗刹告别。
他并没有挽留你,他只说还请早些回来…
或许四处转转,也有益于你恢复记忆吧?
嗯,“恢复记忆”。
——时间流逝。你离开了医馆的小院,已经在这座仙舟…名叫苍城的仙舟转了好几圈了。如你所想,这里和罗浮相差不大,但这里遍地都是丰饶和战斗留下的痕迹。说苍城仙舟处于元气大伤的状况也不为过,这形容的甚至很标准。
很多人都在哭,很多人都很疲惫。
你帮不上太多的忙,也只能买点东西,再欲言又止,说上几句节哀…望着你的样子,很多人都回以一个苦涩的笑。
在这种地方走,心里难免也有点闷。
你自顾自找了个角落,想要坐下去透一口气。而刚刚坐在那个角落里,你的余光就瞥见了一缕白发,眼熟的发丝。
你下意识又起身,朝着那里走去。
果不其然,那是一个眼熟的孩子,但她的状况…似乎有些……你注意到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注意到她脏兮兮的衣服,也注意到她干涩的嘴唇。那个孩子似乎经历了很多事。
很多事……么?
所以,她才会这么警惕吧。
你盯着那把以防伪姿态横于你与小镜流面前的小刀,你哑然了一瞬,再次确定了那副面孔确确实实就是镜流。在这个瞬间,惊讶和担忧一起涌上你的心头,你没在意那把刀。
面前的孩子太弱小了,她根本伤不到你。
你拥抱了她——
“所以说,这就是您出门一趟,带了个孩子回来的原因吗?”罗刹看着你脸上还没有愈合的血痕,还有坐在一边神情恍惚的小镜流…不得不说,他已经脑补出了你强抢小孩,小孩拼死抵抗,但依旧不敌你,只能被你拐回来的…场景。
他忍不住笑:“…有点糟糕,姑娘。”
你无辜且心虚的捏了捏手:“但是她无家可归…”
罗刹便对你摇了摇头:“可就算如此,您也不该这样妄下决定。若您真的担心,不妨委派地衡司的判官来决定?”
“…可是地衡司已经忙的团团转了。”
你的声音弱了下去。遇见自己友人弱小可怜的幼儿版,这事你确实有点激动,可,可,对…灾后地衡司也很忙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把小镜流交给他们什么的……你只能说,你相信地衡司会妥善照顾她,但你还是不能够放心。
“不能让她留在我们这里吗?”你试图商量。
面前的罗刹便又笑了笑:“您才是此地的主人,自然是您说的算呀。”…奇了怪了。你打量他:“你不会生气?”
他对你缓缓眨眼:“不会。”
你便缓缓抱住旁边没有表情的小镜流:“太好了。”
你感觉你养了一只猫,而就在刚才,你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房东”让你养猫…虽然,好像你才是房东?
……不管了,总之,你和罗刹告别以后,便拉着人机的小镜流去了偏房——照顾这种丢了魂的云上五骁你很熟练。
你非常自然的把小镜流塞进浴桶里清洗,又非常自然的翻了翻自己的奇物袋,以极其奢侈的动作将纯美之袍当成了浴袍,把那个浑身杀气,想要弄死你的小女孩给抱了出来。
再然后,你又在她面前摆上各种美食。
眼巴巴,你看着她:“吃一口吧……”
镜流:“………”
小姑娘摸摸干净整洁的衣服,又看向你,还有你的菜。她好像想了很多,当然,你也想了很多…你立刻取了公筷当着她的面全都吃了一口,你就差说“没毒,放心吃吧”了。
…即使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你身上并没有恶意。再者,那个叫做罗刹的异邦人医者,镜流见过。
那个人帮过地衡司,你和他很熟悉,应该也不是敌人吧。太饿了…小镜流想。她很累,也真的很饿。她失去了很多,精神和躯体的双重压力使她倦怠,她想,她确实想吃。
少女动筷:“…谢谢。”
这声音很微小,但你还是听见了。你忙说不用谢,然后撑着下巴,看她一口口吃。最开始吃的很慢,后来越吃越快,越吃越多,你被她大口吞咽的动作下了一跳,在看见面前那孩子流下的眼泪时,你更是眉头一跳,连忙给她递纸。
你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崩溃了。
但对于一个失去了全部,一直在强忍悲伤的孩子而言…食物很好吃,身上很暖和。她就像突然放下紧绷的弦,之前所有的哀伤都倾泻而出…她知道这很狼狈,可她真的累了。
“对不起,我…弄脏了。”镜流的嘴里还有没有咀嚼完的食物,她用力擦着眼泪,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歉意与哀伤。
你又楞了一下:“…啊,没事……你吃饱了就行。”
好像连你也有点后知后觉。你突然想起来,面前的人不是那个剑首,不是引一月华照彻万川的军人。她现在只是一个孩子,甚至是一个刚刚失去全部连家都消失的孩童而已。
于是,你又说…
“如果你不介意,就在这里留下来吧。”
“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也没有问题的。”
这一天的那个少女没有再应话。她吃掉了所有的饭菜,也哭累了。你拿着热毛巾给她擦干净了脸,便将她送到了床上睡觉。她实在是太累,所以只是一会,她就闭上了眼睛。
这里只有你和罗刹的房间有床,将床让给小镜流以后,你就叹息着打算去外头坐会。而这刚刚闭门出去,就冷不丁听见了身后的声音——你正条件反射的想要自卫,但………
“姑娘,是我。”罗刹笑了一下。
你一怔,看清站在夜晚灯火里的男人。他的金发被光晕得暖和,那副表情也显得很柔软…虽然,你不知怎的起了鸡皮疙瘩。那或许是*直觉*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感到不适应吧。
“您的表情似乎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放松一些戒心,但还是没多说:“没事。”将话题重置,你望着罗刹:“这么晚还不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见你提问,面前的人便笑着递来了你的玉兆…手机。他说,他尝试修理了一下,你不妨试试看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速度这么快…
你有点惊讶,还是道谢,然后接下。
略微调试了一下,很头疼…玉兆确实修好可以用了。但网络很差,根本就没办法正常联系。撑死只能打单机游戏。
算了,你本就不抱有这么多希望。
把玉兆放下,面前的男人也叹息了声,他还保持着有礼的笑:“看来…不太合适?”你对此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就这样吧…”你讲,接着你又劝罗刹早点去休息。他也回以你同样的关心…不过,却又转折了一番:“可姑娘今夜,似乎没有休息的地方了?”他的目光落向了你的房间。
你耸耸肩:“随便吧。”
仿佛也是理所应当的邀请:“那……姑娘不妨来我这里休息吧?”在你沉默之前,他又续上一句,“夜间医馆也会来许多人。我不会在我的房间待太久…总归也是闲着的。”
“…这不好吧。”你一哽。
如果是女生你或许就同意了…但面前的人…还是算了吧。你叹息一声,正想拒绝。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没等你做出什么反应,一支箭矢便向你射来。
你眼皮一跳,却来不及躲开。
可幸好身后还有一人…罗刹拽住了你的衣袖。
随着他的那股力量,你的身体向后倾去,那只涂了毒的箭矢也因此射偏。它从原本贯穿你头颅的方向,堪堪擦过了你的脸颊。留下一道划痕的同时,也订死在了身后的地面。
劫后余生。
可现在不是庆幸与感谢地时候。
你的目光放向面前,不知何时,丰饶的爪牙出现在了你们的面前……不得不应敌了。罗刹将你扶稳,他说着小心。
而你也只得硬着头皮抽出武器。
“这么多,我们对付的过来吗?”
“啊……总得试试看。云骑们应该很快就会赶来。姑娘大病初愈,不宜舞刀弄枪,这些小事,交给罗刹代劳吧。”
“……”你没有说话。
你仅看着罗刹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柄席剑,紧接着,那个男人以极其熟练的姿态同丰饶的猎犬们争斗了起来。他的战斗技巧不算精湛,但绝对是上乘。出手的时机也抓的很紧,显然,他是个专业的老手。这可不像是个单纯的医者…
一人应敌终究会出现漏洞,更别说这么多敌人了。
你看了会,还是上前一起。
血与肉在你们的面前四溅,丰饶的怪物杀不死,你和罗刹却在步步陷入困境…这也是必然的,毕竟你不是仙舟人,他似乎也不是。你们面对不死的怪物,实际上束手难策。
“有点糟糕了…”你忍不住说。
你说,或许该撤退了。而面前的罗刹则停了一会…他摇摇头,紧接着又深呼吸。你刚想说些什么时,就见那个男人抬手,随着他的掌心朝上,无数怪异的藤蔓骤然破土而出。
讶异的神情在你脸上闪过。
你眼睁睁看着那些藤蔓将那些丰饶民残忍地掰碎、碾压,最后…稀释殆尽,吃抹干净。甚至,这些可怕的藤蔓还恢复了地面。它们从你的眼前退回地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满地血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那场战斗。
你:“……”
你下意识后退一步,险些踩到身后倒下的物件。眼看着你要绊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罗刹立刻回神并扶住了你。
男人的手掌擦过你的腰…
不过很可惜,没有任何旖旎的氛围,你只觉得毛骨悚然。你只警惕的盯着近在尺咫的男人,手中的武器不知不觉的逼近他的身体……而眼前的人也停了下,露出了笑容。
在你准备对他动手前,他扶稳了你的身体。
罗刹抬手,又一停。你盯着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他的温热的指尖擦过自己的脸颊…你忘记复原的伤口瞬间愈合。
随着那股怪异的力量催生你的□□治愈自己,罗刹也像是完成了什么般的向后退出,为你就下了一个安全距离…他对你应该没有恶意,你紧绷着思绪,又缓缓抬手摸了一下。
伤口,确实消失了。
“可以请姑娘帮罗刹保守这个秘密吗?”他笑眯眯地问你,似有些期待,“我想,我和姑娘应当是一路人才对。”
你哑然了一瞬:“…好。”
现在你也不敢说不好啊。是,虽然是模拟宇宙,是,虽然你不会死,但被那种东西啃一口……无人敢体验的吧?!
“那,现在…我要稍微清理一下这里。”
“可以请姑娘去休息一下吗?”
面前温润的男人浑身浴血,你说不出话来。你对此也只能微妙的放下一个“好”字。然后,你回头。也算是无可奈何了,你只能选择去他的房间里坐着,稍微休息…一下了。
…门扉被你关上。
门外人的面孔也被切断,那双翠绿的眼眸依旧充盈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你情不自禁念,还真是可怕的家伙啊。
哎……在原地坐了一会,你才提起精神看着周围。罗刹的房间和你的房间一样简单干净。不过,他的房间要比你的房间稍微有点人气,窗台上也摆着一盆娇艳欲滴的鲜花…?
无法分辨那是什么种类的花,但它很香。
香到你意识到什么时…
身体动不了了。一种困倦感唤醒了你的思绪,你只得在心里暗骂一声,紧接着放轻身体,彻底陷入一片冗长的梦…
*
梦搅动着你的思绪。
你梦见自己在花园。
你梦见花长出了眼睛…你梦见绚烂的彩色在面前跳跃。
你又梦见一个美丽的城邦在尖叫,它们不停地挣扎着。
那个城邦好像还是活的。
你和它对上视线,它也好奇地打量你。你听见它对你说话,缓缓吟唱着某些无法理解的句子。你问它在说什么,它便停了停,接着,一个极像你的声音被血肉浇筑的城吐出。
“你在说什么?”
你一愣,不假思索道:“什么?”
咯吱咯吱的肉挤压着:“什么?”
忽然之间,你意识到了某些答案。你望着城邦,而那个**的世界也确确实实在望着你了。你知道——它在学你说话。而你也知道,它好像就要来了…它已经靠的越来越近。
心中不由得一冷,梦中的景色教你无力。
但下一个瞬间,一切定格。
仿佛天降救星一般,模拟宇宙给出了你选项…冷漠的旁白音讲述起某些话:“你在仙舟苍城驻足,遥遥眺望漫天星河。某天,你窥见罗睺将近…你知道它是丰饶令使倏忽点化的**行星,你知道它的出现定会吞噬名为苍城的仙舟…”
“众人陷于腹中,生于血肉,亡于星辰。”
“无尽轮回,不死不休,永生苦楚折磨。”
——没有过多赘述,下面出现了选择…
1.命运无法斩断。杀死苍城,留下解脱。
2.云翳仗空,卫庇仙舟。一定要去拯救。
3.为什么要停留呢?你完全可以逃跑啊。
——倏忽那种怪物,你不感到恐惧吗?你不记得吗?云上五骁的那场战斗里…死去的,存在的,不死不灭的怪物。
为什么不恐惧呢?
你可以逃走。
…脑中似乎有这样的声音在重复。你因此短暂的沉默…恐惧?或许会有。但是,别太搞笑了吧。你不由自主嗤笑一声,接着毫不犹豫选择了选项二。那个答案十分的简单——
“这是模拟的宇宙,是我的世界。”
“在游戏世界,我可以做任何事。”
你冷漠地回复模拟宇宙的系统,旁白因此送上一串省略号。但最后,它还是为你留下一句:“……说的也是呢。”
“那祝你成功。”这个世界说。
你微微挑眉:“我一定会的。”
你不会输。你知道。你看向空中的“星星”,嗜界罗睺就在那里。你对此并不感到恐惧,因为你相信你会斩下它…
你能点燃倏忽,也能点燃一颗星星。
“…这并不困难。”你的嘴唇轻颤。
*
“…这并不困难。”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另一个世界事件的切片之中。你熟悉的镜流正站在台上俯瞰其下…演武仪典召开在即。而她重复,“只是摘得魁首之位。景元。”
景元:“………”
景元:“好吧…”
师父,不是谁都和您一样是无敌的战神啊…!
唉声叹气的景元颇为头疼。他师父——镜流大人又在说狂的没边的话…虽说她确实能够做到,哎…景元一脸哀愁。
眼看着被寄予厚望的景元露出了“臣妾做不到”的无奈苦笑,一边正好赶来的白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应星也走近,重重揉揉他的头:“小子,莫要辜负剑首的厚望啊。”
景元实在笑不出来,只得看向最后才走近的丹枫…
算了,还是别指望他了。
“饮月也是,别一天到晚都盯着手机啦。她那里说不定和我们有时差呢——更何况是她,她看见一定会回复的吧。而且这次演武仪典可热闹了,都来逛逛如何?”白珩出声。
丹枫停了一下,接着放下自己的玉兆。
他看着面前打闹的几人,明明是一派热闹温馨…
他之前求而不得的场景。
但丹枫并没有露出笑容,他道:“我感觉她出事了。”
应星微微歪头:“这么突然…?怎么说?”
丹枫又迟疑了一下。他抬手,停顿,最后将手指放向自己的心口:“她的躯体由我的血肉组成,她似乎受伤了。”
“我…能感受得到。”
心脏曾经缺失的一份节拍,是遥远的你所留下的回应。
应星:“……”
景元:“……”
白珩:“……”
望着面前的老友神态冷漠,却在触碰自己心口处流露出了一分诡异的满足神态。几人都欲言又止…这真的很恐怖。
他是不是又光明正大放心理医生鸽子了?
龙尊大人,你的精神状态很让我们担心。
“……受伤了吗?她之前在哪里?我们去找找?”虽然很想说那句“由我的血肉组成”真的很恐怖,但权衡利弊…
景元……还是选择不提这些了。
而丹枫摇摇头:“找不到的。”
你们都不存在同一个世界。甚至,你们都不是同一个维度的生物。想起这些时,丹枫的眉头都忍不住微微一皱。
对此,应星默默道:“好吧,那我们就干等着?”
白珩试图乐观:“她应该能行的?毕竟是她啦。”
和众人的宽慰话不同,一直看着台下的镜刘短暂的沉默。最后,她才缓缓开口:“她说她会来的,便一定会。”
“那就等着看吧。”
——她也会斩下天上的星星。
“…这并不困难。”
此刻。
仙舟罗浮的演武仪典之上,天空一片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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