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宜摸鱼。
决明昨天收到京尝的消息，对方邀请他去店里试吃即将新上市的糕点。
从豆汁儿开始，决明没少被京尝用这个理由请客。或许是性格羞涩不知道怎么表达，对方的谢意一般表现为——新饮品，叫人来试喝，然后送一份；新糕点，叫人来试吃，然后送一份。
如此朴实无华。
决明也没想到当时顺手一帮能让对方记这么多年。
好实诚的孩子。
直到决明发现自己面板［速度］栏的数值下降了一点。
由于吃太多结果敏捷度下降的决明陷入沉思。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给钱对方不要，人不去对方就给送过来，无奈，决明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就总支使景元帮自己去照顾对方店里生意，钱他出。
买太多又吃不完，决明就到处送。
几年下来，陆陆续续，包括但不限于林老头，景元，应星，镜流，白珩，丹枫等，都尝过京尝家的点心，并给出一致好评。
也算是给对方拉来新顾客了。
“给，这个也是我爹最近还原的古方，尝尝味道。”京尝端来一盘糕点。
“好吃，顾客肯定喜欢。”决明咽下第一口就评价道。
“决明哥你每次都这么说。”京尝转身忙着打理后厨，抽空来了一句。
“那没办法，都好吃。”决明后仰，底下的凳子两腿翘起，两腿着地，靠着某人优秀的平衡能力，倒是没翻。
六年过去，京尝性格不再那么怯懦，跟在父亲身后俨然一副小掌柜模样。而对方的母亲终究还是因寿数有限，在三年前撒手人寰，那之后他的性格就硬气许多，再没被欺负。
他的母亲看到儿子如今模样应该会很欣慰吧。
不过决明感觉京尝本人可能还是更愿意当那个照顾母亲的小结巴。
小店里弥漫着属于糕点的甜香，门外罗浮的街道热闹得一如往常。
隐隐似有歌声传来。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决明支起耳朵。
“哦，那是一个戏曲同好会。才成立不久，时不时的能听见他们排练。”京尝细细一听，了然道。
“在哪？我去看看。”
闲着也是闲着。
“就在旁边巷子右拐，哎这就走？那点心我给你留着啊。”京尝指了方向，见决明直接往门外窜，连忙道。
“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京尝摇摇头，叹口气，继续打理后厨。
循着声源方向，决明很快找到一处院落。
门敞着，应该是方便同好会成员进出。
“有人吗？”停在入口敲了敲门板。没人应声，决明抬脚进去。
院子里是园林设计，不大，胜在曲折有致。
林木掩映，只闻悠悠唱词。
“星遥遥，月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嗓音婉转，曲调凄切。
转过弯，就见一持明少女，深青发色，独自站在廊下唱戏。
决明没出声，安静等她唱完。
“咦？”持明少女转头就发现廊下站着人，轻讶。
“你是同好会新人吗？”
决明摇摇头：“不是，在外面听见声音，一时好奇。”想了想，又夸道：
“你唱的是什么？很好听，我在罗浮没怎么听过。”
“是持明时调。我叫凌解，是持明族。”听人夸自己唱得好，凌解笑起来。
“我叫决明，嗯……算是仙舟人吧。”
“这个还能不确定？算了。你对持明时调感兴趣？刚好我练习完了，来，坐吧，这会儿也没什么事。”见决明面露好奇，凌解招呼道。
二人顺势坐到廊下。
“刚刚的曲调很惆怅。”决明先起了话头儿。
好听是好听，就是听着怪难过的。
“是啊，不过这就是持明时调的特点啦。”凌解表情不复刚刚唱曲时的哀婉，语气轻快地解释，“持明族内部有族人们传唱的小调，源头是我们一族当年在汤海挣扎求生的历史。刚刚那段就是在唱主角亲友离散，归途难觅，故而心中苦闷。”
这人看起来文静，实则也是个健谈的人。
尤其谈起持明时调，凌解眼中满是光彩。
“你很喜欢持明时调。”决明感叹。
“对，很喜欢。”凌解说完，犹觉不够，再次强调，“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持明时调不再是族里口口相传的小调，而是能传唱整个仙舟，被大家熟知。”凌解表情憧憬，转头望着晴空，好像已经看到了持明时调万人传唱的景象。
“一定可以。”就冲这劲头，还有刚刚唱的戏词。
决明不是什么曲艺评价大师，可仙舟街巷的戏曲也听过不少，像凌解这种水平的称得上是其中翘楚。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单纯路过？”凌解问。
“开始听朋友说这里有社团唱戏。”决明笑着解释，“才到门口听见唱词。敲了门，没人应，实在好奇就进来了。”
“哈哈，刚刚唱得太入迷了，没听见。”凌解又开始介绍：“我们是一个戏曲同好会，不管是持明时调还是狐人大鼓，仙舟坠子或者评书，只要有相关爱好都可以加入。”
“大家还集资买了戏服，今天就是他们去取，留我看家。”虽说接了看家的活儿，结果客人上门半点不知晓。凌解面上有些羞赧。
“你们还会买戏服啊？”决明只作不觉，继续问。
“有时我们会内部排练。”凌解点点头，说完她眨眨眼，兴致勃勃：“怎么样？说了这么多，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同好会啊？”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不了不了，我看热闹还行。而且马上要参加云骑考核了。”决明迅速摇头，生怕系统再跳出个任务。
幸好没有。
“好吧，要是喜欢听戏，可以来参观，我们随时欢迎哦。”凌解也就是顺嘴一问。
“云骑也好，虽然危险但也能跟着大部队去挺多地方吧。”她突然感叹。
“嗯，就是一趟时间长。”决明想起已经巡征三年的镜流和白珩，这还是她们说地方比较近的情况。
每天一个长生种震撼。
“我是没那个胆量和本事，能唱持明时调已经很开心了。不过如果有机会，还是想去罗浮外看看啊。”
或许是时机恰好，也或许有些话面对不够熟悉的人反而更能说出口，此时凌解毫不掩饰自己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想去就去呗。”决明想起准备毕业就跑路的景元。
不管多少次还是很羡慕，可恶的官方快点出地图。
“罗浮对于持明族的出入管理很严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凌解叹了口气，转而打起精神，语气又轻快起来，“我还准备了一本笔记，上面写着这辈子一定要做的事。要是有实在做不成的，就交给蜕生后的我吧。”
持明一族轮回蜕生，决明早有耳闻，但一直没机会细问，更不明白持明族出入的麻烦之处。
毕竟他也做不出揪着人家持明问“你们一族‘死’后到底是怎么算的”这种事。
“蜕生后就不是一个人了吧？”决明迟疑。
起码仙舟百科全书是这么告诉他的。
“是啊，但是我也想把笔记作为一个礼物送给她，算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嘛——”凌解想了想，最后道：“不过最好还是自己完成，毕竟我离蜕生还早着呢！”
“凌解我们回来啦，咦？这位是——”同好会其他成员抱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回来。
“回来啦，这位是来听戏的新朋友，决明。辛苦你们啦——”说着凌解上前去接箱子。
决明坐不住，也去帮忙。戏曲同好会的成员都挺能说，大家很快熟悉，三句两句，就聊上了。
“涟瑙又不来吗？”
“听说是前段时间受了情伤，哭得可伤心了。”
“这样啊，那她什么时候来，有没有个时间？下场戏她是女主角啊，衣服都买好了。”
“哎——不知道。”
“你那消息落伍，过期半个月了，她现在不来是因为加入了新的兴趣结社。”
“她不唱戏啦？什么结社？”
“好像叫什么……知心会？只吸纳女性成员，挺奇怪。”
“听说是解决情感问题的，每个月还有固定活动，时间也怪得很，都是黄昏傍晚的。”
决明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头。
只准许女性参加的结社……时间在黄昏傍晚……固定活动……
可疑。
决明嗅到了任务的味道。
凌解出现在这时或许早了些，当作私设。她的转世是游戏里唱戏的小女孩春分。
水平有限，写不出唱词，化用了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封面是根据前瞻节目里的猫猫糕摸的小明和景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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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持明时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