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成为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帝弓司命……”景元胸膛轻微的起伏带出血沫，他的耳边传来寓言的回音，周遭的尸体不断扭曲变形，最终成为天边闪烁的繁星。
星神的虚影在命途狭间尽头呈躬身状，静静地，如同这宇宙无边的寂寞与空荡，不再回应。
“愿以此身为誓……”他不甘地闭上双眼:“巡猎不止，复仇不休！”
霎时，属于巡猎的落幕降临，流星般的弓矢追随信徒的灵魂而去，穿越时间与空间，携带着不息的痛苦岁月，将此作为唯一的礼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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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抓住机会呢，景元。”镜流双手被拷住，黑纱下的红瞳望向景元的方向:“占卜的结果已然明了。”
景元半眯的双目骤然睁大，他甚至无法顾及与镜流的交谈有多少人在背后旁观，巨大的痛苦席卷所有神经，宇宙崩裂的记忆几乎把他的理智冲刷殆尽，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
虚浮的脚步踉跄几下，最终狠狠跌落在地。镜流也愣了愣，随即一把扶住他的身体，接住差点彻底昏迷的景元。
“景元？”冷漠的弑神者似乎从未设想过这样的情景，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师父再度展现出善意，按理来说他应当是开心的，只可惜他现在痛得连话也说不出，只能紧紧按压着太阳穴，希望能减轻一点苦楚。
“呃……怎会……”景元意识模糊间又听见许多人的声音，其中符玄和彦卿的呼唤格外清晰，他勉强辨认出符玄的手，死死拽住她的衣袖。
“符卿……”他努力保持清醒:“玉兆……黄钟系统……会议……”
“景元！景元！”符玄哪里见过云淡风轻的将军露出这幅模样，他一向只会强撑着说我无碍，还从没有如此虚弱的模样。
“符卿！”景元加强了语气，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容置疑:“一切急需处理的要务，你只管问青镞，罗浮上下加强戒备，切记期间不可动用天眼之力，将军一职……”
彦卿拉着他的手喊将军，景元的目光略过镜流，用尽最后的力气摸了摸彦卿的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稍安勿躁，我会坚持下去……”他的眼角湿润了，金色的裂痕爬上脖颈，又一路蔓延至脸颊，让那双含情的金眸愈发明亮。
轮回后再见吧。
奋战的残躯终于迎来片刻休憩。
符玄呆呆的看着那金色的伤痕，忽的气笑了:“你就用这没头没尾的话来糊弄本座么？！”她猛的起身，深呼吸几次:“云骑！把将军送至丹鼎司，罪人镜流……押回幽囚狱。”
镜流任由他们动作，嘴唇翁动片刻:“我本意并非如此。”
符玄拉住彦卿，语气冷冷:“那便向你认为无用的神明祈祷吧，若他能醒来，再与他解释。”
青年怀抱一支流淌着星空的箭矢，赤脚向前徐行。金色的虚影萦绕他周身，他与这老友静静相偎，前方交织的入口为他打开，含混不清的语言回响在耳畔。
“岁月……你的名字呢？欧洛尼斯，你也要赠我一则寓言么？”
他闭上眼，解读着这生涩的语言，可周身却如同浸润在温暖的浴池中，放下了一切警惕。一道灰色的身影轻轻将他捧起:“让他们脱离苦海吧……”
“汝将化作黎明，死于第一束烈阳……”
青年现身于纷乱的战场，有人拉着他的胳膊，耳边是刺耳的轰鸣，疑似同伴的家伙提起利剑，斩下平民的头颅。他试图听清那一开一合的嘴唇在说些什么，在仔细辨认中，他终于确定了那重复在耳旁的语句——
“黄金裔至上。”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城镇上空，平民的哀嚎不绝于耳，黑色的怪物伴随哭喊席卷而来，他终于提起力气反制住拉着自己的手。
“为何……为何不救？”
金色的鲜血自指尖滴落，他手中凭空而现一把巨弓，指向那无边黑暗——以及嗜杀的屠刀。
“为何逃窜？”
箭如流星，止住了肆虐的黑暗，也处死了懦弱的毒蛇。恐惧不安的眼神环绕着他，平民的武器调转方向，他却视而不见，只是抬头望着天空。
天空已不再明朗，阵阵怒吼自封锁的世界外传来，他满身伤痕，孩童的抚慰姗姗来迟。
“*我们*找到了。”蒙着双眼的幼童替他擦拭伤口。
“你还好吗？*我们*的视线被阻挡了。”遮了一只眼的幼童围着他转圈圈。
“啊呀！”第三位孩童叹道:“他身上有祝福的痕迹！”
景元不解地看着她，红发的孩童双眼眨了眨:“你从岁月的幻境中清醒了吗？”
“幻境？”他环视四周，不见刀剑相向的平民，只有黑色的潮水，不停拍打着荒芜的大地。血色太过鲜艳，只能埋葬于灰色的世界。
“你是……幸存者吗？”三个孩童将他团团围住:“看见了什么？”
他的手中，弓箭变作火焰，为僵硬的身躯重新灌注了动力，他捧着那一抹微光，重复着泰坦的话语:
“汝将化作黎明，死于第一束烈阳。”
“跟*我们*回去吧，你已经踏上了逐火的旅途。”
“*我们*是缇安。”
“*我们*是缇宁。”
“*我们*是缇宝。”
“我是……”景元顿了顿，露出一抹微笑:“我是启。”
金色的光点在他周身浮浮沉沉，孩童们也见到了青年右脸上扭曲的裂痕。缇安轻轻捧着他的发丝，向狰狞的伤口吹气:“阿雅说过，缇安吹一吹，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只有远行的风儿和景元自己知道，在回溯的那一刻，他疲惫的精神已有大半堕入了毁灭的深渊。
伤口飘出金色的枝叶，他说这是岁月在警告他，往事从未远去。
老坟头同名[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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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创世伊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