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必然少不了丹鼎司。
你们来行医市集见白露却扑了空。白露太忙了,龙女大人的看诊预约都快排到三年后了。
你们不过去打扰,远远地观望白露诊治病人。这个远近刚好,不至于引起旁人注意,又能最大限度地将行医市集纳入眼底。
不是所有重逢都要双方知情。走向新生、不再回头才是最好的道路。
离开丹鼎司,你们与灵砂顺路一程。灵砂气鼓鼓地从旁边路过,你听她嘴里念叨着“不生气不生气”之类的口诀,紧接着又冒出了椒丘的名字。
粉狐狸又干了什么好事,惹到小灵蛇了?
你和灵砂聊过才知道椒丘又出了馊点子。他告诉三月七和开拓者,世间有一味传说中的奇药唤作赤龙血。服下赤龙血之人则有意想不到的奇效,区区增长功力何在话下。欲知详情如何,请问司鼎灵砂大人~
椒丘唬得上当的开拓者和三月七跑来问灵砂有关赤龙血的情报。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呼……总之,妾身正要去找椒丘大夫好好聊聊呢!赤龙血呵呵?~”
乌烟瘴气的丹鼎司,权欲熏心的医士们,全惹得灵砂心烦,好容易料理了手头的事务,灵砂腾出空了,正要去找满嘴跑火车的椒丘好好聊一聊。
尽管灵砂不断做着情绪管理,可你能看出她的暴躁快要压不住了。
“请灵砂司鼎务必保重身体。堵不如疏,人是需要发泄的,想必灵砂大人比我懂这个理——如果需要教训椒丘,改日我定为大人效举手之劳。”
揍椒丘吗?顺手的事!
令人遗憾喏,如果不是你和刃要去工造司,让你同灵砂前去驿馆抓粉毛狐狸拷打,你是一百个一千个乐意呀!
“很遗憾我不能亲自上场为灵砂大人主持公道,但我有一计奉上——”
得到许可之后,你贴近灵砂耳边,窸窸窣窣一顿输出,以椒丘为中心,以香菜为半径。围剿粉毛狐狸的要诀,你毫无保留地传授给灵砂。
灵砂随师父远走他乡,拜入朱明龙尊炎庭君一脉,修习金鳞燃犀的医术,擅长结合各类熏香来为病患诊治疗伤。
“原来如此……你说我是不是该研发香菜气味的香薰?以前在朱明仙舟还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创新呢。说不定香菜味道的香气将来也会派上用场。”
当碰上一个共同讨厌的男人,女孩子之间产生同性友谊是一刹那的。
灵砂谈不上恨你和景元,只是心有芥蒂罢了。你能理解灵砂的心情,要好的师父一向治病救人,忽遭厄运,被高层流放他乡。如果换作是你,你也会为老师打抱不平的。
可你相信灵砂不是云华,不会重蹈覆辙。
除却医术,灵砂更是通晓人情事理。
云华师父遭遇流放的案子,灵砂没有实质的证据,她自然是想调查当年的真相。如果此刻断言说你参与谋害云华师父未免太过了,如果是那样,灵砂都会瞧不起自己的,这跟那些利欲熏心的持明有什么区别?
那日于丹鼎司的重逢,灵砂事后亦有反思。重回故地,回想起云华师父的遭遇,确实令她有几分不满,勾起了内心压抑已久的怨怼,才会对你和彦卿说了一些尖锐的话来。
现在想想,灵砂是有几分后悔的,后悔自己当日的言行还是有些冲动了,这样不好,不好~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蛐蛐完椒丘,又聊起各自钟爱的香气香氛。
刃插不上你们的热聊,静静地在一旁闭目养神。气氛有几分熟悉,平日卡芙卡和流萤银狼她们也是如此,逛街的时候会喊他拎包,她们则讨论着要买的大衣和饰品。
“话说回来,判官是要去哪?这位兄台是您的朋友?”
“我们要去工造司。他是老伙计了,常年在外讨生活,许久不回罗浮了,难得回来休假,要我带他去工造司走走。”
“原是如此,有趣有趣,呵呵,妾身瞅这位兄台的气味倒是别具一格,似乎带着血的气味,可是身有旧伤不是?不过判官不说的话,妾身还以为兄台也是十王司中人呢~”
“哈哈,灵砂大人真会开玩笑。我这朋友不爱聊天,性子又闷,叫你见笑了。漂泊在外想混口饭吃必定艰辛,有些旧伤不正常吗?”
此话勾起灵砂在朱明求学的回忆,多了几分共情,“那倒是无可奈何。有伤可要赶快医治才行,不然拖得严重了可不好。”
“嗯嗯,有我给他包扎就行了!我看过,他的伤不妨事!”
“如此甚好,妾身到地方了,那么我们下次再见吧~判官大人和这位兄台。”
“再见再见!祝你连我的份一起暴揍粉毛狐狸!”
灵砂的鼻子太灵了,你生怕她再瞅出什么端倪。是你小瞧了灵砂闻香识人的本领。你不该让刃跟灵砂接触的。
刃的面貌可以用伪装装置蒙混过去,但一个人身上的气味是很难消除的。
灵砂离开星槎已然走远,你坐到刃旁边的位置,他倒是安稳哈。
支离剑太惹眼了,不便叫旁人瞧见,故而你要他收了起来。显然刃不习惯跟那把剑分离,双手抱胸,闭目不言,分不清是装睡还是真睡着了。
气味特别?你倒是没留心过,刃有特殊的气味吗?
此时又没外人,让你闻一闻。
你抬起刃的一条手臂,从袖口处往上轻嗅,嗅嗅,嗅嗅……
没有特殊的味道嘛,但是挺好闻的,他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液?或者你应该问星核猎手有家务担当吗?
淡淡的血腥味是真有的。
每次开打都要自残,这个人啊……仗着体内有丰饶赐福,死不了就往死里打。
连头发的颜色都变了。白毛的应星老了老了头发反而有渐变了。
再靠近的部分是禁区,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闻闻手臂还说的过去,如果你趴到人家胸口处去闻气味,你多少有点冒昧了。
刃有没有考虑换一套衣服呢?这件上衣的盘扣太辛苦了吧!过去应星师傅的尺寸就很傲人,你曾见过一次大夏天他在工坊里打铁的英姿。工造司的外套被随意撂在角落的椅背上,半裸上身,上衣垂在腰际,只系着一条围裙,不算有伤风化。
仙舟人背负丰饶赐福,无论多么卖力地锻炼肌肉,长出的肌肉也会慢慢消失,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与先天怀有赐福的仙舟人不同,刃是后天沾染了丰饶神使倏忽的血肉,才会非自愿演变为长生种的。刃的上围比过去更有胜算了,这是丰饶伟力吗?药师的力量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虽然禁区领域确实让你好奇。你喷香水,自然晓得香气会随着温度挥发,不同部位的温度不一样,同一款香气也会有偏差。
很想闻一下,一下下……
你不能贴着闻吧?不可以,会被当做变态的!就算刃曾是你的……你的老朋友,你也不能越过那道红线呀!
道德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让你备受煎熬,闻还是不闻!
“做什么?”
刃不是质问你,而是真的没搞清你在做什么。尽管你仍抬着人家的胳膊,刚才还像大型宠物狗要亲近主人一样小心地嗅闻着胳膊上的香气。好问题,你也想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你放下刃的手臂,缩回伸长的脖子,“兄弟你好香……”
幸好你没来得及真去闻,不然就被刃抓包了。
“对不起嘛,我只是想闻闻你的气味。”
及时道歉是优点,可这份道歉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我不是变态,你不要误会。呃,好吧,我可能是有点变态,我承认那一霎对你有非分之想。不是那种非分之想!我只是想闻闻胸…胸口……”
你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越解释越可疑了。意识到自己的一世清白毁于中道崩殂,你满头黑线地往窗边挪了挪。看不见你,看不见你,仿佛不挨着刃,你的罪孽和丢脸就会减少几分。
刃不明就里,他方才没有怪你,只是好奇你拿他的手臂想做什么。
而现在的你好像一只梦貘。
会哼出哞哞儿叫的粉团子……
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梦貘~朱明仙舟有一种特有的奇妙生物,粉粉的一团,人气非常高。那就是梦貘,是以人们的梦思为食的可爱生物。
家园被步离人摧毁之后,应星辗转去到朱明仙舟。少年时期几乎是在那里长大的,朱明几乎是第二故乡。那里的人会饲养梦貘,让梦貘吃掉他们的噩梦,以此延缓魔阴身的到来。
怀炎师父养过一只梦貘,还曾用它逗过年少时的应星。
那时应星刚拜入怀炎门下,几乎整晚都在做噩梦。每一晚都能梦见家园被摧毁殆尽,步离人将他的家人朋友都变成了器兽的养料。
如果只是噩梦该多好,可那是已然无法更改的悲剧。
在这偌大的宇宙中,应星再无故乡,再无父母。
怀炎师父自然了解应星的身世,惜才之人更心疼这个孩子的遭遇。注意到好徒儿每晚受尽折磨,怀炎师父便将梦貘送到其枕边。
肉乎乎的粉团子会用长鼻子去蹭应星,吸食困扰他的噩梦,配合朱明的熏香医术,渐渐缓解了症状。
离开朱明去往罗浮之后,他再没见过师父和梦貘。
曾在枕边轻轻磨蹭他脸颊,曾为自己吸食梦魇的梦貘,似乎又回到了刃的梦里。
你感觉不对劲,你都贴在玻璃上了,刃怎么还是越靠越近。
刃是要制裁你吗?!这么大的胸怀,这么小气的吗?他懂不懂什么叫富有且慷慨是男人最好的美德?
终归是你冒犯在先,你无可辩驳,“我知道错了,你生气的话,我允许你打回来,只能一下哦,你要轻轻地…呜唔!”
是你说话太大声了,刃是懂的,慷慨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经常被星槎咚的朋友都知道,你被圈在怀里,没有好说的了。应该说你快无法呼吸了,鼻翼正深埋人家的胸口,别说哪门子香味了,你的脑子晕晕乎乎的。
刃的胸怀广阔,没给你留下呼吸的空间。
接近窒息的感觉为什么香香的,怎么会让你耳根子发热啊!!!
心跳是和你别无二致的。终生求死的心脏涌动着,一心求死为什么还跳得那么快呢?
刃未免太老实了吧。不闹魔阴身的时候,他有这么乖吗?他平时都这样有求必应?你记得应星师傅可没那么好说话……
刃让你闻个够,刃怪好的嘞。
人在星槎,刚用过洗面奶,很香。
你闷在刃的怀里,“闻够了,放开我……还有谢谢你。”
刃没有放开,你没有抵抗,而是等星槎落了地。
由于仙舟人长生,自应星离开之后罗浮工造司也没大变化。大概布置仍和过去没有区别。
你要金人和机巧毫无兴趣,只想吐槽一点:有生之年你能看见重新修好的造化烘炉吗?
破炉子的残体跟你上次见到的毫无变化。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一点没修。
工造司甚至不愿意拿一块遮雨布盖上它。
一应走流程,先协定炉子的损失,写报告作报告,开会报上去,层层审批通过,大家再开一场打算修复炉子的动员大会……
怪不了应星瞧不上当年的工造司。拖到猴年马月,这炉子能在这个琥珀纪内进入修复工程都是烧高香了。
你纠正一下,刃现在也瞧不上仙舟的长生种,他看着坏掉的炉子都快笑出声了。
喷不了,真喷不了,因为你也想笑。
“你想笑就笑吧。闹星核那阵,建木的枝桠占据了造化烘炉,并截取炉子的能源做养料。开拓者解决建木的时候,无奈只能连炉子一块下手了……”
刃嘲笑工造司的拖沓,倒是也知道问你一句,“炉子里的岁阳呢?”
“趁乱跑了呗。我们又抓回来了,如今关在绥园那片。炉子一日不修好,岁阳永远住在私家园林。刃师傅,给瞅瞅吧,能不能修了?”
刃的双手是无法从事精细的锻造了,可他理论知识丰富啊!
以他毒辣的眼光和丰富的经验,瞅上两眼就能给炉子下个病危通知书。
区区炸伤?治不好了,通知工造司,拔管吧。
沿着路走下去是通向五兵坊的方向。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以云璃和开拓者为首,五兵坊外熙熙攘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问过开拓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午发生盗窃案,嫌疑人盗走了卡勒瓦拉使团送归仙舟的宝剑。现在已然寻回,云璃正要重铸此剑。
开拓者天花乱坠地一通描述,这剑是岁阳魔剑,便是当年含光打造的。
侦办此案的神探开拓者卖起关子,非让你猜猜剑是谁偷走的。
这题你会,自己偷自己~
仙舟的剑器在打造之初都会添加上简单的灵智,便于持剑者操控和使用。
既然剑是朱明剑匠含光所铸,又被称之为魔剑,那剑中必然含有岁阳。
听过开拓者转述的故事,不难猜出这柄孤云剑在卡勒瓦拉星球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斗。它只想停下,被当做锈铁也无所谓了。如果被当成演武仪典的奖品,意味着它会被交到下一个好斗者手中,如此反复永无宁日。
“剑呢?”
“云璃手里的正是,她马上要重铸孤云呢。话说,大哥你谁?”
大家都关心剑的去向和故事,只有刃在意剑本身。
“老朽知道诸位心系宝剑,可人全围在这里叫什么样子呢?这么多眼睛盯着,保不准我这小孙女要害羞的。不介意的话,今日请大家散了吧。哈哈哈,等明日我跟工造司商量商量,老朽打算开一场剑器铸造的交流会,届时再请诸位工匠和学徒都来捧场!”
怀炎将军发话了,围观的人群才逐渐散去。工造司的人都是奔着怀炎将军的名头来的,想趁机偷师才来看个热闹,发现要铸剑的不是怀炎而是小女孩云璃。
左右怀炎将军不藏私,当众保证定会给罗浮工造司开一场经验分享会。下班时间到了,谁愿意继续看小丫头捣鼓一柄锈剑呢?下班收工,绝不加班。
见状你拉着刃也要回避,心底不断对刃提出批评,看见打铁铸剑的就走不动道,你拉他是丝毫拉不动。你们却被怀炎将军留了下来。
“你不是外人就留下吧!旁边这位……我听云璃说她见到一位懂行的大哥,应该是你了。有缘见上一面实属难得,一并进来吧。”
全场八只眼睛向刃看齐。云璃是好奇,开拓者是探究。怀炎将军的目光被斗笠遮掩,你是看不到的,你是很担心刃的伪装曝光。
干等着大眼瞪小眼不是回事,进入工坊再说吧。
“在这没有外人了,还不打算以真容相见吗?逆徒……”
“就是就是,我要被热成老熟人了。”
实在瞒不过炎老的眼睛,任你们再有什么机巧装置,哪里能骗过这位万匠祖师爷的眼呢?
开拓者蒙了一个答案,想起前些日子见过银狼一面,便也猜出眼前的男人是谁伪装的了。
既然被看穿了,索性卸下伪装走两步吧。
“高了,也比在铸炼宫的时候壮了……八百年呐,你都没回朱明看上一眼。应星你说,你是不是逆徒?这罗浮你且回来过几次,我硬是没见你回一次朱明,唉……”
当年的小徒越发长高了,怀炎将军尚且记得应星告别自己,决意前往罗浮的那一日。
五艘仙舟虽是一体,但在职能各有不同。朱明虽负责制造和输送联盟巡猎所需的兵仗,可论起前线作战的机会还是少了一些,比不得曜青和彼时的罗浮。
应星学成之后,一心只想奔赴前线,亲眼看着自己制造的武备和金人能将丰饶孽物全数撕裂。故而,他选择拜别恩师和朱明,前往罗浮工造司打拼。
那日师徒俩在光明天一别,小徒意气风发登上前往罗浮的舰船,谁知爱徒的背影竟成了与怀炎师父的永别。
“什么!?爷爷,他是应星?你常跟我讲的那位应星吗!?”
“云璃,过来认识一下。咱们焰轮铸炼宫的名人,老朽的弟子应星——爷爷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应星当年的成就可是胜过你父亲含光几倍不止呢!即使搁在老朽的众多弟子当中,应星也是万里挑一的那一个!”
怀炎将军不再说了,自己的爱徒一个个都离他远去了。应星如此,含光亦是如此,终是为他们自己一时的愚行付出了代价。
“将军……”
怀炎捋着胡须,故作吃惊,“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一声师父也叫不出口了?了不得了不得,应星呀我看你是谱大了——不过来都来了,别想当甩手掌柜。当是老朽罚你,从旁指导云璃重铸孤云去吧。”
让云璃跟刃学两招,不算白来一趟。云璃学到东西,刃也能过来瘾。
怀炎师父是年纪大了,脑子可不糊涂,应星当年恨不得吃住都睡在剑炉旁的小样,怀炎师父可记得丝毫不差。
怀炎将军看透刃的伪装,又怎会注意不到那双手的情况?
对工匠而言,双手是吃饭的家伙。应星能做到端稳这道饭碗,刃是做不到了。
手不顶用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脑子吗?
怀炎也要借机看看,刃有没有把当年学的本事都还给自己这个当师父的。
若是刃敢全忘个干净,丢了怀炎的老脸,当师父的就……就狠狠教训他!
师父教训不动了,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怀炎允许了,必要的话,请你代替自己收拾应星!
重铸孤云,势在必行。
“今日只有师徒,再无其他。你们且放手干吧,老朽就在这为你们守门。”
怀炎将军既是说给两个徒儿,也是说你和开拓者听的。
云璃誓要熔断所有魔剑。
岁阳魔剑贻害世人,勾引凡人入魔,又被不知利害的人握在手中妄造杀业,助纣为虐者,该绝。纠正含光所犯之错,熔毁魔剑,何尝不是清偿父亲的遗债?
小云璃还是小小云璃的时候,大概非常崇敬父亲吧?
剑炉旁一高一少的两位剑匠正在重炼孤云,那头热火朝天,你们谈不上懂行,也不去打扰,只是陪着炎老守着工坊。
含光铸剑,一剑难求。连含光唯一的女儿,尚且年幼的云璃都险些命丧于魔剑的砍戮。
或许唯有猎尽岁阳魔剑,纠正了父亲的谬误,云璃才能挺胸抬头地纪念故去的父母,重新正视自己曾视为榜样和骄傲的父亲。
应承孤云的期望,再次出炉之后,它不再是剑。剑无从选择,从淬火出炉的那一刻起,它注定是杀戮的兵器。
孤云曾是武器,是丰碑,此后将是一张琴。
重铸后的孤云会送去金人巷,卡勒瓦拉的使团将在那里举行一场纪念仪式。
而孤云剑中的岁阳被你收敛了,不日将送它去绥园与那些岁阳一起养老。
“炎老,晚辈求您一件事。烦请您同工造司说说,叫他们尽快修缮造化烘炉吧。不然我们这的绥园快改名叫岁阳公寓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有何难?改日老朽提一嘴便是了。破掉的炉子放在那里,确实叫我们做百冶的面上无光啊~哈哈哈哈哈……”
怀炎邀你们同去金人巷瞻仰,“一道走吧,不是约好晚上一起吃顿便饭吗?咱们正好去瞧瞧!”
“应星你既答应过云璃就不许违约。人是铁饭是钢,我们这些成日磋磨钢铁机巧的,更是要吃饱才行,走着!老朽请客,你个小子敢不陪喝两杯?”
卡勒瓦拉的使节帕沃尔在金人巷种了一棵金树。那是他从云骑士的纪念碑前折下的枝桠。
天外而来的云骑士帮卡勒瓦拉人的先祖击败了步离人,从怪物手中守护一代又一代人,播撒希望和抗争的种子。
云骑士故去之时,卡勒瓦拉人遵照他的遗嘱,于他倒下的地方建起巨大的石碑。金树的枝桠生在其中,人们认为那是云骑士的化身。
……好一个云骑士卒的魔阴身。大大咧咧种在人来人往的金人巷,不知道这里的居民有没有意见。
有意见你处理,只是向因果殿多打一份报告而已,与云骑士的坚守相比,程序不过是随手之劳。
让回家的英魂睡在市井巷陌,伴着故乡的烟火气入梦吧。
——飘零他乡,神殒在即,幸不辱使命天职。若有过客见怜,请携碑前黄土一抔,归葬罗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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