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岚的康复期内，林煜再也没来过丹鼎司，倒是那柄剑经常被人擦拭保养。

复仇的第一要义:追根溯源，一击致命。

既然林煜不来，那他便过去。

独自将病房收拾好的岚带着那柄剑一路走到林煜的办公室。

不知是不是有人提前吩咐过了，还是看在那柄剑的面子上。

这一路走的还算是顺畅，无人拦路。

养病期间碍于伤口，疏于武艺，但军中练出的本事还在。

在走廊尽头，隔着门板，岚听到了两道不一样的呼吸声。

心中戒备起，手中剑锋出。

门扉偏推出一条缝。

下一刻却被人从里面猛的用力拉开，砰的一声空响过后，半空中不断有彩色的飘带落下。

有那么一两张恰好擦过剑锋，养护得当的尖刃将其一劈为二。

里面的两个人是林煜和辞书。

“看来是我的答案要更标准，你这个月的工资归我了。”

丢掉手中的礼花筒，辞书对着林煜伸出手，索要赌约的彩头。

“别介意。”林煜抬手摘下岚身上的彩色飘带，把人带进来，“在我离开丹鼎司后，辞书同我打了一个赌。”

“是关于你的。”

给岚安排好位置后，林煜将自己的工资卡连同扫帚一起塞到了辞书手中。

“他说你在病好之后就会过来，我猜是三天后。”

“为什么？”

岚并不会因为一个赌约而介怀，但他需要知道原因。

“等待是复仇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看着岚那似懂非懂的脸，林煜的唇边溢出些许笑意。

在自然界，蛰伏的不止有猎物，还有猎手。

他们隐藏自我，在时间的流淌中等待机会。

等待会让时间露出马脚，包括隐在暗处摆弄这些时间的人。

曜青新的捕猎者好像还没学会这一点。

看来要更改一下教学计划了。

将地面的彩带收拾干净，辞书带着一大包金色的垃圾走了出去。

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新晋师徒。

“回神喽！”

林煜从桌上那一摞文件里选出一份，在岚的眼前晃了几下。

随后调整好角度，放在他的面前。

“正好看看这个，有什么想法？”

这是近一段时间下面递上来的报告，这一份勉强能拿来当第一课。

不知道是性格原因还是其它外在因素，岚这个人总是不爱说话，比自己的面板都要闷上几分。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闷葫芦标签的岚正在看那份报告。

月余前，丹鼎司接收了几位古怪的病人。

对方声称自己的脑内一直有玉兆铃声在响，医师给出的诊断结果是幻听。

这份报告上的信息就这么多，岚抿着嘴看了半天，最终选择向出题者求证。

“这几位病人之间相互认识吗？”

世间万物的发展方向只有两个：偶然与必然。

能引起大量偶然的，唯有必然。

这几人当中一定有什么共同点。

“不认识，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任何交集。”林煜摇头，排除了一个错误方向。

“那他们去过同一个地方。”

这一次岚的语气坚定了不少。

作为人类这个个体无法产生交集时，就要将目光放在个体存在的环境中。

听到这句话，林煜眼前一亮，满分答卷。

“走吧。”他率先站起身，“我们去现场！”

事件发生的现场，两人都十分熟悉。

是先前改造引擎的场地。

当初严上加严的审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围在外区的将士一经撤离，就有不少人被好奇心扯了进来。

一开始，丹鼎司的医师也认为是幻听，直到有着类似病情的人越来越多。

眼见病人一日日消瘦，可无论怎么检查就是找不到原因。

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往上报。

一层层的报到了林煜这里。

已经在园外站了半天的岚，怀中抱剑，侧身看向林煜，“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克服了半天的林煜轻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

从口袋里掏出前几日从工造司老师傅那里拿来的符纸。

在岚的后脑勺上贴了一张，也在自己头上放了一张。

据有经验的老师傅说：在制造机巧的过程中，熔炉贴上这个就能顺利完工。

林煜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但在离开时还是带了几张。

希望有用。

方才来的路上他突然收到了负责人给出的资料。

园内极有可能存在岁阳。

一开始林煜还无所畏惧，直到他弄明白岁阳的物种。

这种生物是无固定形态的纯能量体，喜好寄生、操纵血肉身躯，以情绪为生。

这不就是鬼吗！

起初，作为新时代青年的林煜也是不怕鬼的。

试问谁还没听过'这一片原来是坟场，后来盖了学校'这种传言。

当时的林煜天不怕地不怕，当场指出：此乃谎言。

并从经济效益、学生心理健康等多角度、全方面的抨击了这种说法。

被指正的同学有些挂不住脸，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这算什么证据，我们学校肯定是坟场改的！”

为了令这位同学心服口服，林煜翘了晚自习，扛着从门卫大爷那里借来的铁锹，带着晚上看小说用的手电筒，独上后山！

年轻气盛的林煜就这么去了，不仅去了还挖了。

一铁锹下去挖出一件雨衣，两铁锹下去挖出半截胳膊。

三铁锹还没下去，自己就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场景从后山变成了医院病房，林煜目光呆滞的看着电视里警方破获杀人埋尸案的新闻。

自此，他便怕鬼了。

心理建设做了大半天，依旧有些怕的林煜顶着那张符纸问着身旁人，“你怕岁阳吗？”

从先前那段长久的沉默以及刚才的那句话，岚勘破了一件事。

对于这个问题，他选择用实际行动回答。

太好了！

见岚摇头，林煜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那行，你走前面。”

认定园内闹鬼的林煜无论看哪儿都觉得不对劲，亦步亦趋的跟在岚身后，努力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想起岁阳爱吸食人的情绪，为了缓解紧张，林煜想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拿出玉兆。

坏了，没信号。

心中的情绪顺着神经传达到躯体上。

在兜里无序乱转的手，忽然碰到了一个圆润冰冷的瓷瓶。

单凭手感完全分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就顺手带了出来。

在看到那素白的瓶身时，林煜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这是科研中心负责人送给他的万寿无情丹！

副作用是短期情感感知能力的缺失好东西！

拔开玉塞，刚想送入口中的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东西……有保质期吗？

翻来覆去看了一圈，除了瓶身自带的纹路外，林煜什么都没找到。

看着周围森诡奇然的景色，又看了看疑似三无产品的丹药。

林煜心一横，咬牙吃了几颗。

丹药入口即化，带来一阵极似烧甘草的味道。

内心已然平静下来的他看到头顶飘落的灰白纸渣才意识到，刚才有岁阳试图附身，被那张符纸拦了一下。

那股疑似烧甘草的味道，是符纸燃烧的产物。

不知道是不是丹药过期了，林煜如今又觉得自己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

被符纸阻拦了一次的岁阳不死心的又试了一次，刚好赶上丹药生效。

原本被林煜那巨大的欣喜吸引过来的它，先是被符纸打了一巴掌，又啃了一口毫无起伏的情绪。

它骂骂咧咧的从林煜身上退出来，边嫌弃边干呕，“呕——，这是菜吗你就端上来！”

“这和蜡烛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会揍你！”林煜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对着那团青色的火焰露出一个看起来十分恐怖的微笑。

“你干脆杀了我吧。”岁阳从干呕中勉强回话，“吃到这个还不如死了呢。”

“你认不认识一个爱骚扰别人玉兆的？”在丹药的作用下，林煜完全不受干扰，“如果你能带我们找到它，我就放过你。”

“真的？”早就恢复感知的岁阳在空中跳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话语的真实性。

林煜收起笑，目光依旧跟着那团火焰，“当然是真的，如果我骗你，曜青就永远都得不到丰饶垂青。”

“那我有什么好处？”

本着不赚就是亏的岁阳围着林煜飞了几圈，试图得到另一个保证或是许诺。

“啃蜡烛或是不啃蜡烛，自己选。”

“嘿，我就非得啃蜡烛吗！”

“那就是还想再来一下？”林煜拍掉头顶的灰，提醒岁阳它的失败过往。

一旁的岚也稍微侧着身子，将自己身上的那张符纸露出来。

读懂其中深意的岁阳沉默了片刻，就连外在的火焰都弱了几分。

过了好半天，它飘到林煜面前，“那你要让歧琬也咬你一口。”

“这么难吃的东西不能就我自己吃。”

“可以。”林煜答应的十分顺口。

这次他又没拿曜青作保，履不履行，全看心情。

况且琬这个字很特别，意为无棱的美玉。

方便放在手里拿捏把玩。

一路上，两人一岁阳相处的还算是融洽。

主要是林煜恭维，岚在沉默，那只岁阳在吹牛。

吹了大半路的岁阳还算是有点契约精神，它喊了一嗓子，直接把歧琬喊了出来。

见两只岁阳都在，林煜直接把身上剩下的符纸都给了岚，反手摘下了他头上那张。

两人动作默契的一人一只。

将那一叠符纸全拍在带路那只岁阳身上的岚，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没答应你。”

发现林煜不在的班主任，找了班长打听情况。

在得知林煜白日里同别人起了争执后，误以为双方约架，带着人到处找，最终在后山找到了林煜。

在看到林煜的第一时间，班主任哆哆嗦嗦的拨打110:“警察同志，我的学生杀人了!”

（那位同学其实是翻墙去网吧打游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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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不怕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