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视线落在身旁的白珩身上，刚拿起酒杯准备喝的她停下来转头，

“……别看我，没喝几杯！”

“对对对，”松萝傻笑着附和着，伸出手指在丹枫面前掰着，“也就一二……三四……”

白珩在丹枫的眼神中拦下松萝笑起来：“我和松萝也就是高兴，多喝了点。”

“嗯！高兴会多喝一点。”

“听到了吧，丹枫你……”

“啊！”松萝突然的大喊吓了白珩一跳，也将其他人的视线吸引而来。

“星星在动！”松萝一边指着丹枫头顶的地方一边身体摇摇晃晃起身。

“星星？”景元抬头望着凉亭外边，“没看见在动啊？”

说完几人的目光都落在松萝身上，只见她站在丹枫跟前，向着灯笼的方向伸出手，脸上带着沉醉的笑容，轻轻一跳。

本就带着酒意站都站不稳的身体在这样轻轻一跳中更加不稳，直接扑向面前的丹枫。

“一点也不痛！”松萝夸赞着自己，手摸索身下的东西，“还是这么软……热乎乎的。”

松萝感受着熟悉的热源，手摸索着往上，捧着丹枫的脸后眯着眼睛凑近，似乎在分辨什么，片刻后才又笑起来喃喃唤道，

“丹枫……”

“就知道是你，我永远不会认错的！”

说完松萝手慢慢放松，环住丹枫的肩膀头放在胸口处蹭蹭舒服闭上眼。

绿色的发丝与墨黑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丹枫低头看了半晌后才抬眸。

凉亭中鸦雀无声，其他几人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惊讶。

白珩揉了揉眼睛指着松萝。

这还是那个把丹枫当成出淤泥而不染莲花的松萝吗？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原来松萝喝醉真是这样，”应星挑眉调侃道，“怪不得酒窖这么多藏酒你不准她碰。”

“我没喝醉！”本来在丹枫怀中闭眼的松萝突然惊醒抬起头否定，然而一秒钟后又摇摇头，“不对，我好像是醉了。”

摇晃着脑袋撑起身体离开丹枫怀抱的松萝不停琢磨着：“我到底醉还是没醉……”

熟悉流程的丹枫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张开双手护着摇摇晃晃松萝一起起身。

“松萝，你要不去休息吧。”镜流上前关心道。

“休息？不是啊，我还有事情没做。”

“什么事？比休息还重要？”景元好奇道。

松萝垂着脑袋思考着：“……对了，过生日，得有生日礼物。”她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转身递给镜流。

“白珩姐，生日快乐。”

“松萝，”镜流唇角带着笑，好心将她的身体扶着对准白珩走去 ，“白珩在这边。”

“我的礼物吗？”白珩开心地伸手接住，“谢谢小松萝。”

见白珩收下礼物，松萝点点头随即又想回身，然而脚下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小心。”离她最近的镜流和白珩扶着她。

“没事没事。”她大方地挥挥手，抬眸对上一双绿色眼眸，丹枫就站在她不远处。

“好了，生日结束，松萝你该去休息。”应星走过来轻声道。

听着其他的声音，她总觉得很遥远，眼前只有一抹绿色，那抹绿色藏在心里好久好久，这几天还不懂事惹了生气。

松萝撇了撇嘴表情有些委屈，再次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比白珩手上的盒子要小一些。

还有礼物？！众人吃惊看着松萝。

她起身稳了稳步子，慢慢又小心歪歪扭扭走向丹枫，将那个盒子乖巧递出去。

“对不起，丹枫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声音中带着哭腔，“如果你不想看见松萝，我可以离开。”

“生气？离开？”

这是今日松萝第二次说他生气，丹枫疑惑越来越甚，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看向她身后几人。

白珩和景元立刻移开视线看向天空，装作很忙的样子。

丹枫收回视线摇摇头：“我没有生气。”

谁知这话一出，松萝委屈的表情更加悲惨，金色的眼眸含泪。

“果然你还在生气。”

丹枫诧异连忙将声音放得更加温柔：“松萝，我真的没有生气，不知为何你觉得我这样的回答是在生气？”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话本子？”

松萝吸了吸鼻子点头：“里面的女主生气都是这样。”

“……”

丹枫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救下松萝的时候，她就像一张白纸不谙世事，现在对于世间的了解很大部分都来源于他们五个。

能有这样的认知，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师父，你不要消失，也不要不认识我好不好。”

松萝拿着礼物的手失落地放下低垂着头：“只要你不消失，不要不认识我，其他的都可以，如果我实在惹你生气，我也可以离开。”

丹枫忍不住皱眉不是很想听这些话：“松萝……”

“师父，”松萝脸上挂着眼泪打断他抬眸眼神微醺，“流浪久了，现在我觉得每一天都已经是奢望。”

“松萝你在说什么呀？”白珩不忍心问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什么流浪，你现在怎么会流浪呢。”

“你就算要去流浪，丹枫还有我们都不允许。”

摇摇头，松萝低头用力打开那个装有礼物的盒子，盒子很小很轻易就能打开，但是她却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双手握住她的手，松萝倔强地抬眼，对上丹枫的视线。

“我来吧。”丹枫安抚地拍拍手，拿过盒子打开。

一枚碧绿刻有龙纹的指环出现在众人面前，那龙纹上仔细看还若隐若现漂浮着丝丝金色。

不管是成色还是那丝丝金色都能看出来这枚指环价值不菲。

看惯了无数珍宝的丹枫眸中也有些惊讶，不自觉看向松萝。

站在原地的松萝挂着眼泪冲他露出一抹笑：“以前我就看上这枚指环，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

松萝先一步从盒子里取出那枚指环拿在手中看向丹枫。

凉亭内除了呼吸外没有其他声音，深秋的听枫院也非常安静，没有任何虫鸣鸟叫。

可松萝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酒意的催动下越来越响，开始害怕被其他人听见。

“丹枫……”为了掩盖心跳声她开口唤着师父的名字。

月光和灯笼的烛光将松萝手上的指环照亮，仔细看去，金丝在翠绿中游荡漂浮缠绵，永远都不会离开。

“谢谢你。”

松萝有很多话想与丹枫说，最后选择了这样的三个字，而她，也只能用这三个字。

“松萝，不要说谢谢。”

“好，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向他伸出手，“那个，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对于松萝此时的用词，丹枫越听越刺耳，不赞同道：“松萝，你醉了，乖乖睡觉，睡醒后我们再说。”

“是吗？可是我不想醒啊，”她灿烂一笑将指环举在他眼前，“丹枫，我能为你带上吗？就这一次。”

深秋的凉风钻进她的衣衫中，松萝这才感觉自己有多紧张后背全是汗微微发凉。

松萝不等丹枫的回答，一鼓作气直接拉起他的手，她想这应该是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最勇敢的事情了。

低头看着松萝，丹枫眼中满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心疼，他不明白为何松萝面对他总是如此小心翼翼。

指环触及到他指尖的瞬间，那抹凉意让丹枫感觉心脏一颤，瞳孔猛缩，直到指环完全停留在指节上，那份感觉都未曾消失。

“真好看……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

一滴冰花在指环上绽开，丹枫想也没想抬手擦去松萝的眼泪，

“为何你一直在说现在。”

“啊？”松萝似乎酒意又上来抬着看着他时眼神越来越迷离语气难过，“难道我又说错了吗？”

“没有，我不是这意思。”

“可是，我……”松萝摇摇头脑袋，身体开始倾斜。

丹枫手扶住她肩膀在松萝身体软下去的瞬间接住她护在怀中。

“我没有以后了。”

躺在他怀中的松萝细如蚊声将剩下的话语说完后闭上眼睛。

“松萝？”丹枫抱着松萝唤了唤，这次她没有再给任何反应而是向他怀中深处钻了钻。

“睡了吗？”

“嗯。”丹枫没有抬头回应着白珩。

“松萝喝醉一直都是这样？”白珩看着抱着松萝的丹枫问道。

“是，也不是。”

“那是？”景元也开口询问。

丹枫视线从怀中松萝身上移开抬眸：“从未这么伤心过，你们和她说过什么？”

见丹枫问起，白珩和景元对视一眼，将他离开后的事情说了一下。

“丹枫，我没想到松萝会伤心到这个地步，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好。”

丹枫却摇摇头：“不对，绝对不是这件事，松萝的悲伤似乎来源于对未来的某种恐惧。”

“未来？什么意思？”应星不解问道。

丹枫摇摇头：“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

“她一直强调现在怎么样没有以后，难道她与太卜司一样能够知晓未来之事。”

景元皱着眉不赞同：“太卜司也不能得知未来更加详细的事情，更何况未来之事，事在人为总在改变，无须恐惧。”

“不知道，”丹枫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着睡熟的松萝，“我会注意她，先不聊这事，我带松萝回房，等会再来找你们。”

几人点头，深秋天凉，睡在室外肯定会生病，更何况还是醉酒的人。

丹枫将松萝放在床上盖上被褥，又走到开着的窗户边伸手关上，还未转身就听见床上发出声音。

“松萝？”

听着梦魇住的声音，丹枫立刻来到床边唤着她的名字，但却始终没有唤醒松萝。

“松萝，醒醒。”

“不，不要，”床上的松萝摇头，“……不要！”

床上梦魇中的松萝睁开眼睛，但很快丹枫就发现她原本金色的眼眸此刻一片漆黑。

“松萝！”丹枫没有像以往那样捏诀而是耐心查看她的情况呼唤。

眼眸一片漆黑的松萝虽然望着他但却好像透过他在看其他人，半晌后口中喃喃唤道：“丹恒？”

又是这个名字，丹枫眉眼中带着不解，伸手整理她被汗湿的长发后遮住松萝的眼睛。

“松萝，这里没有丹恒，我是丹枫。”

掌心一抹光，结束后放下，丹枫看着松萝眼眸中的漆黑慢慢散去，随即闭上眼睛再次倒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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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日日思君不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