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路边，缺乏市场监管的环境，信誓旦旦说“你要死了”这种惊悚诊断的不明人士。
与百度就医命不久矣的场面是如此地相似。
听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即意识到自己兜里没有一分钱，于是改为戳了戳自己的玉兆，确定余额还在。
这可是好不容易忽悠到的第一桶金！
她用一种劝迷途少年回头是岸的眼神看向彦卿：“朋友，看在我们吃了顿愉快的饭的份儿上，你要是想借钱的话我会尽力的，咱们用不着来这些。”
彦卿懵了一瞬，随即更急了：“不行，你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他掏出玉兆，十指飞快舞动输入信息，一边不住往听白的方向瞟。
“……你在做什么？”听白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彦卿板着脸：“喊丹鼎司医士出外勤。”
等等，这个场景好像有点耳熟。
听白瞬间联想起了一整本关于救护车的冷笑话合订集。
医生出外勤=救护车=听说这玩意儿按小时计价并且不管谁喊的都是患者本人付账。
想到账户里还没捂热乎的信用点即将灰飞烟灭，听白那颗被告知自己需要抢救时依然稳定的心颤抖了。
她完全理解了那些笑话里的主人公！
听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一把攥住了彦卿的手。
“别！打住！我好得很！别喊救护车！”
彦卿投来怀疑的目光：“那气味？”
听白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紧接着五官扭曲了一下。
……味道还在，并且更臭了，臭得人头疼。
她用指尖抵住额角，挣扎着试图遮掩：“已经减轻很多了……”
彦卿无情指出：“你看起来并没有好。不能讳疾忌医。”
听白坚定地攥着彦卿的手不敢放松：“即使真有问题，也可能有很多原因，比如食物中毒。”
听白：“我曾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吃一种被统称为菌子的东西就有可能看见龙……”
虽然仙舟也没有长菌子的深山老林，但是星际世界怎么不能有自己的赛博菌子？比如，她觉得尚滋味那道糖球炒视肉就很可疑！
察觉到患者本人强烈的抗拒，彦卿放缓了语气。
“我没吃过你说的这个菌子，想看龙的话，我们一会儿就去丹鼎司。”
少年剑士的口吻接近于哄一个正无理取闹的孩子——虽然他自己看起来也没有多么年长。
“丹鼎司的衔药龙女有龙角和龙尾巴，看得见摸得着——虽然摸的话可能会被她下苦药，但没关系，至少死不了。”
他再次试图抽空发消息。
少年手劲很大，现在还能被听白控制住，纯属他不想刺激精神状态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患者。
后者能感受到这一点，于是更着急了。
“不是，我不是想看龙，而且吃菌子也不能点播幻觉内容……我是说，食物中毒千千万，我可能只是吃坏了东西，或者接触了什么过敏原，比如我看这一路上的行道树就很可疑——”
眼前的少女表情过于狰狞，彦卿陷入沉思。
“你是不是听了什么关于丹鼎司的恐怖故事？”
彦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承担破除谣言的科普任务。
虽说这一般在小孩刚入学宫时由他们的讲师完成，而他离这个岁数已经有点远了。
但考虑到先兆魔阴的人不能受情绪刺激，彦卿还是努力扒拉自己的记忆：“没有丹药邪魔，也没有实验怪人，丹鼎司的医士姐姐都很温柔……”
听白眼尖地发现他说着说着，被玉兆遮住的手指就动了一下。
“？！”
彦卿露出一个纯良的笑：“云骑军外勤专门加装的快捷求助模块，这一枚按钮直联丹鼎司——你要干什么？”
听白一副大势已去吾命休矣的表情。
彦卿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往后退了两步，把自己摊在路边的墙上，然后……开始薅草挠墙扯树皮。
“……？”
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毕竟适当发泄情绪也有益于身心健康，但这个方式？
“你在干什么？”
他忍不住问。
听白从草丛里抬起头：“你听说过被毒蛇咬了之后，除了解毒止血之外的应急处理原则吗？”
“什么？”
彦卿可以保证，云骑军急救培训里绝对没有包含这一条。
“是尽可能保留毒素来源，方便医生诊断。”
听白继续埋头揪草：“我还是觉得我是过敏或者中毒了的可能性比较大——你没发现这里树和草都很多吗？我要保留证据。”
她环视周围一圈，在一棵树干后的小角落发现了新的未收集标本。
“比如这种灿金色的银杏叶——”
她揪了揪，没揪掉，反而觉得手感有点粘粘的。听白缩回手闻了闻，脸顿时皱成一团。
气味很臭！高度嫌疑！揪不下来也得揪！！！
听白摆开架势双手用力，以拔河的姿态往后生拉硬扯——
“闪开！！！”
一抹寒光疾驰而至，精确地划过叶柄。
手中叶片飘落，听白没收住力，往后踉跄了几步。
另一抹寒光闪过，她这回看清了，这是一柄飞剑——剑柄勾住听白衣襟，顺着后退的力将她又带出去几步。
随后，眼前投下一道阴影。
听白抬眼便看见彦卿劲瘦笔直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剑气于身侧狂舞，搅动衣袂翻飞。
数柄飞剑在他身侧浮动雀跃，像是嗅见猎物气息的狼群，蠢蠢欲动。
与他遥遥对峙的是一道看不清面目的人形身影。剑刃寒光反射下，听白看见他的身上虬曲生长出铁黑色的细枝。
那些细枝的末梢，金色的叶片轻轻颤抖着。她低头，看见手中一模一样的叶片。
这就是自己刚刚拽的东西？
她忽然有些反胃。
“你退后，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丹鼎司来援。”
彦卿的声音蓦地响起，少年沉下声说话时，声线便如寒泉中淬过的宝剑一般凛冽。
他挥手，宝剑便破空而去，以进攻姿态包围在人形周边，隐隐锁住它可能的潜逃方向。
“能将已异变的丰饶孽物在金人巷隐藏得如此天衣无缝……”
“彦卿这便为将军分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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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