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它从血肉中抽芽(9)

又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平静的夜晚。

母亲和往常一样早早睡下了,玲可轻轻的关上门,带着提灯来到花园。

城里正在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哥哥和姐姐昨天都传信让她和妈妈最近小心、不要出门,姐姐还说千万不要接触奇怪的雕像。

玲可表面上听话的答应了他们,然而——

她握着登山镐在花园里的一角开始挖掘,几分钟后,一个古怪的雕像露出了头。

在见到雕像的时候,她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想要向某物许下愿望的冲动,然而身上立刻有东西发热起来,玲可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件东西,这才敢继续挖掘。

她藏在怀中的是一截呈现规则的六边形的琥珀晶石,握在手心里能感到微微的灼热,时间久了,甚至隐约能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巨锤落下的沉重轰鸣,【存护】的力量便在此显现。

作为建立了贝洛伯格的最初的筑城者的家族后代,朗道家族代代相传的传说里,这是寒潮到来之前琥珀王挥动天锤时剥落的神体碎片,凡人将其握在手中,便也能得到祂的庇佑。

因此,这些琥珀晶石始终被认为是家族最珍贵的宝藏,每一代朗道的儿女都在它面前宣誓继承【存护】的意志,再在葬礼上请它见证逝者的荣耀。

玲可不觉得一块石头有什么珍贵的,形状特殊的金色石头嘛,地髓不到处都是?为什么地髓不能成为什么珍贵的宝藏,这几块石头却能被当做无价之宝?

大人们都说这些石头里藏着琥珀王的无上伟力,然而玲可想,它再厉害有什么用?难道曾救活过什么人吗?难道筑城者保护贝洛伯格、靠的不是自己的鲜血吗?

她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即将要从贝洛伯格大学毕业、加入铁卫的希露瓦摸了摸她的头:“你说的很好,玲可,真正保卫贝洛伯格的的确不是几块石头,而是筑城者和贝洛伯格的人民。”

“但石头并不只是石头,它是【存护】信念的象征,它使得我们能在寒潮中挺立过七个百年。”希露瓦望向高处被安放在红丝绒中的琥珀晶体,“倘若有朝一日,贝洛伯格背离了【存护】,我们便彻底失去了对抗末日的希望……到那时,我们有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因为沙子是铸不成高墙的。”

也许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难懂吧,玲可虽然不理解,却记下了希露瓦的话,直到现在。

于是,当好友佩拉突然来询问她有没有什么与【存护】相关的东西时,她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堆石头。

按照传统,家族只有在儿女成年,或者家族成员过世时才会举行需要晶石见证的仪式,平日里那些石头都被放在储藏室,并没有人检查。

玲可还有几年才成年,哥哥姐姐也都相继离开了家,如今家里只有她和母亲,玲可很轻松的把被供奉了很多年的琥珀晶石拿了出来。

这些琥珀的晶石居然散发着温暖的温度,仿佛握住了一小撮火焰。只不过除此之外,她并觉得这和普通的石头有什么不同,地髓经过特殊处理后也能慢慢发热,就因为地髓不是六边形吗?

她将这些珍贵的晶石随随便便的交给了好友,佩拉很惊讶,有些惭愧的表示她不一定能还给她。

玲可倒并不在意这个,她更关心这些能不能帮到她,以及她突然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佩拉犹豫了又犹豫,终于告诉了她,她不久前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

正常来说,作为铁卫的情报官员,佩拉从不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与任务细节,她和玲可待在一起时只会交流她们都感兴趣的东西,而不是无聊又繁复的工作。

见习情报官这次却主动提及了她的工作内容:“……你也知道,近期城内出现了一些怪事,铁卫们带走了不少人,按照规定,后续处理应该由情报部门接手,也就是我来负责。”

“但我在查阅档案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铁卫带走的人与实际的人数并不相符,这就形成了一个相当大的人口缺口,让我不得不怀疑……是铁卫内部出了问题。”

“而经过进一步调查,我逐渐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城里扩散,那是某种非常古怪的东西,很像是远古资料里记载的其他的命途之力。”

“所以,我需要【存护】去对抗它们,才能调查出真相。”说着,她拿起了几块琥珀结晶,将剩下的都留给了玲可,“这些你留好,说不定危机时刻能有用处。”

“你要去哪?”

“我会混进被带走的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我也要去。”玲可说。

“不行,这次真的很危险,而且你的妈妈还需要你,你忘了?”佩拉坚定地摇头,拒绝道,“最重要的是,玲可,保护贝洛伯格是铁卫的职责,我应该来保护你。”

玲可实在找不出理由反驳她,只好让她尽量多带走一些琥珀晶体,佩拉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大家都在说什么【存护】,鬼神神差地,她没有把剩下的琥珀放回去,而是留在了身边,不报希望的想要感受所谓【存护】的力量。

然而石头除了会发热外没有任何用处,更别说传言中突然力大无穷、坚不可摧的神迹。

不过这个举动却也不能说毫无用处,玲可发现,她在晚上也经常精神奕奕,无法入睡,只好一个人提着灯在街道上闲逛,而就是大晚上的闲逛,让她发现了贝洛伯格夜色中潜藏的秘密。

比如说,遇到一个躲在人工湖边跪拜的人,他匍匐在地、虔诚的向着雕塑呢喃着什么,然后,就在玲可眼前,他仿佛蒸发一般逐渐消失了。

天黑而岸边湿滑,玲可下意识地以为这人是落了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她立刻朝岸边跑过去,却见到湖面平静如镜,岸边湿软的泥草也没有任何有人滑落的拖痕。

四周除了她以外再没有人影,只有那个古怪的木雕被抛弃在岸边的淤泥里。

鬼使神差地,她捡起了木雕。

就在玲可接触到木雕表面的时候,口袋中的琥珀结晶突然发亮,隔着布料在木雕表面烧灼出了一块黑色的痕迹,却丝毫没有伤到她。

如果不是木雕表面切实存在的黑色焦痕,她几乎会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这琥珀结晶居然真的藏着什么【存护】的力量吗?

带着这样的怀疑,玲可把木雕埋在了自家的花园,晚上才挖出来,用琥珀结晶一遍遍实验。

然而她很快失望的发现,琥珀结晶依然除了发热外毫无反应,甚至连热度也和从前一样,只略高于体温。

只是今天,石头的热度似乎要高一些,而且这雕像似乎也有点问题。

玲可清楚的记得,自己埋藏雕像的深度似乎并没有这么深,而且作为定期有人专门打理的私人花园,这里的泥土也十分松软,但她越往下挖却感到格外的费力,土层似乎在某一个深度后变得格外坚硬且夯实。

真是奇怪……

她多费了些劲,才把木雕挖出来了大半,夜灯微弱的光线下,无面的雕像还有小半截身子埋在泥里,在诡谲的光影之中,仿佛正面露微笑。

晃神之间,身上的琥珀晶石突然发出烫人的热度,驱散了古怪的幻觉。

玲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之前把这东西埋进土里时相当随意,都是挖个坑后往里面一扔,盖上土踩两下就完事了,可这个雕像,今天此刻却如同被供奉在神龛之上般端端正正,正正好地摆在这。

她来不及想原因,下意识挥动的登山犒已经撞到了雕像底部、泥土之下的什么硬东西。

锋利的金属尖端让登山犒卡在了那东西的表面,玲可下意识地往外拔了一下,结果反而被底下的东西一动,向前猛地拖了一下。

“呃!”

登山镐脱手,玲可踉跄了半步,直接扑倒在了松软的土壤上。

一瞬间,仿佛猎物终于落入陷阱,脚下的土地几乎在同一时刻开始蠕动,似乎有大量的活物在地下活动。

贝洛伯格没有春天,能养活的花卉并不多,花期也十分短暂,一年中大多数时候都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底下堆积着一层枯枝败叶。

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玲可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块土地这么“生机勃勃”。

只是此刻她宁愿这地方死的再透一点,最好连一根草都不要长。

翻涌的泥土摇晃着植物的根茎,哗啦啦的枝叶摩擦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土壤之下是某种蛇类般细长的东西在飞速移动,朝着唯一的猎物扑过来。

玲可在刹那间明白了那日的古怪之人是如何消失的,然而这对于她脱困毫无帮助,她甚至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她挖掘雕像的地方就轰然塌陷,她与那古怪的雕像一起落入了巨大的土坑里。

泥土与枯叶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旁的小夜灯与登山镐都在混乱里不知所踪,玲可匆忙把双手护在身前防止被泥土积压窒息。

她绝望地躺在坑底,看到木雕之下长出的根系,它们将它高高举起,仿佛真的有神明将一道慈悲的目光从中望向她。

就在被泥土埋没之际,一杆枪破空而来,刺穿了那悲悯的神明。

四分五裂的木块轰然炸开,长枪去势不减,连带着洞穿了它长出的粗壮根系,整个坑洞塌落的速度都诡异的为之一滞。

有人喊到:“三月!”

“来了!”

看了玲可的个人故事怎么感觉是个n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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