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短一小时的认错,仁慈大度的黑塔女士大发慈悲原谅了我。
被问及我下一步行程,得知我们即将前往匹诺康尼,这位天才说没想到我这么死板的人居然也会去纸醉金迷的地方。
小白疑惑:“匹诺康尼?那是什么地方?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我言简意赅:“刚刚。”接着问黑塔:“你很了解那里吗?”
“全银河的销金窟,除了脑子里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不关心银河的家伙谁会不知道?”
那很抱歉了。
小白:“我也不清楚。”
“……你除外。”黑塔摸着下巴,似乎又想到好玩的事了:“不过,匹诺康尼这个地方和阮琴心有点儿关系。我记得艾丝妲查到了,在哪个文件夹来着,等下,我发个详细资料。”
小白用爪子挠了挠头,还好她毛发旺盛,即使掉了许多也完全看不出来稀疏之相:“等会儿等会儿,有关系?只有留下一定深刻印象才能这么说吧?”
黑塔点头:“没错,就和你想的一样,事情有点儿麻烦。”
我淡淡道:“如果你说的是我在折纸大学就读过的事,上次给的资料里有,我已经知道了。”
“哦?那你知道你和如今匹诺康尼话事人,天环一族的族长,橡木家系的家主有仇这件事吗?”
小白问我:“你得罪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黑塔很无语:“我说的都是一个人。”
我放松下来,原来如此,得罪的人没那么多。
“你到底在欣慰什么?有区别吗?他和他的势力都会针对你。”
“至少少了两个人。”
“……算了,你开心就好。资料发你,记录不是很详细,当年的事几乎被匹诺康尼的梦主抹去了痕迹,我大概查到应该是和他的妹妹有关。总之,你自己小心一些。没什么事我先挂了,等会儿和阮·梅有个活动,没事别发讯息,有事——”
懂了,我点头:“我会给螺丝咕姆先生发消息。”
“你爱找他就去找吧,有事儿也别联系我。”
黑塔挂断了电话。
小白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怎么感觉她的意思是让你有事直接给她打视频呢?”
是吗?可她不是和阮·梅有活动吗?做实验需专注,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想要别人打扰。
如果出问题失败,即使是我也会相当郁闷。
以己度人,我斩钉截铁道:“你想错了。”
这时,终端又接收到一则通讯请求,下意识接通,黑塔出现在屏幕上,她面无表情对小白说:“看好她。”
接着通讯中断,全程不到三秒。
这很正常,天才就是这样雷厉风行,节约时间嘛,我懂。
但有一点我要反对,无论从外形还是行事的稳重程度,都应该是我看好小白,而不是反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黑塔那明显是生气了的意思,你到底不懂还是在装傻?”
“你感觉错了。资料看了没,上面说什么?”
小白把终端扔给我,打开房门准备出去走走,她没好气道:“你那点儿破事自己看吧,我刚才扫了一眼,恐怕我们前进刚进匹诺康尼,后脚就被细细砍成臊子。”
趁她还没走,我飞速浏览几行,立刻关闭终端怀疑了一秒人生。
脑袋微偏,小白在等着瞧我反应,若无其事打开终端继续阅读,我说:“没那么慢。”
她哼笑,迈着小短腿没两步消失不见。
看样子完全不在意我们此行的危险。
其实我已经有点儿不想去匹诺康尼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来都来了。
“……”
开个玩笑,其实是因为我绑架了一个忆者。
“……”
好吧,这也是玩笑。
最根本的原因在黑塔给的资料最后一行:该追杀令已撤销,橡木家系发表声明声称此前冲突系误会。
当然,只有这点不够保险,所以还有一个原因:星穹列车也准备前往匹诺康尼。
但他们好像有一点儿倒霉属性,之前开拓的雅利洛六号和仙舟都经历了大危机。
匹诺康尼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乐园,会有什么危险?
这次总不能冒出一个企图颠覆乐园的人吧?
在卧室找到了一把袖珍手枪。
它从何而来我早已忘了,估计和某个骇客有关。
想到大厅还扔了一个思考人生的忆者,我走出去站到她面前:“你保证匹诺康尼没有危险。”
怀里抱着狐狸的黑天鹅:“?”
她强笑:“这、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
十分自然的拿走狐狸扔到一旁,小白炸毛冲我哈气。
我看都不看:“先帮我把动力系统全部打开,你等会儿再装。”
小白翻白眼:“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一点儿都不能空闲,你就会使唤我。”
“忆者,能帮用终端记录一下外面的星空吗?”
“嗯、嗯?啊,好的。”黑天鹅接过终端,看了两眼飞速操作飞行器主控台的狐狸,低声问:“阮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了这位、小白女士,因为忆者的特殊性,我稍微读取了一点儿你的想法。”
我默不作声,转身直视她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在你眼里,她真的是——”
“重要吗?”
她看着我,略带茫然。
“所有有思想的生命最重要的先是他们的思想,至于他人的看法和群体里的定位,那是社会和道德的事。重要的从来不是我怎么看,而是她怎么想。如果她认为她是白珩,就如同我认可自己是阮琴心一样,那她就是白珩。”
黑天鹅问:“如果不认可呢?”
“那她就是崭新的、独一无二的狐狸。”
我垂眼,同样的,如果她不仅无法认可自己还因此痛苦迷失,那这就是我的错误。
无法确认她因何而在,但她附近称得上故人的只我一个。既然如此,她对自我的怀疑一旦产生,必然问题在我。
飞行器颠簸了一下,小白被甩下操作台:“使唤我你自己倒也动一下啊。”
“来了。”
扔下还想继续说下去的黑天鹅,我安抚生气的小白:“刚才查了一下匹诺康尼,影视很发达,谐乐大典在即,你喜欢的歌星似乎也回到了这里。”
“真的?”她眼睛一亮,仰着下巴:“哼,其实我也没那么想看。”
“放心,不会被切成臊子的。”
“鬼才信你。”
“听说匹诺康尼有全银河最大的过山车,到时候一起体验一下。”
“你说话算数。”
“我骗过你吗?”
“那可说不准。”小白爬上我的肩膀。
她长大了许多,已经不是最初的小狐狸了。
我看了她一眼:“重。”
“你果然嫌弃我了,我就知道。一开始明明趴你头上都行。”
“你当初多重现在多重?”
“女孩子的体重是可以被讨论的吗?真没礼貌。”装模作样嘤了两声,见我没有反应,她也自觉无趣。
叼走终端趴在沙发上自娱自乐去了。
我不远处的忆者又凑过来了:“你们感情很好。”
飞行器减速,待穿过一片小行星带,眼前豁然开朗。
与众不同的星球在宇宙的荒芜中散发着独样光芒,深邃的黑暗里分外美丽。
我看向黑天鹅:“记录下来了吗?”
黑天鹅:“?”
“终端呢?”
“啊哈仅仅因为笑了一下,就被虫子打断了腿……”
小白的方向传来了她看烂剧的声音。
“……小白。”
“嗯嗯,马上到精彩的地方了,等会儿叫我。”
黑天鹅解释:“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走的。”
“不是你的问题。”捏了捏额心:“先进匹诺康尼吧。”
飞行器穿过匹诺康尼外围。
一种奇特的、柔软而新奇的感觉充盈我的感官一刻,旋即离开。
黑天鹅见怪不怪:“匹诺康尼大部分区域由忆质组成,第一次接触或会感到不适应。”
“那倒没有。”我说:“但我感知到了其他东西。”
“哦?不知是什么呢?”
小白抽空抬头看了我一眼:“有意外情况?”
“我并不清楚。”从怀里掏出手枪指向黑天鹅:“但我们可以询问其他知情者。你隐瞒了什么?”
黑天鹅微笑,此刻,那种游刃有余久违的回到了她身上。
她垂着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匹诺康尼情况复杂,当你知道它是个什么地方时,就已经自行领会了这点。不是吗?”
“继续。”
“比我想象的更为镇定,当然,这符合我对你的简单印象。
匹诺康尼是一场盛大的梦境,同谐的乐园保证任何人的安全。也因此吸引了尤为负责的人的到来,逃犯、暴君、乃至死而复生者,梦境平等为每位来客提供服务。
现实里的酒店或许会有危险,可我保证,梦境是安全的。”
“听起来并不怎么安全。”
“家族不会允许有人肆无忌惮。”
“无趣的模因生物,我很好奇你因何而来。”
“真是不客气的点评。既然你提问,我不会隐瞒。我的目标是一场舞会,一位令使。”
“……非常大胆。”
“我有分寸。”
我收起手枪:“你最好是。落地之后分道扬镳吧,忆者。”
“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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