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德里克教授,居然他是这样的人,但不知道为何,我心里并不感到意外。”
“预感吧。”
“所以你才在上课时故意气他,是想让他露出破绽。”
那倒不是,我很无奈:“我真的唱不好歌。”
“这段时间你少有闲暇,搜集了很多证据吗?”
“不多,足够给他定罪。”
“我一直不知道。”
“太危险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说你没必要知道,但开口时却变成了:“下次这种事会告诉你。”
知更鸟摇头:“我更希望没有下次。”
“有时,事情发生在眼前,人是无法选择的。”
“可以视而不见。”
“在良心正义感面前,对个人安危的考虑稍纵即逝,它明明十分重要,但这种时候总会变得不值一提。”
她沉默许久:“先回去吧。”
“你先走吧。”
“还有事吗?”
终端提示我收到了新的通讯请求,我看了眼知更鸟,当着她的面接通:“阮琴心女士,对吗?”
“是我。”
“看来没换联系方式,这样最好。你拜托我们找的人找到了哦。”
找人?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她是谁?
尽管一头雾水,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端倪,我还是很稳重的回了一句:“在哪儿?”
“净庭教会。”
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没说话,可能沉默太久,这幅姿态不仅让通讯那头揣测,更令近在咫尺的天环族少女不安。
她担忧着,我抬手示意自己没事。毕竟我什么都不清楚。
“你确定吗?”
“当然,当然。拿虚假的信息到处贩卖那是虚构史学家干的事,我们可不会这样对待诚挚的朋友。消息是真的,但人估计已经不在那儿了,我劝你别过去,净庭教会近些年疯的厉害,虽然他们本来就疯。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把圣女赶出去了。”
“圣女?”
“现在该叫魔女了。要我说那群人真是有病,把幼年恶魔不杀当圣骑士培养长大,不信任她又让她当圣女的肃静骑士,可不就出事了?她两现在都成净庭教会的通缉犯了,正找恶魔之乡呢,路可不好走,怎么样,要我们帮忙吗?”
稍微摸清电话那头人的性格,我说:“你们的帮助她们应该承受不起。”
“嗨呀,聊这个可就没意思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在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
“有吗?我感觉挺有意思,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我毫无感情波动的笑了两下。
“算了,你还是恢复正常吧,这样怪渗人的。不过嘛,你真的不帮忙?净庭教会的骑士好像在追她们,我记得你和圣女瓦妮拉似乎还是旧识。”
“……代价呢?”
“聊这个可就太见外了,让我想想,就当你再欠我我一个人情吧。”
“我什么时候欠了那么多人情。”
“怎么,想赖账?刚刚还在说的事,你也忘记了?看来这个叫镜流的人对你而言也没那么重要。”
握着终端的手紧了紧,我神色不变:“方便的话为她们指一下路吧。”
“哈哈,那就说好了。放心,不会干涉太多,包你满意。”
通讯结束。
知更鸟问我:“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只是一位愚者,曾经拜托了她点儿事。”
“很麻烦吗?说不定我也可以帮忙。”
我笑了下:“不用。”
梳理信息,找到关键,接下来我必须好好这则通讯告诉我的一切,有关于过去,有关于未来。
但,不是现在。
“你不回去吗?”
“我在等你。”
“我准备去黄金的时刻,你要一起吗?”
“刚刚的电话?”
“一个偶然事件,那不是我的目的。仔细想想,明天周末,没有作业,还帮助猎犬消除了一个危险因素。不很值得庆祝一下吗?”
“当然,我也很喜欢四处走走,听听他人的声音。另外——”丝质的手套被摘下放进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中,洁白的耳羽微微伸展,她向我伸手:“还没正式邀请过您,阮琴心女士,请问您愿意同我回家做客吗?”
“这个得看时间。”
她不太高兴的盯着我。
“但是,时间刚好合适。”
知更鸟莞尔:“那就一起走吧,先去请假。”
“请假是什么意思?”
“诶,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还有明天不是周末吗?
“折纸大学学生离校就要请假。”
不可能,我入学那天就读过校规,根本没有这条。而且我出去根本没请过假。
“校规改了。”
“他们应该弄个校规专栏。”
“其实有,不过位置很偏僻,除了刻意寻找清净的人,没有学生过去。”
那你为什么知道呢?
我没有问出这句话,接受了这个不幸的消息:“鸟儿向往天空,牢笼是关不住他们的,我知道一条路,先出去,其他的事后再考虑。”
“不太符合规定。”知更鸟道:“但是,好吧。不那么守规矩,也是一种对生活的体验,对吗?”
结果最后还是去请了假。
被拦住准备偷偷下班的院长怨念十分大:“那条校规还在试行,下次你们自己出去就可以了,梦境里不会有危险。”
但既然有这个规定,不知道的时候可以尽可能无视,摆在明面时还是好好正视吧。
顺利出门。
去了艾迪恩乐园,体会了梦境的列车,在小酒馆里听别人边喝苏乐达变吹牛。
其实苏乐达里不含酒精,但不知道为什么喝太多人会产生一种和醉了一样的感受。
过于普通的日程,过于平静的日常。
匹诺康尼是知更鸟生长的地方,所有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所有的事物她都司空见惯。
我没有问她的感受,她很安静,也很聪明。
在我不说话的时候,她大概能清楚感受我对世界本身的兴味,因此一言不发,纵容我独自沉溺片刻。
我对过于刺激的东西没兴趣,平凡、平常、平庸。
抛开那些,我反倒喜欢这些听起来就让人兴致缺缺的一切。
不太明白别人怎么想,但我总觉得,生活就该如此,平时缓缓,偶尔波澜,就像一条平静的河。
酒吧里的常驻歌手日常演出献唱。
我看到知更鸟放在桌下膝上的手轻轻打着节拍。
望着舞台,聆听歌声。
音乐让世界安静下来,一种心绪流淌在狭小的空间。
我临时起意,问知更鸟愿不愿意再浪费几个系统时去匹诺康尼大剧院观看一场演出。
“听说今天梅芙恩女士也会登台。”
梅芙恩女士,鸢尾花家系的家主,也是谐乐学院的名誉院长,一个很出色的艺术家。
显然,知更鸟是愿意的。
忘掉这天发生的所有事吧,我只需记得,她明亮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
-
知更鸟和星期日住在一起。
起先我觉得留宿不太方便,但知更鸟说家里挺大的,有客房可以住。
因为事先答应过去做客,我没想半途拒绝。但按照习惯,我不该带点儿东西去吗?
“不用了,而且,这是梦境啊。”
“可——”
不带东西登门拜访总感觉怪怪的。
“我们先回家,刚刚联系了一下,哥哥已经在等我们了。”
就这样被拖着带走。
路上,我久违的感到一丝违和的疲惫,这种感觉只有在入学那天才有。
难道是用脑过度?
但我分明不怎么思考的。
正在想这件事,知更鸟突然笑着对我说:“你不担心我把你带走拐卖掉吗?”
很熟悉的语言,这似是我之前说过的。
“不担心。”
“欸?”
“其实我略通一点儿拳脚。”
“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不是嘛,我也刚刚知道。
这不是个玩笑,因为我真的是突然意识到我可能拥有作战能力。
这个身体有着秘密,从我醒来就知道了。
当我不去探究,所有如常。但当我仔细寻找,会发现一切都有答案。
就像我对我作战能力的自觉,或者说对在谐乐学院学习乐器时的熟悉感。
不必为人所道,我不在意,别人也不必知道。
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下车进门,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准备离开朝露公馆,但知更鸟说没有错:“这里就是我和哥哥的家。”
我站在大门口,沉默半晌说:“有些太空旷了。”
难为她从这么大的地方搬到宿舍的蜗居去适应。
“是吗?对我而言,朝露公馆和宿舍没有不同。唯一的区别只是,这里是家,而宿舍是住的地方。”
“界定的依据在于?”
“欢迎,阮小姐。”星期日适时走出来,不用知更鸟回答了,我知道答案。
唯一的不同是,一个地方有着家人,而另一个地方只是住的场所。
“星期日先生,打扰了。”
“哪里,妹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请尽管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因为公务繁忙,我很多时候并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但请不要因此产生我并不欢迎你的误解,相反,我很高兴你能来。如果没有其他事,这两天就待在这里吧,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
遭了,我已经有些累了。
“那个,哥哥,要不我们坐下说。”
他轻笑:“是,我给疏忽了。知更鸟,咖啡已经冲好,可以帮我们带过来吗?”
“当然。”
纯白的、至少看上去是纯白小鸟离开了视野,在我面前,我眼睁睁看着星期日脸上的笑容转变为意味深长:“匹诺康尼是否令你满意?阮琴心女士。”
变脸,真是历史悠久的艺术。
我记得上次他还不这样。
是吗?因为知道了什么对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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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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