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收购”任务，还是对砂金而言难度较低的那种。

可当他查阅某一目标对象的资料时，看见了那张照片。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他立刻翻阅这份资料。

**收藏家、亲手制作人偶……这是个人渣，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点。

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翻开下一页。

茨冈尼亚的奴隶……不不不，不可能……

他希望这不是伽莉娜，不是他找了数年也没有消息的、他唯一的家人。

然而，在见到对方后，那种熟悉的感觉、砂金明白，这就是她。

了无生气的、被精心装饰的、被那个**带入场的、没有任何回应的人偶……

“砂金先生，您认识我的娜娜吗？”

你的娜娜……

砂金在心里咀嚼着、感到一阵作呕。

久违的憎恶在他心中燃起——他想将这个混蛋挫骨扬灰。

他说到做到。

但这怎么够呢？

娜娜的人格……几近丧失。

.

“娜娜，你可以躺下。”砂金语气温柔。

伽莉娜依言躺到床上。

“晚上，该睡了。”

伽莉娜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砂金知道她没有入睡。

包括洗漱和一些本该是本能的生理活动，都需要指令——他觉得那个杂碎还是死得太容易了。

用过无数方法试图唤醒伽莉娜，但都效果甚微——直到他尝试记忆中属于茨冈尼亚的安眠曲。

砂金唱得磕磕绊绊，后半段又实在想不起来，大概是因为他总听完前半段就入睡了……在他要放弃时，有人接上了这首歌。

空灵的歌声在房间回荡，他的记忆泛起涟漪，恍惚间回到了那在荒漠的熹微篝火旁凝望深远星空的夜晚。

茨冈尼亚白日的天空单调乏味，星空却是截然不同的缀满辰星的璀璨，而璀璨的星空与荒芜的黄沙连成一片，他们在此间降生、成长、最终离开……

伽莉娜浅色的朦胧绚烂的眼眸中，头一次有了知性的光彩。

“是你啊，卡卡瓦夏……”久违的名字被她说出。

他难抑情绪地抱住她、比以往更用力地抱住她，像是想将她嵌入体内。

“娜娜、娜娜……”他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嗯，我在。”她一次次应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静下来。

“你有多少记忆？”砂金颤声询问。

“所有。”她平静的声音如空洞的回响。

他心中庆幸再次破灭，心绪沉入谷底。

“不用担心，我踏入［虚无］后情感变得消退，之前的人偶状态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伽莉娜的语气毫无感情波动，但砂金明白她在试图安慰自己。

可对他而言，这不是安慰，而是更糟的信息。

“你是自灭者。”他生涩道。

“嗯。”

“是我的错……我应该带你一起逃的……”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一直是你的累赘，带上我会给你增添更多麻烦。”她微微摇头，发丝蹭着他的脸颊。

“现在也一样。”

怎么可能是累赘……“你是我的家人。”他强调。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且分离多年，你可以放弃我。”

“那又如何？”

圈着她的双臂再次收紧。

她沉默片刻，轻声回答：“那，很高兴我们再次重逢了。”

*

我和砂金目前居住在他位于庇尔波因特的常用住宅。

说是常用，其实也就那年可能住个几次。

一个家里该有的东西这所住处都有，但能代表个人的事物只有那些运动器材和随便摆放的筹码了。

好好的别墅，显得如此空旷。

未恢复意识前，砂金已经买了许多翡翠推荐的女性用品。

恢复意识后，他三天两头问我有什么想要的。

“随便。”我现在物欲极低，接近没有。

然后他开始狂买模式，这栋别墅再也空旷不起来了。

在他准备把隔壁别墅也买下来的时候，我不得不阻止他。

“不需要这么多东西。”我连衣服都懒得换，要一整层的服装干嘛？

而且这可是寸金寸土庇尔波因特啊。

“是不喜欢吗？“砂金只是转头询问，将手上高档某个拍卖行名单上的蓝宝石项链递给我看，“那这个怎么样？”

“并非不喜欢，它们都很美丽，这串项链也是，只是于我用处不大。”我如实回答，“再美丽的事物在我身边只会蒙尘。”

无论是珠宝还是服装，都是设计师的心血，却堆在这里完全没人欣赏，而还有翡翠推荐的化妆品等物，我根本不需要。

“它们应该被懂得它们价值的人使用。”

砂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用手捂住脸。

“娜娜你真可爱啊……”

我：茫然

“能被我送给你，就是它们最大的价值。”砂金笑眯眯地在蓝宝石项链这一页上打了个勾。

行吧，看样子我是劝不动了。

.

等砂金问我，我才想起来自己把味觉痛觉全都调零了。

哦，痛觉最低只能调到5%，这是星际法的规定。

还有睡眠……IX，我愿称之为懒大王，自从走上［虚无］，再也不用担心睡眠问题了——因为根本睡不醒，迫使我不得不把睡眠模式关了。

话说，砂金好像入睡困难，很多时候都是我俩一起躺床上几个小时他都没睡着。

或者是做完大量运动，疲惫入睡。

太惨了，一天天的晚睡早起，早上起来都是先看工作后吃早饭，有时候连早饭都来不及吃。

太社畜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翻看大礼包，看看能不能帮帮他。

然后手痒想抽卡，结果300个大礼包才抽出的第二个命途，剩下的一堆［虚无］叠加直接到令使级，代价就是“五感六觉随机封禁”的负面buff（咬牙）。

［我是什么天选非酋吗？］我悲愤道。

〔想开点，好歹抽出来的【纯美】直接就令使级了〕36号同情地安慰，〔挂上【纯美】后负面buff也减轻了〕

“五感六觉随机封禁”变成“感知下降”，然而两者对我毫无区别，我本来就把各类感知系统调到最低了。

而我若是使用那张欢愉的面具，大概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算了，先想想怎么解决砂金的睡眠问题吧。

我记得他小时候听那首安眠曲入睡挺快的，听到一半就睡着了，我就不一样，姐姐唱完两遍我都睡不着，被迫记下整首歌。

嗯……加点［纯美］的力量试试看……

我正思索着，一抬头，恰好看到刚从浴室出来的砂金。

他半围着浴巾，正在看被防水袋套着的文件，注意到我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身材不错。”我真心夸赞。

哦豁，脸红了。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回浴室，然后半天没出来。

砂金怕不是大量运动结束后太疲惫了，又边洗澡边看文件，忘记换衣服或者没反应起来我和他一个房间。

所以说，我就比他小两岁，为什么他连我一个人睡觉都不放心？？？旁边又不是没房间……哦，旁边被他改造成衣帽间了。

算了，反正睡哪儿都是睡，而且他家的床目测睡四五个人都绰绰有余。

砂金终于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看上去很自然，实则同手同脚地躺到了床边。

“睡觉吧。”他关上灯。

我：噗，什么思考人生的躺尸状？

.

过了许久，我感知到旁边的人还没睡着，于是转头询问他：

“你睡不着？”

“有些入睡困难罢了。”他的声音中透露着疲惫。

我起身靠近他，在他困惑的视线中，轻轻哼起安眠曲。

困惑的视线变为惊讶，我一手按住也想起身的砂金，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

［纯美］的力量被参入歌声中。

他顺从地闭上眼，呼吸逐渐放轻。

像幼时那样，安眠曲唱到一半，他已入睡。

我若有所思，原来［纯美］可以这么用啊……

*

即便是恢复了意识，伽莉娜也依旧不像常人。

她没有痛觉、没有味觉、视力远低于常人。

还有睡眠，自意识苏醒后，她反而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询问她，她说感官的丧失不影响她的行动。

至于睡眠——“我是虚无的命途行者，这很正常。”

“是这样吗？这对你有其他影响吗？”这与他查阅的自灭者的资料不同。

“没有。”娜娜摇摇头。

“那就好。”他并不相信，只是勉强挤出笑容。

“你仍然忧虑。”娜娜看出了端倪。

砂金笑容收敛，微微点头。

她叹了口气，“我自灭的旅程可以无限延长。”

“因此，我将承诺：我会陪伴你，直至你生命的尽头。”她用那双与他不同又相似的彩色眼睛注视着他。

像镜子那样，他从中看见了自己——掩饰不住焦虑与恐惧的、过去和现在的自己。

——娜娜什么都知道啊。

“好。”他听见自己的回答。

.

他无法忍受娜娜脱离他的视线，从早上到晚上，他想永远注视着她。

即使因为工作必须分开，他也要至少和伽莉娜通话两次。

这不对，但伽莉娜的不在意，使他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

直到那天晚上，或许是太习惯了，或许是太疲惫了，以至于走出浴室后、和娜娜对视的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只裹了条浴巾。

“身材不错。”

他冲回浴室，迫使自己冷静。

希望娜娜不要觉得他是什么奇怪的人……他在心中哀嚎。

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止于此。

娜娜唱着那首安眠曲，让他数年来第一次获得如此安稳的梦。

梦中是熟悉的、荒原上的黄昏，身边是正在缝衣服的母亲、装饰蓬蓬车的姐姐，和坐在地上仰望天空的小伽莉娜……

他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最后的一丝光芒消失，夜幕降临了，绚烂的极光如天上河流过……母亲虔诚的祷告、姐姐欢悦的笑声……有人从荒漠中走来，是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姐姐和妈妈围住他，他伸出坚实的双臂将他举起……他莫名的知道，这是父亲……

伽莉娜呢？他转头，看见她和一对陌生的男女抱在一起……是她的父母吧。

再远处，是更多的族人……

梦醒后，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平和。

娜娜就在他身侧，他们中间并没有多少距离，她白色的长发已经缠住他的手臂。

一点阳光透过窗帘洒下，金色的光辉落在枕边，光源似乎又成了她。

“是个美梦吗？”恍惚间，轻柔的吐息溅在他脸上。

“谢谢……”他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环住她。

此后的夜晚，便是在她的歌声中入睡，得来安稳的一夜。

.

公司内部却有些传闻。

金屋藏娇、地下恋情、浪子回头……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几张伽莉娜以前参加宴会的侧身照。

托帕将这些发给砂金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旁边的其实早就知道的翡翠故作惊讶：

“哇哦。”

托帕观察着他的表情，最后震惊道：

“不是吧，你不会真谈恋爱了？”

“她是我妹妹。”砂金咬牙。

托帕更震惊了，不过她知道这不是适合谈论的话题。

“好吧，我还要任务，你们聊。”她选择离开。

砂金陷入沉默

翡翠是唯一和伽莉娜联系过的人，她稍微了解砂金目前的状况。

“我需要提醒你，这样可是很危险的。”她意味深长。

“……我知道。”砂金重新恢复平日张狂的笑容，“女士，您还有事吗？”

翡翠耸耸肩，“钻石找我，回见。”

砂金目送她离开，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递给他一份资料。

“钻石指定交给你的任务。”翡翠这么说。

“他为什么不自己找我？”砂金疑惑地接过文件。

“谁知道呢？”翡翠不在意道。

.

这是个长期任务，是他许久未接的长期任务，意味着他将长时间无法与伽莉娜相处。

啧——砂金感到一阵烦躁。

*

砂金恨不得把我揣兜里随身携带。

他现在是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的高级干部，职级P45，「石心十人」之一，基石为“诡弈砂金”。

总之就是，他很忙，还经常出差，基本没时间与我相处。

然而他格外不放心我，出差前想把我带上又不希望我被人关注到，真的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念叨。

需要什么告诉那些下属让他们去买、有事情一定要给他发消息、记住每天早晚两次视频通话……

“你不必担心我。”我忍不住打断他，“比起我，你更应关心自己，战略投资部的工作并不轻松。”甚至有些称得上危险。

他愣住了。

“你没有限制我的行动，还向我开放了你的权限，而我想了解你这些年的经历，我就去查了。”我坦然，“翡翠是你的上司吧，她将你的过往告知于我……”其实是氪金后以合理的方式获得人物详情。

要我说卡卡瓦夏是真的惨，强运buff跟没有一样，当初就应该买个道具把我从他记忆中删去，他就不会回去找人了……

“给。”我将砂金还给我的碧玺戒指又交给他（难为他这几年还一直保存着）。

他用眼神询问我。

“我研究了你的基石，以制作基石的方法对戒指进行改造，现在，你可以通过它使用［虚无］和［纯美］的力量。”他对我从不设防，连基石都给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砂金面色凝重。

“我知道，而我只是想展示我的价值，能帮助你的价值。”我尽量让自己说的有感情些，奈何效果不佳，对面直接沉默了。

“娜娜的才能总是超乎我的想象。”他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们之间不需要价值维系……”

他又沉默了。

我耐心等他再开口。

“为什么还有［纯美］？”转移话题了。

“我同样能使用［纯美］的力量。”

他没有询问原因，只是让我隐藏好这件事，收下戒指，在上司发消息催促后准备离开。

——不是，这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啊？你不应该立即上报公司/引荐我入职公司吗？？？

“我等你回来。”我想推剧情线啊！！！

“…好，等我回来。”他站在门口，冲我笑了笑。

〔是/否查看CG【你在此等候】〕

［是是是——］

艹，头一次觉得CG功能有用！还是动态C！！！啊啊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果然是只可能出现在二次元的仙品！！！这颜值这身材呜呜呜真是该死的有魅力啊——

（36号默默把该人物标记了）

等等。

我突然想起来，忘了告诉卡卡瓦夏那枚戒指可调动令使级的力量。

算了，问题不大。

我继续欣赏盛世美颜。

在别人的视角里，“伽莉娜”的人生是挺悲剧的

由于“伽莉娜”比他还自毁，砂金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捞人，没功夫想其他的（偏执的保护欲嘛）

本来想三章把这周目完结的（本周目主要作用是解释设定），结果越写越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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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