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柱不把摇摆安排进突入任务肯定是有正当的理由的。米卡沙相信这一点，所以才想让摇摆听从计划。

——但就算如此，直接跑进KSI公司内部也太莽撞了！

米卡沙一边腹诽着自己想不出更好的劝服摇摆的办法，一边在人流中穿行。擎天柱他们在闯入的时候想必搞出了很大的阵仗，米卡沙只要听着哪里传出了爆炸声，就能找到他们在哪里。而且多亏了他们，全公司上下都乱成了一团，没人会注意到她明显打扮得不像员工。

等米卡沙循着声音跑到实验室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擎天柱、探长、十字线三个人攻下了。她放慢了脚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震惊。

她看到躺在实验台上的塞伯坦人仿制模型，看到被关在玻璃箱子里的和转轮差不多大的小个子塞伯坦人，看到活生生的塞伯坦人变成的尸骸。

她看到了昨天才刚刚告别的伊戈尔，他那闪烁着邪恶的红色的眼睛已经完全熄灭了，破碎的口器无力地垂着，颈部的断面上连着一根根管线。

她还看到了另一颗陌生的头颅，虽然还发热发红的熔化的金属流遍这张脸，让她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但他头上残留着黄绿色的涂漆，这让她想起了摇摆一直在提的那个名字。

“——那是救护车吗？”她轻声呢喃。

“没错。他治好过一次我的眼睛。”转轮的声音从她脚下传来，米卡沙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和摇摆一起走？”

“你以为我想跟你过来看这些糟心的场面吗？可摇摆没等我上车就开走了，大个子们老是把我们忘掉——我和小诸葛。”转轮继续向前滑行，他踢了一脚玻璃箱子下面的柜子，大喊一声：“小诸葛！你还活着啊！”

被称作小诸葛的小个子趴在玻璃上向下望去，发出一阵近似啜泣的颤音。“塞伯坦在上，我死也想不到我还有再见到你小子的机会！快把我把这个科学怪人之箱里救出去！”

米卡沙环顾四周，想找件重物砸开玻璃，但探长弯下腰，仅用一根手指就戳破了玻璃箱，小诸葛跳到地上，和转轮推推搡搡着抱成一团。

这时，一个秃头男人穿过忙乱的科学家们，径直来到擎天柱脚下，高声喊道：“那是公司财产！”

“他们不是你的财产。”擎天柱指着他低吼回去。“他们是我的朋友。”

探长举起他的炮筒，看向擎天柱：“你一声令下，我就解决他。”

男人丝毫不怵，他指向救护车，说道：“何不告诉这位杀红了眼的仁兄，这些都是战争的牺牲品，死掉的金属。我们用它创新，我们从事的可是科学。即使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你无法阻挡科技。”

米卡沙意识到自己走近了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她望着这个理应是大城市高层次知识分子、她本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的人，心中却只有表达不出的悲哀。

“你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发展科技，就得承担它所背负的罪恶。生化武器也是科学，人体实验也是科学，不是吗？你知道谁因为擅长这方面而闻名吗？……你的实验室和集中营的实验室没两样。在地球上，人类由肉组成，器械由金属组成，塞伯坦人只不过是恰巧与我们组成成分不同而已。”

说着，米卡沙也指向救护车。

“——如果这里挂着的，是一颗与我们一样由血肉构成的头颅，如果你知道，他曾和我们一样，有高级的智能，有家人，有喜怒哀乐，你还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话来吗？”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这样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你没有资格对专业人士指手画脚——”

“你也没有资格对我们同胞的遗体动手动脚。”十字线突然发话，他踩碎一座实验台，似乎是被凯德遗留在上面的无人机掉在地上，被触碰到了不知什么开关，开始播放录像。视频投射在米卡沙的视野死角，但她能听到里面传出枪声和汽车行驶的声音，还有一个明显是塞伯坦人的带着机械味的声音在求救。

“NBE……你们的政府是这么称呼我们的。‘非生物天外来客’。”擎天柱看了一眼无人机所播出的画面，沉声说。“不过关键是，我们是生物。”

“我们现在能造出你们了。”男人绕过米卡沙，向擎天柱摊开双手。“你们还不懂吗？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人类不能凭空创造生命，你造出的只是仿制塞伯坦人的机器而已……”

“擎——”

摇摆由远而近的声音让米卡沙心里一惊，她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就是向擎天柱报备摇摆想参与突入的事。

可是她没时间自责或后悔了，因为摇摆看上去太不对劲了。他直勾勾地注视着救护车的残骸，整个人像是当机了一样一动不动，没说完的话也卡在喉咙里没有讲出来。

“摇摆？我不是说了让你撤出大楼！”擎天柱顿时把秃头男人抛到脑后，大步迈向摇摆。

摇摆没有回答擎天柱，他轰然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米卡沙敢保证，她看到摇摆的脑袋上甚至冒出了小股小股的黑烟。

“那家伙是摇摆？！”小诸葛听到擎天柱的话后，也尖锐地叫喊起来，他逃跑般不停地退后，直到撞上一根柱子。“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你认识他？我记得你加入我们时摇摆正好脱队了啊！”转轮也问出了米卡沙的疑惑。

“我在救护车的记忆里看到过他！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是的，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探长，挡住救护车，不要让摇摆再看到他，我们尽快撤离这里。”蹲在摇摆面前的擎天柱命令着，回头一枪击碎那个正在播放录像的无人机。探长立刻照做，以他的块头，可以把实验室遮个严严实实。

在擎天柱连续呼唤了十几声后，摇摆终于抬起了头，他不再发抖，也不再冒烟了，但他的反应让米卡沙更加心惊了。他一开口居然是向擎天柱质问为什么不让他参加突入，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们要撤退了，不要回头，汽车人，变形出发。”擎天柱下了撤离的指令，带头变形驶出实验室，米卡沙生怕其他汽车人又忘掉两个小个子，干脆把他们抓到怀里，一起带上了摇摆。小诸葛一开始还挣扎着不情愿，但上了车、关了门后，他也只能乖乖蜷缩在脚垫上。

擎天柱没有讲明要去哪里，或许他只是想先离开KSI再说。汽车人们在门口接上凯德一家，沿着主干道一路疾驰，大家的心情想必都很沉重，摇摆车内的气氛也很焦灼。米卡沙有好多问题想问小诸葛，转轮努力把他从脚垫上拉到座椅上，同样好奇地问：“你说你看到过摇摆，在——”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小诸葛激动地打断了他。“我们先逃出生天，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可我们已经逃出来了，而且那帮家伙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转轮向车外一挥手，想要指示KSI的方向，但他一抬眼，连忙蹦上前座的椅背，手搭凉棚望向对面的车道。“嘿，那是什么？”

“那是KSI的人造金刚。”小诸葛跟着爬上前座，他将这个消息直接发在面向所有汽车人的通讯里。“惊破天和毒刺。”

“NBE……That's what your government called us. Non-Biological Extraterrestrials. But the point is, we are biological.”

其实这句话用英文说的话应该更容易get到重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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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