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柱被倒吊在一个相当大的笼子里，探长按他说的去分离逃生舱了，漂移把禁锢着他的锁链砍断，摇摆则把他粗略扫描一遍。还好，领袖虽然多少有受到损伤，但还没到需要急救的程度。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是必须由摇摆来做的了。见探长专注于驾驶逃生舱，漂移忙着释放擎天柱，摇摆便蹲下来将目前的情况向领袖报告出来。
“大黄蜂和那些人类还在飞船上吗？”擎天柱询问。
三人看了看彼此，谁都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答复。
“我们分开有一会儿了。”摇摆只能这么说。“禁闭的飞船好像阻隔了我们的通讯信号。”
“飞船很快就要重启了，漂移，你去支援他，万一你们无法及时赶到逃生舱这里，只有你能通过飞行载具载他们离船。”
漂移一点头，顺着来时的路跑出去了。摇摆跟着擎天柱一起配合探长分离逃生舱，就在禁闭重新启动飞船后不久，他们成功脱离主舰，在空中翻了个个儿，向着与禁闭相反的方向驶去。
“我的驾驶技术不太好，都担待着点。”坐在驾驶座上的探长搓了搓手，推动控制杆让逃生舱上升到远离城市和楼房的高度。“我想开这样的飞船好久了。”
“禁闭回到宇宙深处才会意识到我已经跑了。”擎天柱说着来到飞船前端，扫视一遍操作面板，按下其中一个键。“现在通讯屏蔽应该解除了——擎天柱呼叫汽车人，报告你们的位置。”
“——这儿是十字线，我刚干掉了禁闭的几架追踪舰，正在街上转移。小家伙们被我放在市郊的废弃火车站了，那里离城市挺远的，大家可以去那儿集合。”
“——漂移报告，我和大黄蜂在一起，还有人类们。我们全员安全，正分头赶向十字线发出的集合坐标。”
“——我是小诸葛。这个通讯频道是这么用的吗？我在实验室待了太久了都不记得了……算了，你们可以追踪我和转轮的信号，我们在集合点。”
……
探长的驾驶技术真的不能恭维。
逃生舱在田地里犁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好不容易才抵着一台火车头停下来。他们这一组是最先抵达的，其他人都还没赶到。摇摆打开舱门跳到地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架火车顶的转轮和小诸葛。左顾右盼一番，确认米卡沙没有出现在视野中后，他俯身问道：“米卡沙呢？她和十字线一起进城了吗？”
两个小个子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轮推了推小诸葛：“你对他的情况更了解，你来说。”
“你对人类更了解，你能说得更清楚。”小诸葛甩开他，向后退了一步。“而且我现在还是伤员，刚从惨无人道的实验室里逃出来，我需要时间休息。”
转轮翻了翻眼珠，滑到车顶边缘，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脸难以启齿地看向摇摆。
“你们要说什么？”迷你金刚们的反应让摇摆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将手臂砸在车厢上封住转轮的退路，俯身凑到他面前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吧，让我试试这个。”转轮做了个深呼吸，把语速飙得很快：“米卡沙受伤了，她在那边那条隧道里的车厢休息，不久前她刚睡着所以我想就不叫她出来等你们了但我觉得你们刚才降落时发出那么大的噪音她可能已经醒了。说起来你知道人类的火车有好几种类型吗？硬座简直不人道卧铺挤得要命但我们成功撬开了一节豪华得像宾馆的那种类型非常适合人类们在里面休整……”
转轮后面说的话摇摆已经听不到了，他满脑袋只剩下那第一句——米卡沙受伤了。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从KSI出来时她在我车上，那时候她还没有异状。之后我们被惊破天和毒刺袭击了，我把她放到了桥下……
想到这儿，摇摆的思维不可控制地滞缓了，好像他本能地抗拒着理清事实。
——我全神贯注于对付那个红色的人造金刚……他叫什么？他应该是毒刺吧？自那以后，直到我们即将登上禁闭的飞船，我都没再看到她一眼。那时候惊破天和禁闭都在发射导弹，她就是在那时候受伤的吗？为什么她不肯告诉我而是留在十字线那里？是……是我的错吗？如果我没有在那里让她下车，如果我能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陷入危险的……
脑海深处腾起一股刺痛，摇摆不禁猛吸一口气，他眨眨眼，看着面前咫尺之处的转轮的脸，一个新的念头翻涌上来，覆在了之前所有的心理活动之上。
——我干嘛和他贴这么近？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直起腰站起身，问道：“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米卡沙在哪里？”
“呃啊！转移注意力法失败了！再来一遍！”转轮狠狠跺了一下脚，转向小诸葛：“你叫‘诸葛’！你才该是出谋划策那个人！”
“什么失败了？”摇摆疑惑地皱起眉头。
小诸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来，摇摆这才第一次看清他——他头顶一圈导线圈，右腿不见了，拄着一根轴承零件当拐杖，这场面配上他本来就歪斜的五官，看上去甚至有点吓人。
“摇摆，对吧。我之前没见过你。我听救护车说，在霸天虎的一次大规模行动里，震荡波杀死了汽车人基地的所有人，其中只有你侥幸存活，但需要长时间的修复和休养。”小诸葛像个老头子一样在车顶沿坐下来，扶着拐杖缓缓道来。
“对，我自那时起就脱队了，直到这次才回来。”摇摆点了头，小诸葛像是要叙旧的样子让他觉得迷你金刚们在回避他的问题。
“所以你并没有和人类相处多久。正因如此，我才会对你与米卡沙关系这么好感到惊讶。你得知道，人类是很感性的生物，米卡沙很重视你，所以她会担心你，会顾虑你。就算她受了伤，也不会希望让你知道。不过我很好奇，如果她真的受了伤，你会感到伤心吗？”
小诸葛的长篇大论和质疑让摇摆愈加烦躁，迟迟得不到米卡沙的行踪也让不安袭上他的心头，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我当然会伤心！她可是我的搭档——她到底在哪儿！”
“她在惊破天与擎天柱交战时被卷入了爆炸，不过她已经没事了，转轮给她包扎好了。你也别自责，你成功击败了毒刺，要不然他可能会妨碍擎天柱对付惊破天……”
——该死的，不用找什么借口了，这是我的错，那时是我主张拦停追兵并把她放下车的。米卡沙一定是因此不信任我了。她都因为我的疏忽而受伤了，我却丝毫没注意到，还在因为她疏离的态度而生漂移的气？我这样子怎么能靠得住？就像之前，之前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来着？……
摇摆明明记得自己在之前也产生过类似的心情，也深深地懊悔于自己的莽撞和能力不足，但当他试图从记忆库中翻找出那个事件，仿佛就摆在他眼前的信息却从他指间滑落，像潮水般从他思绪所能触及之处退去，消散在他的头脑深处。
摇摆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与坐在火车顶的小诸葛对视良久。在这个距离下，他看清小诸葛断了一条腿，还头顶一轮导线圈，看上去甚至有点瘆人。
——刚才我不是在跟转轮说话来着吗……等等，这不是重点。
摇摆把这个疑问抛到一边，问出此刻他最想知道的事：“米卡沙究竟在哪儿？”
“*塞伯坦粗口*！”
小诸葛一拍大腿，不知为何骂了一句，摇摆只能猜测他是刚离开实验室，心情还没恢复。
“情绪导向法也失败了！你还有什么说法吗？咱们总得让他知道的！”小诸葛看向转轮，转轮捂着脑袋，愁眉苦脸地蹲了下来。
“摇摆？”
就在两个迷你金刚看上去十分崩溃、摇摆自己也满脑袋问号的时候，米卡沙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摇摆立刻回头，看到了站在隧道口的她。
米卡沙肩上披了一条不知从哪儿来的长毯子，把她的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她用右手紧紧地抓着毯子，脸色糟糕得吓人。在此之前，摇摆从没见过她这么苍白的样子，他不禁大步迈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米卡沙，你在这儿！……你没事吧？”
米卡沙没有完全走出隧道，墙壁的阻碍让摇摆很难伸手去触碰她，但他能看清她的表情——那是他只在米卡沙与她妈妈通电话时才看到过的，想哭却努力控制住的表情。面对摇摆的接近，她反而退回隧道更里面，压抑着哭腔嘶声说道：“我很害怕！我吓坏了，好吗？导弹啊爆炸啊对你来说可能已经是日常了，你即使被炮弹击中、即使被火焰包裹，也不会死掉，但对我来说不一样——人类只要被卷进去，即使只是处于边缘，也可能会死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接近一场爆炸，没有这么迫近过死亡！你就……给我一点空间，好吗？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米卡沙的哽咽让摇摆感到自己的喉咙好像也被塞住了，他向着隧道里徒劳地伸出手，米卡沙却不会再像平常一样跑到他手掌心，让他收拢手指轻轻揽住她了。她埋头抽泣一下，转身跑回了车厢里，摇摆单膝跪下来，轮胎硌在枕木周围的石子上，微微有些打滑，他收手扶住隧道外的墙，用另一只手按住在几年前曾被震荡波打穿过的地方，头脑的昏沉和胸口的闷痛让他产生了明明早已被救护车修复好的旧伤又复发了的错觉。
——即使是我，被炮弹击中，也可能会死的啊。
刚才没能说出口的话在摇摆舌尖盘旋，他最终只能把这化作一声自言自语，喃喃叹息出来。
转轮吐槽小诸葛名字的那句话用英文来讲大概是“Your name is ‘Brains’! Use your brain!”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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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懊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