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来会成为怎样的人?
对于现在的线束来讲,这可能是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问题,可是现在,一个正从时间里逆流而上的宇宙邪神给出了一种解答:
大敌。
能够成为神明的大敌,那究竟需要跃升到怎样的层次上呢?
但现在线束来不及想象一下未来的自己多么强大,一个更加紧迫的事实就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他未来的敌人终将有一日抵达现在的他的面前,仅仅想象一下祂是如何自如穿梭在时间里的,线束就能够清晰的明白一点,连汽车人的老医官都打不过的他,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如果对方到来了这里,决心以杀死他作为旅程的终点的话,他现在无法反抗。
“但是祂还没有过来,为什么?”
就神视之镜的态度来讲,似乎它将那邪神的降临看做是最终的结局,而非是他当下所要面对的,“普...邪神找不到这里吗?”
【祂会找到的】
神视之镜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给这个结局增加了一些语意不明的时间,像是怕线束不明白,它又解释了一句:【那么多的平行,诸多繁杂的时间线,想要定位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有时候,连人类那样灵巧的手,都会解不明白三条缠在一起的耳机线,时间线和神明就是这样的东西,杂糅在一起的各色毛线团,以及从其中衍生而出的各种可能,种种奉行法则不一,但本源一致的多元宇宙,想要从其中精准定位出线束所在的这一座,和大海捞针也不逞多让了。
更何况,那邪神的同位体都是善一面,全识全能之神的创造神只要还在宇宙中尚存一丝意识,肯定会保护祂这个格外特殊的兄弟。
而那些宇宙大帝们,祂们和自己的普莱姆斯作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抽出力量去帮那邪神对付“自己”。
这是优势。
但那邪神可以失败无数次,时间对祂来说最无足轻重,一秒和一个世纪都没有什么区别,留给线束的时间还有很多,不过也是相对而言,一年,两年...可是线束需要多久,才能够攀升到和对方一样的层次上呢?
未来说起来遥远,其实也并不近,而给邪神一百年的时间,祂就算运气再怎么不佳,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宇宙之后,终能够找到线束所在的平行。
被毁灭,这是注定的结局。
尤利西斯的死亡和化生对于他自己来说反倒是一种幸运。
他拒绝了邪神给予的馈赠,虽然在一定的原因上,这是受他的懦弱天性影响之下的选择,尤利西斯不相信自己在作为一个糟糕的领袖之后,还能够成为什么“自身命运的缔造者”。
远古使徒电路串联了过去和未来。
那个在无眠的夜晚,为他吟咏圣约的小卡车,那个坚定执着,又拥有着和他一样的犹移和选择矛盾的,那个最初之神的另一重化生...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真切的父与子的亲情,可是当那个创造全新未来的机会摆在尤利西斯的面前的时候,他更想要选择的,就是线束存在的那个未来。
在无知无觉之间,他规避了邪神给出的歧途,将交接棒透过数百万年的时光,递给了那一个“未来”。
死亡也是一种永远逃避的方式,一种意识和思维消散的末尾,当尤利西斯俯视自己的残躯,清晰的看清了那一份与他的灵魂相伴而行的东西的时候,他仍然固执的认为那就是懦弱。
真是奇怪啊,连线束都忍不住想。
被“木连理”活生生取出三元件的这种酷刑,他不觉得有多可怕,却胆怯并愧对于将自己的责任托付给后人,为此哪怕在死了几百万年后,仍然念念不忘。
不过到了现在,他的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霸天虎的监控装置忠诚的将他的话语反馈给线束和音板。
此时此刻,人类正在等待着魔力神球将历代领袖的智慧,奥利安.派克斯作为擎天柱的那部分上传,以将一个正处在霸天虎阵营的汽车人领袖补全完满。
钥匙卡不断地汲取着来自底座的数据流。
这一幕大概是寂静的。
末代领袖的名字已经被埋没在了历史里,汽车人的那一边,只有老医官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作为擎天柱在奥利安.派克斯时期的友人,救护车当然见过感天尊,并且对方尚且行走在地表,不被高背椅高高拱卫在元祖教堂之前,还握过对方的手。
不过尤利西斯就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或者是其他什么装饰物一样,形式意义上的美轮美奂,却没有能给人留下太多深刻印象的地方,所以他也只觉得对方“很眼熟”,确认了这道人格记忆投影对杰克无害后,汽车人就放弃了监听对方向线束那一边传递过去的通讯。
线束一手构建的通讯信道有音板作为把守者,哪怕汽车人直接分析杰克所在画面中的语音,估计能够获取到的信息也少之又少,而军需官愿意交出太空桥的具体位置,只为了将自己的通讯装置送上赛博坦,估计他也预料到了这一幕,威震天不会故弄这种玄虚,汽车人对每一个霸天虎都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都已经了然,为此也表示理解,只当是某种复古主义者的传承仪式,不打算去冒犯对方的**。
汽车人对邪神一无所知,这对线束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能够知道并了解普莱姆斯神的人越少越好,因为神明惯常依靠他人的认知来巩固自己的存在。
人格记忆投影给予了线束不短的思考时间,通讯两段的片刻寂静之后,祂才再度开口:
“自四百万年起终止五十年后,那种存在正在不停歇的在宇宙之中跋涉,祂的启程时间远远早于你获取到相关消息的那一刻,这是无法避免的。”
尤利西斯正色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冷硬沉静的可怕,从这死者的光学镜之中,仍然可以看见通明的紫光,那褪去了生前的困惑,水洗一样的靓亮,大概就是智慧在沉浮了:
“不过,自我向你发送这条消息开始,另一种讯号已经遥遥的被传递到了宇宙的另一边,那是我死后不久后才知道的一件事——”
“在面对邪神这件事上,你并非孤身一人。”
集结号或是发令枪一般的,湛澈的紫光冲破宇宙,在无限多元之中向着一个相当明确的目标发射而去,它穿过诸多遨游在大空之中的星系,比光速还要快,比宇宙膨胀的速度还要快,终于在连一微秒都形容不出的短促时间里,它冲破了宇宙的壁垒,来到了本方宇宙外泡泡一样的边缘线
——在宇宙泡泡假说之中,我们的宇宙是在一个早就存在的宇宙之中的能量场不断膨胀而来的,在那个最初诞生的元宇宙里,还可能有许多这样的高强度能量场,不断先后的膨胀出一个又一个的新的宇宙。
这道讯息就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跨越了八十亿光年,穿过宇宙的壁垒,进入到了另一个如葡萄般饱满的多元之内,透过其半透明果冻状的外壁,还能够看到里面冗多的星系连续构建而成的密集光芒。
光芒没入其中,在不算漫长的跋涉之后,终于慢慢减缓了速度,落到了一个正在茫茫荒星上跋涉的赛博坦人的脚下。
潋滟紫光泛射。那人蹲下身,将“讯息”捧了起来,就在他的手掌完全接触到紫色光芒的那一刻,这道跨越宇宙而来的光就悄无声息的消散了,那道讯息却进入到了赛博坦人的认知里,连带着那一方宇宙的坐标。
邪神一直寻找并窥伺,终将抵达毁灭的那处,他必须抓紧时间过去,在那里,还有新生的希望在冉冉升起。
“...线束?”
他所流浪所至的荒无星球上,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能够回应他的低语。
只有风声依旧凛冽,吹动着他身后的软金属披肩呼啦作响,就像是一面飞扬起的战旗。
——
“并非孤身一人是什么意思?”
在不同的宇宙,还有普莱姆斯的敌人吗?
但是神明横跨过去与未来,无比庞大的盘踞在诸多宇宙之上,还有与祂对立却没有招致毁灭的,神明的敌人吗?
监控装置是单向的,他们能够通过太空桥传递过来的信号连接,从而听到人格记忆投影的声音,但尤利西斯却听不到小卡车的问题。
它回头看了一眼即将绽放出万千蓝光的钥匙卡,又最后透过屏幕,最后将温和的目光望向线束。
疯癫而混沌的神明是所有宇宙的不幸,而作为那种东西的孪生兄弟的二度化生,尤利西斯为承接了自己过去和未来的人都深感愧疚,身为善的一面,他没有杀伐果断的决心,从生到死,就是这样无能的,无能又无害的一个好人,怀抱着心中各种各样的憧憬,全无价值。
世间从不存在什么真正高远的愿景。
在意识的混沌再度降临的朦胧之中,对世界的观察无限趋弱的那一刻,那东西好像又走到了它的面前,隔着无影灯的照射,近在咫尺的看着他,邪神的脸上曾带着怎样的表情,四百年万年的时光里,他早已经遗忘的差不多了。
只有对方的声音透过宇宙之间的莽莽星辰,传达而来:你以为你是一个英雄吗?
你将会悄无声息的死去,死了又死,没有任何记录留存,没有一丝一毫的事迹供后人知晓。
太可悲了,我这一世的兄弟,你一无所知,一无所成,什么都做不到...
我尽力在做了。属于尤利西斯的那部分人格在想,我只是,我只是做的不够好而已... ...可能总是如此,一直如此。
魔力神球如日升到了顶点的太阳一般,慢慢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数据已经备份储存完毕的钥匙卡焕发出更加灼目的光彩。
人格记忆本来即是虚像的构建越来越透明,终于在一阵通天明亮的白光闪过之后,祂向线束抬起胳膊,轻轻的挥了挥手。
【你是万物的起点,亦是它的归途】
【愿全识全能的缔造者,永远照耀着你们的前路】
钥匙卡将所有来自魔力神球的数据都备份完毕,自动从底座脱离而下,重新压缩成人类可以握住的大小,落入到杰克的手中。
人类握着钥匙卡,微笑了几秒之后,忽然想起了身后的另一位存在,他转过身去时,正看到殃厄穿过那一片已经失却了形象的虚影,扑打着身上的虫子走过来。
“赛博坦的环境还是这么恶劣。”大坦克抱怨道,“你知道我在外面看到了什么吗?噬铁虫,黑压压的一大片,可怕的家伙。”
“但它们帮我们打败了霸天虎的驻军,所以就没什么好抱怨了,殃厄。”
走在他后面厄阿尔茜说,两人一前一后,就在这时,殃厄忽然听到了脚底下嘎达的一声脆响,像是踩到了一块格外顽固的小石子。
他停下了脚步,抬起腿,看了看,一个机械小虫子状的监控设备抽搐了几下爪子,电流嘶嘶的滑过之后,彻底倒地翻壳了。
“啊。”
殃厄的脸上露出了见怪不怪的神情,这种类似于“活该报应”的表情经常也会出现在他面对音板的时候。
但殃厄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降贵纡尊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将电子蜘蛛的捏起来,丢到了一边:“早几百万年,这样的小虫子可进不来元老院。”
早几百万年,像你这样的四肢发达又手脚不协调的大型机应该去地下当矿工。
在“监控设备损坏”的滋滋声中,线束莫名觉得自己听到了二哥的心声。这或许并不是错觉。
他无意多加思考,尤利西斯的话语中吐露而出的内容已经很多了,音板也同样作为了另一个倾听者,不知道听到又理解了多少。
他无意隐瞒自家二哥,但是邪神的毁灭虽然看似目标明确,但是对于其他的化生,祂同样也以消灭其存在作为稍次要务。
如果最后的毁灭不可挽回的话...
线束还是由衷的希望,自己的火种兄弟能够留存在最后。
虽然二哥可能就是又一种想法了。
卡车扳不过他,就像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一样,并且已经打定主意音板问什么自己就回答什么,可是在监控设备毁坏的嘶嘶电流音之中,对方的通讯几度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又几度回归到对方一成不变的霸天虎头像。
线束惴惴不安的等待了一会儿。
几秒之后,第一道来自于音板的通讯显得姗姗来迟,线束疑惑的点开那个监控链接,目光在画面上停留了两秒——
一时间,所有的邪神尤利西斯都被抛诸脑后。
线束刹那忘记了自己还维持在赛博坦人的形态,直接翻身站起,胸甲玻璃前的雨刷器都在微微颤抖。
他是离开了报应号两个小时,不是两个月也不是两天吧。
那为什么,那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见音板的实时监控里,量产士兵正在殴打奥利安.派克斯啊!
奥利安叔叔只是一个柔弱无力的图书管理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关于宇宙泡泡理论,可见超决战!贝利亚银行帝国,里面的多元宇宙图景很震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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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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