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回

出发的时候云千代还是有些恹恹的,平子又是个不认路的主,两个人在断界里走了很久甚至一度迷了路,到达现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俩比日世里和罗武都幸运,在动荡不安的江户时代被分在了一个很安静的海边小镇子,远离战乱,宁静祥和。居民的屋子都嵌在海岸线的森林前,此时夜幕降临,零星可以看到几盏灯火。

平子带着云千代找到了驻守在这座城市的的死神,拿到了义骸,屋子钥匙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后就去找在现世的住处了,这时云千代才恢复了些活力,抬起头左看右看,眼底终于有了那么一丝雀跃。

“我从来没见过海耶。”

“我也是。”

云千代望向海滩:“我一直在想躺在沙滩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应该很舒服吧。”

平子挖了挖耳屎:“我给你挖个体面的坑吧。”

……被踹了一脚。

云千代和平子并肩走着,这座城市有茂密的森林,居民区一层又一层地绕着山体而下,紧接着就是陡峭的山崖和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座巨大的栈桥就沿着海岸线蔓延到远方。

“啊~可以好好偷偷懒了,这地方应该不怎么会死人吧,昨晚太兴奋都没睡好觉,我等会得好好补个觉。”

“嘁!”云千代终于勉强笑出声,对平子讥讽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因为郊游激动得睡不着觉,着实是精彩。”

“是因为可以和你一起来郊游啊。”平子突然扭头凑近她微笑着,大白牙整整齐齐。

云千代心头只是一顿,很快便调整了回来白了他一眼。

多日来,她已经很习惯他这么说骚话的样子,也不作什么表示,只冷笑一声,张开了双手拥抱海风。

平子又一次铩羽而归。

换了一个环境,离开了充满质疑的地方,云千代的压力缓解了不少。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海边,两人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各自睡到晚上再起床活动,却不想打开门的那一刻双双愣在了原地。

“?开错门了?”

平子不可置信地退出屋子再走进去:“没错啊……”

“为啥,只有一个铺啊?”

“……”

平子和云千代彼此沉默地站在房门口,室内的陈设一览无遗,这个看似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小木屋居然是个大开间,一开门就是一个大通铺榻榻米展示在了他们眼前,屋内除了一个被炉和从房顶上接下来的炉灶啥也没有了,就连被褥都是只有独一份。

“啊这……”

“有点尴尬……”

正在二人踌躇莫展之际,当地的驻守死神大喊着“喂”出现在了他们门口,扛着另一份被褥乘着夜色气喘吁吁而来:

“你们……走得也太快了……这个……还没拿……”

平子从他手中接过被子,那死神擦了擦额头的汗:“之前都是只来一个学生,这次突然变成了两个,住处来不及找了,就给你们加一床被子,你们挤一挤吧。”

云千代当场傻眼。

尸魂界民风何时如此开放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能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挤一挤吗?

“好了,祝你们顺利,我先回了。”

说着那死神就瞬步走开了,留下平子和云千代站在门口凌乱。

“那个……我穿的是男生校服没错吧?”平子咽了咽口水,“他不会把我当成女的了吧?”

“……你的身躯如此挺拔,嗓音也非常男性化……应该是没有把你当成女的。”

“………………”

“……不会是把我当成男的了吧?”

“怎么会,你唇红齿白娇俏可爱,他瞎了吗?”

彼此没有感情地互吹了一波,云千代和平子才认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进屋把床铺好。简单地洗漱后两人双双钻进被窝,平子正紧张地双手攥着被褥,就看到云千代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不准越过这条线。”云千代比划着手刀,在榻榻米上划出一道分界线来。

“知道知道……”平子往里又缩了缩,翻了个身吹熄了烛火。

室内一下进入了黑暗,在周身一片漆黑的环境下,听觉就会变得特别灵敏。

空气中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充满了紧张感,分辨不出是两人中的谁的鼻息,听着就让人难以入眠。

“你睡了吗?”

“……没。”

“……要不要……来聊聊天。”

“……”

“……”

云千代无奈:“聊什么?”

平子突然翻身坐了起来,捕捉到空气中的巨大的摩擦声音云千代突然紧张地喊了声:“你干嘛!”

平子真子:“关窗户!”

完了还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风吹着有点冷。”

云千代有些无语:“现在是夏天。”

“……我就是突然想关。”平子真子开始无理取闹起来,一想到何云千代一起并排躺在同一个地方,还离得这么近,他确实有些不自在,就想要做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份紧张。

傻不愣登地关上了窗户,连窗外那一丝丝的月光都彻底消失在了屋里,平子再次躺下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虽然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但自己这么拙劣的反驳一定会换来云千代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突然又坐了起来试图解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一身浩然正气!我……”

“行了行了你闭嘴吧……”云千代只觉羞臊,赶忙扯上被子捂住脸,打断了他,避免他再往下说出什么更露骨的话。

继而有了片刻的宁静,就在云千代以为这次尴尬的夜聊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平子再次开口,虽然还是平日里漫不经心的语气,但不自然地流露出了些拘谨:

“那个啊,我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下个月底这个镇子要举办夏日祭典了。”

“啊?”

“一起去吗?”

云千代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什么?”

“夏日祭。”

“哦……”云千代挠了挠脖子翻了个身,“好……”

“喂,你听没听到啊?”

平子真子稍微探直了些身子,但也不敢戳她,只听着轻柔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均匀地响起。

“居然秒睡……行吧。”平子认命地也转了个身准备睡下,忽然间想起窗户还关着,生怕晚上两人双双窒息,又坐起身来把窗户打开。

“怎么跟小孩似的,睡觉还缩成一团。”他轻声嘀咕着,帮云千代掖了掖被子,便是一夜好梦。

****************

第二天清晨,两人双双起身,套上了义骸去镇上觅食。

云千代和平子都是第一次穿义骸,研究了好久才勉强上身。那个年代的义骸尤其难穿,手也重脚也重,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不自然感,但为了在这座城市活动,云千代和平子还是咬牙穿上了。

“我好不想穿这个义骸,好重。”云千代极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

平子手忙脚乱地帮着云千代穿和服,还不忘教育她忆苦思甜:“一切都是为了吃,你就别抱怨了。穿义骸不算什么啦,我当年在流魂街为了吃点东西受的苦比这个多多了。”

“那也是。”云千代也是流魂街摸爬滚打过来的,对此表示了赞同,并说,“我小时候还舔过鸡屎。”

平子真子被她的发言震慑住了,当下不自觉地扎紧了云千代的丸带:“真的假的???草翦云千代,你好歹也是个贵族的后裔,不必如此吧?!!”

云千代看着平子惊恐的眼神很满意地扯了个假笑:“骗你的。”

她拍拍身上的衣着,走出门去,对着平子真子喊:“还不快跟上?饿死我了。”

平子还愣愣地在站在门内。

云千代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纯色和服站在天光里唤他,虽然衣料简朴,但是见惯了总是一套红白校服的云千代,今日见她换上不同于往日的衣服难免让他眼前一亮。

“来了来了。”平子小跑跟了上去,“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舔过鸡屎啊……”

“都说了是假的!”

“……”

**************************

这一天没什么特别的任务,整个镇子十分安逸。平子和云千代吃完早点以后就在镇上逛了逛,打听打听这里的居民状况。

也许是人口基数本身就少,又处于边陲地区,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事故也很少。只听说附近有几户人家家里有人久病不起,平子估摸着也许会在他们的实习期内寿终,便和云千代合计好了重点观察这几家人。

接下来的几天实习才慢慢步入了正轨,卧病的人在估计好的时间里死去,平子带者云千代蹲在门前,反手握着刀柄在他们额间盖下印章以渡往生。

云千代则是严阵以待,防止“整”的味道引来“虚”。

万幸的是,这么十几天过下来也只遇见过一只虚,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指令机响了起来,两人只好匆匆放下碗筷,跑到没人的地方脱下义骸奔赴而去。

这么彼此合作下来一段时间后倒是默契了不少,云千代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发出破道辅助平子,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撑起结界为他挡去危险。两年下来,她确实有感觉到自己强了一些,除了还是找不到斩魄刀外,至少再也不会像虚狩时那样,面对危险却毫无办法。

一切本该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进行。

可就在这趟实习快要平静地结束之时,又起了波澜。

那天又是一个满月夜,这天晚上平子不知道为何睡得尤为沉,指令机响了许久无人按停,倒是把云千代给吵了起来。

“平子,醒醒……”

她踹开被子,又踹了踹平子。

这天这个金发的身影一反常态地毫无动静,她便在黑暗中循着声音摸索,终于摸到了指令机。

机器指明在离住处不远的地方出现了虚,云千代搓搓眼睛清醒了过来,正想再叫一叫平子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她的心中好像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便趁着夜色轻手轻脚地站起了身,拎起浅打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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