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祝福与黑暗

“凯瑟里克不喜欢我威胁他的权威。”艾琳说，“他不喜欢我把你抢走。”

“这是可以理解的，艾琳。”伊莎贝尔垂着头，“他只是害怕和担心。”

“他更应当感到荣幸。”艾琳捧着伊莎贝尔的脸，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自己，

“现在，由我——塞伦涅的女儿，亲自来保护他的女儿。”

伊莎贝尔冲她笑笑，又很快垂下嘴角：“对不起艾琳，也许我们这次没办法去利文顿了。”

“不用难过。”艾琳在她唇角吻了下，

“如果你需要的话，也可以由我会去说服凯瑟里克。如果无法说服他，我还可以……”

“别这样！不用。”

伊莎贝尔看到艾琳表情带着不屑和不解，耳边却响起父亲的那句“天界生物不理解凡人的情感”。

她把这个念头从脑袋中赶走。

艾琳可能无法理解复杂的情感，但她的爱才会如此直接而热烈。

说实话，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交织着多种情绪的情感。就比如现在，她很生父亲的气，却又感到愧疚和难过。

伊莎贝尔有些低落，被艾琳深深吻住。她温柔的抚摸着伊莎贝尔尖尖的精灵耳：

“见到你如此难过，我的心仿佛被长矛刺穿。”

这比喻听上去有些可怕，伊莎贝尔连忙把手指抵在她唇上。

艾琳轻轻牵住她的手，吻落在她的指尖，又顺着手指吻上手背：“别担心，伊莎贝尔，没有人能杀死我。不过，我不会再说类似的话了。”

伊莎贝尔心中一片柔软，又带着滚烫的甜蜜，双手环上艾琳脖子。

艾琳紧紧揽住她：“想去月出之塔塔顶看月亮吗？”

“我爸…父亲他可能不太想看到…。”

“他应该快些习惯我和你一起出现在他眼前了。”艾琳已经张开翅膀，“抱紧我。”

她轻松抱起伊莎贝尔，展翅划过夜空。

尽管不是第一次同艾琳飞翔，伊莎贝尔还是忍不住笑着欢呼起来。

回到月出之塔，她不好意思在自己家楼上与艾琳太过亲密，两人只是肩并着肩，腿挨着腿。

最后，她同有些不快的艾琳道别时，既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

“父亲只是需要更多时间，他会接受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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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需要的时间比伊莎贝尔想得要少很多。

她悄声回到二楼，准备进自己的房间时，听到父亲低低清下嗓子，叫她的小名：“伊兹。”

伊莎贝尔猛的转过身。

父亲站在一扇半开的窗前，表情晦暗不明。

他看到了吗？自己和艾琳一同回来，又在塔顶待了很久？

但伊莎贝尔却没有感到紧张，反而一下放松下来。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一种父女间的理解和直觉。

父亲又轻咳一声：“去利文顿的时候，注意安全。”

伊莎贝尔扑到父亲怀里，眼泪涌了出来，却撒娇笑着问：“只有这个？我可是好久没有过短途旅行了。”

她感到父亲轻轻搂了下自己，又叹口气：“玩得开心。”

“谢谢你。”伊莎贝尔头埋在父亲肩膀，蹭干眼泪，“我爱你，爸爸。”

“我爱你，伊莎贝尔，我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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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尔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如此美妙，她几乎觉得自己在梦里。

“我真是太开心了！”返程的路上，她挽着艾琳，“这简直太不真实了，甚至让我感到害怕。”

“别担心，有我在，你无需恐惧一切危险。”

“不是害怕危险啦！是觉得这一切都是短暂的，幸福会和夏天一样转瞬即逝。”

不过事情证实伊莎贝尔的担忧是多余的。

夏天的确很快结束，但接下来的秋天和冬天却同样幸福。

父亲终于在冬天过半后与艾琳吃了一顿晚餐，就在月出之塔。

伊莎贝尔必须得承认，他们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从一见面的握手开始，一直持续到晚餐结束。她不得不努力寻找话题打破沉默，而每次这两个人都会第一时间同时开口回复她。

但她感到快活极了，这比她期望的还要好。两个她最爱的人，同时也是最爱她的人，和平的坐在一起。她同时得到了父亲和女神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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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幸福持续了更久。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伊莎贝尔的牧师称号从一阶的受触摸者升为融入星辰者，又很快将要成为月沐者。通过考验后，她便可以正式佩戴塞伦涅专属精英的标志——银星。

她和艾琳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充满信赖，却也从来不缺少激情。

至于父亲和艾琳，他们仍无法单独相处，如果没有她从中调停，他们不会主动和对方说一句话，但气氛已经不再像第一次时那样尴尬。

唯一令她感到难过的是特里的去世。

但它那时已经至少十七岁，对狗来说算是长寿。那天晚上，它多吃了一个最喜欢的蛋黄，在壁炉边打着盹陪伊莎贝尔时，静静睡了过去。

伊莎贝尔将特里埋葬在捡到它的那棵树旁，父亲和艾琳都陪伴着她。

出乎她的意料，父亲很快为她找来一只和特里很像的狗。

“它在军营接受的训练，也可以保护你。”

伊莎贝尔告诉艾琳这件事的时候看到她脸色变了变，又笑着说：“父亲肯定没有别的意思。否则，他就会在你面前直接那么说，而不是只有我和他的时候。”

伊莎贝尔决定给这只狗起名叫“波尼”。

波尼经常缠着伊莎贝尔讨要安抚，开始只在月出之塔。渐渐的，它会跟伊莎贝尔一起出门。

“我也不喜欢波尼。”艾琳说。

但波尼训练有素，明显非常机敏，而且毕竟也只是一条狗。在伊莎贝尔忍着笑的劝说下，艾琳便慢慢接受了“伊莎贝尔需要除了她以外的更多保护”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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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尔成为月沐者的考验定在了仲夏节那天上午。

“是你订的吗？艾琳？”她有些不好意思。

“别担心，我相信你很快就会通过，教会祭司晚上仍能够享受节日。”艾琳贴在她耳边，

“接下来，我们可以用仲夏节整晚的舞会来庆祝你成为‘银星’。”

伊莎贝尔耳朵有些痒，笑着躲了下，立刻被紧紧拥住。

“我认为这会很有纪念意义。”艾琳又说。

“真是的，别在这种事情上乱用你的影响啊。”

不过，牧师参加考验——特别是初次成为银星的这次考验时，通常会挑选特别的日子，伊莎贝尔便笑着接受了艾琳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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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节，雷斯文的塞伦涅圣所。

伊莎贝尔在艾琳、父亲和祭司的目光中走入一片浅光。

和以前一样，她没有办法感知时间。

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似乎能感觉到如有实质的视线。

被那道视线拖拽着，她终于完成试炼，离开时瞥见一双漆黑的眼睛，只一眨眼便不见了。似乎是塞伦涅的，但又不太像。

她有些心神不宁，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也似乎格外疲倦，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艾琳从祭司手中接过秘银头环，矮人打造，光亮如镜，坚固又轻便，正中央是一颗十字银星。

“银月阴晴圆缺，正如生命起伏跌宕。

“只要你坚信月之女神的光芒，祂将永远指引你前行的路。”

艾琳眼中亮起光芒，如同满月。

“赞美塞伦涅。”伊莎贝尔俯下身。

艾琳为她戴上头环，称呼她为月沐者。

伊莎贝尔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艾琳立刻抱紧她。

接着是父亲。

“恭喜你，伊莎贝尔，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她听到父亲声音有些哽咽，

“你的母亲也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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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起离开圣所，伊莎贝尔吃惊的发现居然已经是日落时分。

她不想让父亲担心，直到他离开给她们二人一起庆祝的空间，才偷偷问起艾琳视线的事。

“母亲偶尔会注视着祂喜爱的牧师。”艾琳要她不必担心，考验的界限是她亲自设下的。

伊莎贝尔眯了下眼睛，看向艾琳：“你没有特别照顾我，这很好，但你不会反向特别‘照顾’我了吧。”

她难得看到艾琳有些不确定的模样：“我只参与过最高阶祭司的考验，那是三百也许四百年前的事。不过你放心，我肯定调整了难度。”

伊莎贝尔气得重重锤了艾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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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还是太过疲累，被艾琳抱着回到月出之塔，先脱去沉重的铠甲。

“今天早点休息好了。”

“那就白费了你的安排。”

“没关系，还有下一次。”

“还有下一次吗？艾琳你别再主持我的试炼啦！”伊莎贝尔又好气又好笑。

她想了想，决定不去篝火和宴会，只同艾琳沿着冲萨河走一走。

她们离开时，波尼也跟了上来。

艾琳立刻表示不满。

伊莎贝尔却笑着揉揉波尼耳朵，带上了它：“波尼被关在月出之塔一整天啦。”

她和艾琳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哪怕脚步不快，她们也一直走了很久。

伊莎贝尔知道艾琳对父亲的态度，却还是说起他。

因为今天是仲夏节，她知道父亲一向会在这天去大陵墓陪母亲。

其实自从十几年前，父亲终于确认她和艾琳是认真想要共度一生后，他晚上就越来越少回到月出之塔，给她和艾琳更多空间。

她开始以为父亲是去索姆庄园，后来却在母亲棺柩旁看到睡袋和父亲的笔记。

也许他不仅仅是只在仲夏节这天在母亲身边。

“他陷在过去太深了。”艾琳仍是如此评价。

伊莎贝尔有些难过，是为父亲，也是为艾琳。

艾琳拥有不死的生命，但与自己同样都是初次爱一个人。虽然半精灵寿命悠长，却也会老去，最后死亡。

“别担心。”艾琳吻落在她额前的银星，接着是唇上，

“我们会在塞伦涅的神国重聚。”

“你说的对。”伊莎贝尔心中的失落被一扫而光。

艾琳对时间和生命的理解与她不同，却总能给她带来极大安慰。

伊莎贝尔轻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到河对面一片绿茵茵的草地，沿河开满塞伦涅之泪，眼睛一亮。

“想要几朵？”艾琳冲她扬起眉。

“塞伦涅双眼环绕有七颗星星，那就七朵最盛开的花好了。”

艾琳展开翅膀，迅捷而优雅的掠过河面。

伊莎贝尔笑起来，却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不过片刻怔愣，周围一切都凝固了。

她像是陷入一块滑腻的油脂中。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大陵墓下面真的有将军的睡袋和笔记（泪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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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月之女神（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