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里克：堕落

凯瑟里克与巴萨扎尔与在大陵墓外再次相见。

几十年过去，身为半精灵的他变得苍老，形容枯槁、眼窝深陷，而身为人类的巴萨扎尔的却没有一点老去的痕迹。

他的眼睛依然是明亮的橙色。而他的脸上，唇角半指距离两点处及眉心，三点连线深深划出一个暗红色的三角。底边切开嘴唇，侧边串过瞳仁，可以想象当初皮肉翻卷的痛苦。

“马鲁斯的杰作？”

“他的手如传闻中一样又稳又快。”

“你们在手术台上相识？”

“墓地。我们有相同的兴趣。”

“尸体？”

“是的。”

不过与马鲁斯不同，巴萨扎尔更感兴趣的是驱使一个生命活下去的本质。

凯瑟里克轻哼一声：“你从尸体上寻找生命？”

橙色的眼睛亮起：“只有死过一次的灵魂才会更清楚生命的意义。”

凯瑟里克盯着巴萨扎尔，想要看出死灵法师的话是否是一个讽刺。

他曾经活着，那时他以为生命是可以预见的安稳和幸福。

他死过两次，现在他只记得复仇，而那也是莎尔的愿望。

“此外，血液的味道，无论新鲜与否，总是能让我睡得更好。”

巴萨扎尔双手在身前合拢成三角，“我们到了。”

凯瑟里克横一眼这位死灵法师，他穿过墓园时如此轻车熟路，背在身后的铁铲覆着一层薄薄的土痕，而且他看上去很想在大陵墓中使用那把铲子。

至于生命的意义。

凯瑟里克轻哼一声。

是为了忍受折磨么。哪怕死亡也无法逃脱的折磨。

巴萨扎尔很喜欢他的这个观点，这也是凯瑟里克同意与巴萨扎尔合作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对方的连结法阵。

“啊，没错。如果承受伤害的一端是不死生物，我当然不是指尸体或骷髅，那太过脆弱。而是真正的不灭不死的生物。”

比如天界生物，阿斯莫艾琳。

如果无法杀死她，那就让她忍受无法逃脱的折磨。

巴萨扎尔立刻主动自认下属，称呼他为将军。

凯瑟里克轻嗤一声，他知道对方是为了得到更多研究上的支持。

二人穿过墓室和棺柩，凯瑟里克强迫自己不去看梅洛迪亚——尽管有莎尔的帮助，他在她身旁时，仍是会想起同她的过往。

他回忆着在还没有遇见梅洛迪亚的年少时，曾翻过的一本古老笔记，那里模糊记载着：想要找到家族陵墓下的秘密，必须亲自前往，一步接着一步，从辉煌，走向悲剧，最后堕入深渊。

他那时一定没有预料到，笔记中的内容居然预言了他的一生。

然而，他明明生命已尽，心脏却仍在不堪重负的跳动。一声声跳动带来一次次空洞的回响，他必须要熄灭所有光亮，那将是他对塞伦涅的复仇，同时对莎尔的回报——祂向他许诺了遗忘。

凯瑟里克一步步走向最深处的大门。他手掌撑在门上，隐约猜到那之后有什么。几百年前战争中突然出现的暗夜法官，更久之前家族的争斗，马鲁斯的信仰，以及他对莎尔恩典感到的莫名的熟悉。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

他还有机会回头，家族曾经的选择并不能决定他的道路。

那个声音很快消失，他听到巴萨扎尔说：“我亲爱的将军，你在犹豫什么？”

凯瑟里克推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