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湛今日独自在房里，无人打搅，他承认王庄确实适合静养，这段时间不仅调息好了经脉，还觉得自己的内力更加充沛了，一时间心中欢喜便按捺不住要运气尝试突破功法，只是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师姐为他把脉的样子，他记得当时她的话：“阿湛，不要再勉强自己了。”肖湛皱皱眉，继而将右手的袖子往上拉，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胳膊，他静静地看着：可若是借此机会能修得震元剑法最后一重，那师傅就……

肖湛闭目凝神，下定决心还要试上一试，便将房门反锁了回到床上打坐，心中默念早已倒背如流的心法口诀，全神贯注，气沉丹田，调动内力在周身大穴间灵活游动，果然他的感觉是对的！这一次比以往都顺畅得多，周遭的宁静也恰到好处，跟他闭关时的密室一样，渐入佳境的肖湛屏息自抑心中的激动。

房里的香静静燃烧，成灰的那一截一次次支撑不住栽倒在地，本是晴空万里的窗外刹那间出现异象，黑云压城，昼夜不分。“今儿这天怎么了？”“就是就是，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黑了？”下人们看着天上的黑云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揉在一起，聚在他们头顶，隐约还有银白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像蟒蛇吐出的信子一样危险，便吓得纷纷在庄里四处逃窜。听着门外的吵闹声，肖湛额角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了。他突然感觉内力不受控制，在自己的体内叫嚣着仿佛要破体而出，肖湛睁开泛红的眼，在走火入魔的前一秒停止了运功，随即胸中一口血淹没喉咙，喷涌而出，他便倒在了床上。

这一觉似乎格外的长，肖湛一直在浑浑噩噩的梦中，只觉全身上下刺骨的冷，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潭水里，身体一直往下落着落着，没有终点。这时，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堵在他的唇上，很柔软，却让他快要无法呼吸。濒死边缘，他终于睁开了双眼，烛光中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师傅，师姐，汪澄……他们都不在，却是王一愽坐在他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他，用指腹帮他擦掉嘴角残留的药汁。这样不真实的感觉让肖湛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突然抓住嘴边的手，温暖的触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醒了？”王一愽的声音带着欣喜：“中午我到你房中，就见你晕倒了，地上还有血迹，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出声才让肖湛彻底回到现实，赶紧松开抓着王一愽的手，说：“无事，练功时出了些意外。”

不是王一愽不识趣，而是肖湛今天的样子真的吓到了他，他三天不见他，一见竟是他重伤的模样，他连忙请来大夫把脉，大夫却摇着头告诉他：“是经脉大损之症，未知缘由，不敢下药。”，王一愽急中生智，想起之前派人在客栈盯着肖湛，这才知江璐曾出去买了药回来，王一愽将那药交给大夫研究，终于为肖湛开了方子，取了药。一想到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么折腾自己，还态度疏离地要把他拒之千里之外，王一愽就觉得火气上涌，盯着肖战问：“练的什么功？怎么这么不小心？”

肖湛摇摇头，岔开话题问道：“我师姐他们回来了吗？”

王一愽看着他清瘦憔悴的脸庞说：“还没，你先休息吧。”

“我出去看看。”肖湛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王一愽抓着手腕又按回床上，不解道：“你做什么？”

“你现在得先吃东西。”说着，他手上发力，像是在昭示自己的存在。

肖湛只觉手腕一紧，下意识地想甩开，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声音：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甩开我。他抬眼看看王一愽，对方的表情很认真，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檀黑的眸子里装满了他看不懂的东西。既是想起了答应他的事，肖湛绝没有食言的道理，只道：

“你放开。”

王一愽沉默着，像是在和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抗争，他垂眼看着肖湛的手腕，那截被他握住的手腕，明明握得这么紧，却仿佛还是抓不住。就在肖湛不明所以地以为，眼前这人要与他天长地久地僵持下去时，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他仿佛还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原来，放手只是一瞬间的事。

王一愽转身出了门，肖湛却更加不明白了，他明明没有甩开他，可是为什么他好像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