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ter ego数据收集已完成……」

「Alter ego融合中……」

「Alter ego启动完毕……」

正在确认主操作系统——

“日向君…该醒…过来……”朦胧意识被混杂进略显急切的零碎音调，日向创从这些并不算呼唤的话语中缓缓醒来。

“七海…？……七海？！”

许久未见的黑暗与虚无里，「七海千秋Alter ego」站在他面前，浅淡的笑容浮现着一缕担忧。

“……嗯，在这里哦。”

“大家成功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展开，真正到来的这一刻还是让黑发少年如释重负。

但想到大家为自己的擅作主张买单，一定是特别急迫与疲惫，日向创心里又只剩下愧疚在滋生情愫。

“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吧…真是抱歉啊……”

“没事的，日向君，我们是同伴哦。你相信着大家对吧？大家也是一样的哦，就算是现在的你，也让我们来帮助你吧。”

隐去了显然不必要的神色，粉发少女轻微上扬的唇角带着安慰般继续解释着：“所以…关于这次的事情，我们都不想对最辛苦的日向君多说什么哦…？但「十神」君是找了苗木君他们帮忙才想到的办法呢，没有你在，这边缺乏的技术还有很多，所以…请不要让自己再失去联系了……好吗？”

“好…这次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不会再让你们这么担心了。”

“嗯…我相信你，大家也是。”

事到如今还因为多余的想法耽误没有意义，日向创并不想给任何人其它负担，但Alter ego程序依旧没有转接信息。

少女拉过帽沿，侧着的脸上似乎有些许困惑。

“七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七海千秋鲜少会表露得如此纠结，他知道这种时候还不主动询问就有点太为难对方了。

“我并不是想偷窥…也没有故意看哦，不过…日向君喜欢狛枝君吗……？”

“啊…好像是吧…这个家伙……”

像是印证了心中那份预感，日向创并没有十分意外。

他不确定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在强压惊慌，可要怎么表现得自然…？说到底他真的认了啊……？

“嗯…没关系的…！日向君能直接地回答我，一定是很肯定这份感情了吧，大家也会理解的……”

“欸？莫非大家都看见了程序里的事情吗？！”

面对七海千秋如此正式的回应，日向创感觉到些许无力。

不过，神座出流那融合了无数人、理应完美无缺的「幸运」还在自己身体里吧？

他居然也会和狛枝一样想要相信这种「才能」，还真没出息……

但是，被「才能」所眷顾的他果然如愿以偿——听到了更加完美的答案。

“并没有哦，因为前段时间狛枝君的世界和主程序被隔断了所以我无法联系到你，也无法连接到画面呢。短暂的融入也会被排斥…嗯…所以我仅仅是听到了某些声音……”

“抱歉…七海，我太冲动了……”

似乎除此之外都不能再说什么。

连粉发少女都仅仅是听见而已，大家得有多担心他呢…

「所以更不能辜负他们的努力了啊……」

“……我想，正是这种信念才让日向君走到现在，拯救了大家哦，所以不要自责，我们一起唤醒狛枝君吧。”

“嗯，把程序连接到大家那里吧，我需要了解具体的情况。”

“好的，虚拟世界的角色主权已经交给日向君了。”

仿佛料定了七海千秋和所有人的答案，日向创被那份温暖包围的浅笑逐渐消失在少女眼中，她犹豫着并未开口，最终面对虚空露出相同的神色。

“总觉得…日向君变得更自信了呢…？嗯…日向君肯定没问题的。”

「您已重新掌控虚拟设备权限，是否确认融入AI系统并重启虚拟程序。」

“AI…？Alter ego？”

没等日向创对系统提示进行分析，一段熟悉又不容置疑的话语就打断了那份思绪。

“还真是乱来的可以啊，日向。”

“抱歉，真是好久不见啊…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吧，「十神」。”这个声音的出现并没有半点意外，但时隔几天见到外面的同伴对他而言格外心安。

“多余的废话就不说了，我和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吧。”「欺诈师」办事向来严谨而高效，那充满个人风格、条理也无比清晰的工作汇报很快就让日向创明白了一切。

「神座出流Alter ego」收集了他意识陷入程序的身体数据，即是拥有所有「才能」的完美AI。

如果让它融入肯定无论如何都能唤醒狛枝凪斗吧，但问题在于代价……

“我不能现在就关闭程序…如果狛枝忘记了这段时间的记忆，让他醒来会需要潜入更深，很危险，也…很残忍。”

日向创希望他的语气没有多少变化，事实上也平淡得如同阐述现实。

脑海中几乎不受控制般回想着程序里的那个人，喜怒哀乐都能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强烈到根本无法回避。

如果让「梦境里的狛枝凪斗」成为幻影，感觉真是寂寞…无论是自己，还是他。

接受这种方式，就等于轻视「他们」的一切。

果然不行啊，它不该是日向创一人能做的决定。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现在权限在你的手上，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仅仅是基于日向创这个人得出的结论也没有任何偏差，「十神白夜」习惯性伸手推高眼镜，语调中带着些许纵容。

“谢谢…”

“不用，这点是大家一致的想法，作为被你拯救的人，我们都很清楚。虽然很可惜，但这会儿那些家伙都累得起不来，强制融入的情况还不能自由联系到你，所以就早点完事回来再谢我们吧。”

没错啊，这就是他现在的同伴，值得托付与信任、能够互相理解，走在赎罪的道路上，再也不会对绝望妥协。

「必须要让狛枝那家伙也看见才行吧！」

——

“邪恶的黑暗势力终于被消灭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哦！”声音传到耳边十分清晰，思维终于不再被无尽压力逼迫着，日向创久违的感觉如此放松。

“虽然伦家没有了魔法棒…但只要大家好好收集「希望碎片」一定可以顺利毕业的哦！”兔美说完这些又把当初扔掉的兔美挂件扔出来发给了所有人。

“日向君…走神了很久呢，没事吗？”

狛枝凪斗似乎从他身后靠近了点，黑发少年下意识间没有回避，仅是轻微地摇摇头。

“没事…只是在想，她还真是锲而不舍地让我们用这些东西啊。不过，真的没人知道是谁解决了黑白熊吗？”

“嗯…既然那边的兔子都不知道，应该就没人知道吧，不过这还真是不幸啊…居然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那段吐息在耳侧让人有些隐约的痒，日向创稍稍别过脸，十分默契地压低了音调：“现在这种情况居然是不幸？你发现了什么吗？”

“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会回去再告诉日向君吧。”仿佛能透过那一贯的笑容看见端倪，他注视着狛枝凪斗浅色的眸子没有回应，直到兔美宣布了解散才默认般开口。

“到底是什么啊……？那我们就快点吧。”

「难道是找到了我的「才能」资料什么的吗？不过对我没任何变化和疑问？很奇怪…还是赶紧回去问清楚吧……」

——

“其实，你是没有任何才能的「预备学科」哦。”哪怕是毫不意外的现实，也依旧让日向创忍不住失笑。

或许是狛枝凪斗毫无改变的态度实在过于令人松懈，他发现自己原来能如此从容地接受这种展开。

「这家伙怎么还是愿意这么温柔，明明是那样恶劣的性格…我要更相信他一点吗…？……都没关系了，我也不想骗人啊。」

“那种事，我早就知道的啊。不、不过…对你说的也全是真的，我不指望你现在可以理解，但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仿佛没有逻辑的话语到嘴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似乎这才感到有些失态，日向创别过脸，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感性地对待眼前这个人了。

“我相信哦，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相信日向君……”

认真地说，听到这种回答并未感到十分奇怪。

日向创转而有些怀念他反驳自己的时候了，至少不用如此直白的面对那份感情。

「毕竟狛枝凪斗对自己的态度只要不是木头都能感觉到是什么程度了吧…！绝对不是因为自己也喜欢他啊！」

“你和我是一样的呢，对希望的憧憬和执着，你是如何变成那个你的呢？是段很痛苦的回忆吗？”他的语调如此柔软，日向创转回视线，如同坠入狛枝凪斗那双看不出神情的浅色眸子，仿佛怎么都移不开目光。

“唉？”半瞬间才意识到反常，黑发少年缓缓向后一步表露着疑问。

“啊哈哈…因为你说的那种才能真的很厉害呢，和我的「幸运」完全不一样，是真真切切给人带来希望的吧。”笑容恰好掩饰掉了方才的异样，不着痕迹到似乎只是场错觉。

“没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我其实并不用去承受那些没有才能的痛苦，有没有「才能」都不是终点。到现在才理解…也改变不了过去，所以我会向着未来前行的。”

日向创在下意识中随着话语靠上前。

如同想从对方完美无缺的表象中看透什么，甚至没察觉到距离已经过于暧昧了。

“所以你啊，也别总是只用这份「幸运」来形容自己了，明明是我的朋友吧……”

「是有特殊意义的朋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狛枝凪斗看着眼前人全心全意都专注在自己身上的无自觉模样，他的话语也如此令人动容。

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让对方分神的反应…失控的或许就是自己了吧。

「果然我这样的人还是太差劲了…难道、无论如何…哪怕没有「才能」…日向君都是「希望」…？」

「不，我已经明白了不是吗？他从未欺骗过我…还把我这种人都当作「希望」。日向君是属于我的、绝对的希望啊！所以我会被这份「幸运」眷顾到「结果」吗…？」

「日向君…真的最喜欢你了……！」

狛枝凪斗垂着眸子让自己努力思考，终于把视线从那开开合合的唇边转移到别处。

“嗯…也是呢，日向君本身就有着不可思议的「希望」，不仅是愿意和我…做朋友。哪怕排除这份恐怖的治愈系，在记忆力、分析力、行动力、整理信息还有许多方面都很出众啊……”

“在、在说什么啊…？！你自己才是吧？”

话语比考量先一步吐露而出，白发少年停止了病态的想法微微愣在原地，倒是让日向创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害羞。

「离得太近了吧…！我在做什么啊……？」

“欸…？我在日向君心里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吗？没听过这样的评价啊…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要怎么否认了…果然这也是日向君的希望吗…？”仿佛并未注意到对方的尴尬，狛枝凪斗牵住了他还没完全收回的手。

「看来会在不知不觉中做这种事的，不仅仅是日向君了。对如此废物的我太好的话…真是很难和平时一样远远看着你啊……」

“就算是我这种人都无法不去相信…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吗？日向君为了变成那样，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呢？”

“既然想要相信的话…就不要说什么否认的事情啊！”被突然抓住的抗拒感短暂到能够忽略不计，如同心跳停止一次般恍惚。

那双映照着自己的眸子实在过于执迷，夹杂了许多看不清的情愫。

日向创最终选择放弃犹豫，任由眼中人的指腹缓缓顺着掌心上滑。

他似乎在竭力把思绪放回交谈的话题上，好像这样就可以消除那些悸动，连语调都变得更加轻柔。

“如果非要形容那是什么感觉，或许就是失去一切的痛苦吧，连自己都失去了的程度。”

“你还真是说得很轻松呢，日向君，好厉害啊！所以…如果世界上没有「才能」存在的话…你一定就不会承受那些痛苦了吧。”或许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也会传染吧，狛枝凪斗倒是像没有意识到哪里有问题，他依旧保持着那份浅淡的笑意。

“这居然是你这家伙会说的话啊？！”连回应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倍，显然，面对这过于炸裂的言论，日向创做不到完全冷静。

「难道这家伙，一直都在担心我有负担吗…真的是…太温柔了吧……」

“因为日向君看起来很难过才说的哦，只是毫无根据的举例而已呢？不过就算只是假设…我也很清楚这点啊，才能是必须存在的，是世界需要的希望。”狛枝凪斗抚摸着他柔软的指尖，一根根压在自己手背上的动作十分自然，直到完成两人双向的相扣。

「但日向君是特别的…只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听见成为那样而失去了全部的你，我依然很难过。」

“世界是需要希望的，日向君，所以……「绝望残党」这种恶劣的踏脚石…迟早都会消失殆尽吧？”

“狛枝…你到底都找到了什么资料？”

转移话题的效果如预期般明显，白发少年的视线重新回到身前，他保持着微笑，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果然…日向君作为「那个」存在，是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吧？所以现在的情况真是很不幸啊…不过，似乎也只剩下这种毕业方式了，等之后再想办法吧。无论如何，我会协助日向君的哦。”

“你还是和最开始那样接受得很快啊…就那么相信自己的「幸运」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绝望残党」，和平毕业本身就是最好的结果。”

进入虚拟的时候几乎不能透露真实世界信息，否则会干扰程序，虽然还没想起来上次的记忆，但日向创早已理解了七海千秋那时的困境。

“看来是不能说的事情呢…不过日向君都这么提醒我了，那就肯定没问题吧…？嗯，我理解了哦。”

“啊…那就好好收集大家的希望碎片，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温柔体贴，乖顺到就像初遇时的他。

日向创却感到十分不安。

「收集碎片、还有许多时间都难免会分开吧…真的可以平安无事到最后吗……？」

他们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绝望残党」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黑发少年只希望自己如此笃定的真实能够传递到狛枝凪斗那颗难以揣测的心里。

「神座出流Alter ego」肯定就能做到吧…偏偏现在融合就要重启……

或许无法摆脱依赖「才能」的命运，但这就是自己所创造的未来。

无论是「日向创」还是「神座出流」，都构成了如今的现实。

拥有一切的他必须要继续走下去。

「等着吧，狛枝…这次出去之后，我会成为你想要的一切希望。」

「所以…千万不要让我这预感成真啊……！」

越是绝望，对希望的执念就越加深邃。

如同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只能紧握着蛛丝般缥缈的救赎。

若是能让它成为细微的真实，哪怕失去所有，你的一切就都有了意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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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chapter 40 你的希望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