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苻蓠养了一只魔族这个事情没能隐瞒无上崇真多久。
虽说道教是一个大分类,各自都有自己的分支组织。但某方面来说,只要出身道门,其门下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无形中都代表道门脸面,影响对外形象。尤其是这种和魔族厮混一起的行径,在门内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于是没多久,无上崇真的代表就找了上门。
眼前这个看着就打扮贫穷的胡子老头到底叫什么来着?是紫翠还是紫商仙君?
不记得了。是说她从小被鹤白丁带大,平日又忙着搞研究,实在没什么兴趣接触这群喜欢给自己加戏的老头子。
紫宫仙君一看眼前这个叉着腰神情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白发道者,就知道对方肯定不记得他名字,认命叹一口气,开口自我介绍:“吾是紫宫仙君。”
原来叫紫宫仙君。
苻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废话不多说的直入主题:“久见,仙君来此何事?”
紫宫仙君一肚子寒暄的话被她憋回去,不由得一噎,缓了一会才继续道:“吾是为近期传言而来。”
果然如此。
就知道这群整天没屁事做的老头子从无上崇真跑出来,多半是找人麻烦。果然,现在都找到她家门口了。
苻蓠想着,要收留个魔族果然很麻烦,还要和道门打招呼。
“都几百岁的人了,省去无谓的试探吧。”苻蓠抱起双臂,因眼尾上挑而带着几分锐利的金色眸子扫过他,“那不是传言,我家中确实有一名魔族。不过他一直在我的看管之下,目前应未做过什么值得无上崇真关注的事。”
紫宫仙君又是一噎,内心不免腹诽鹤白丁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带出来的徒弟果然和他如出一辙的怪脾气。
“道衡君。”紫宫仙君唤了一声她的道号,按耐下脾气劝说道:“魔族向来狡诡,身为道门高士,你不该与他太多纠葛,徒损名誉。”
她有什么名誉,怎么她自己不知道?
若是之前,苻蓠或许不会那么费事和他们交谈,偏生前两日发生了那些事情,导致她现下确实不好把安索亚特交出。
鬼知道他为了保命,会不会对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事实。
当然,旁人相不相信另说,对她而言倒真的会造成一些麻烦。
说来说去,还是被安索亚特给暗算到。
也都怪她那无处安放的好奇心,要没这么多事跑进去,现在哪需要费脑子。
“为我的名誉是假,为无上崇真的声誉才是真。”苻蓠向来不喜这套虚与委蛇的交流方式,干脆直言:“你既有关注此事,应知晓我前些日带他去灭度梵宇受渡世三昧洗礼。看师父的面子上,我该做已经做了,如今才跑来和我说有的没的,恕我直言……”
说到这里,苻蓠不由得一顿。本想找些什么委婉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可惜,她天性缺德,语言库里并没有相关记载。
于是她干脆不客气道:“别太得寸进尺了。”
至于渡世三昧失效这件事,她后面再想办法。
“道衡君!”紫宫仙君在高位多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面子,脸色一下子黑沉了下来,“你是铁了心要护这个魔族到底?”
这话问的好,说得好像她愿意一样。
苻蓠看那张生起气来脸上皱纹多的可以夹死蚊子的脸,‘啧’了一声,说:“也不是没有商榷的地步。”
紫宫仙君的脸色好看点,缓下声调,“既是如此……”
话没说完,三根手指伸到他面前,来回搓了搓。
他老脸写满茫然,明显没看懂这暗示。
在这装什么傻呢?
苻蓠进一步明言,“这只魔欠我不少钱,你替他把债还了,我就把他交给你。”
紫宫仙君哑然。
苻蓠爱钱的人设在道门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出名的和另一个钱迷阴川蝴蝶君不相上下。
要是为了这个原因,他倒是能理解为什么道衡君不肯将魔交出,毕竟这比跟她借钱更难。
若只有一点点的话,或他还有些家底……就当是给双方一个能下去的台阶。
紫宫仙君不想多事,试探问道:“欠了多少。”
“八万两。”
“八万两?!”紫宫仙君到抽一口气。这只魔是什么吞金兽不成?才几日,债台就高筑到这个地步。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苻蓠收回手,神情平静的解释:“他在我这里的日子,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珍藏的药膏疗伤,甚至令我给他作了两次空间穿梭。以上种种,我不收道门利息已经是有我师父的面子费在里面了。”
道门很穷,这是常识。
请苻蓠出手很贵,这是道门中常识中的常识。
当年请她设计无上崇真的护法阵图,差点整个门派的积蓄都搭进去,如今回想,还历历在目。
但这并不能掩盖她确实有利用这点保下那只魔族的打算,就如同她一开始说的,都是几百岁的人了,有些不能明说的事情,其实彼此心知肚明。
紫宫仙君怒而拂袖:“道衡君,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的规矩你知道,没钱免谈。”苻蓠没收他谈话费,自认为姿态已经摆的足够低,安索亚特这个麻烦,又害她损失一笔,这账非要记到他头上不可,“等你凑够钱再来找我,不送。”
紫宫仙君被她无耻的态度气得手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打又打不过,钱又给不出,再拖延几日,想必那笔费用会不断利滚利,直到变成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最后为保脸面,他不得狠狠拂袖,选择怒气冲冲离开。
离去之时,撞到从外面抱着一束花回来的安索亚特。
他瞪着那只怪模怪样,还带着面具的魔族,从鼻子狠狠哼出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索亚特摆着蜘蛛脚缓缓走到坐在桌子上,翻手给自己倒茶润喉的苻蓠面前,轻声细语问:“见那人装扮,是你的同门?”
“实力平平的多事老头罢了。”崇真三誓这个名头抬出去好听,但单拎一个出来,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炮灰,修了百年还不如安索亚特一个手指头能打:“哪里祸害来的花?”
别走得太远,把隔壁和尚养的花给拔了。
她可不想被天佛原乡那群爱物理超度的和尚找麻烦。
“就在附近的山崖。”安索亚特平日里说话做事都很有贵族风范,自然也有些贵族的习性,比如喜爱风雅之物。他示意般将花递到她面前,“用来装扮房间正好。”
苻蓠从桌子上跃下,避开他伸过来让她观赏的花。
“少到处走动。”万一被其他和尚看出他身上渡世三昧的效果没了,那才是真的麻烦。
“你表达关心的方式还是如此别扭。”安索亚特好整以暇地收回花束,搭在臂间,顺势侧过头看那名老道的离开方向,若有所思问:“他这般离去,不会造成什么麻烦吗?”
“收敛你的心思。”苻蓠看出他蠢蠢欲动的想法,压低声音警告:“你不做什么,他们自然没借口质问。”
除非他们忽然获得一笔天降横财。
安索亚特闻言,稍稍放下心来,试探道:“看来你在门中地位很高。”
“在江湖上有几分名声罢了。”她挥挥手,不在意的解释。
一个组织是否能在江湖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无非看里面有没有在江湖上堪称泰山北斗的人物。例如她师父,三足天之一的鹤白丁,又例如她,道衡君-苻蓠。
是以只要拳头大,实力强。就算不是组织内的高层,依旧有能在组织内大声说话的面子。
毕竟三教看起来表面和谐,内地里权势内斗之争,使他们不得不依赖所谓这些武功高强的打手。
当然,这是苻蓠自己的看法。
话又说回来,就以往的历史来看,道门自己内斗起来,恐怕比所谓反派造成的杀戮更盛。
又哪里像是清心修道的出家人了。
苻蓠心里吐槽。
安索亚特来的时间不长,自然不太明白苦境目前的势力分布状况,他只关心自己的安危。
“若他当真拿出那笔钱,你真会将吾交出?”他触摸着怀中仍含着露水的新鲜花枝,面具下的双眼仔细打量对面的人。
苻蓠嗤笑一声:“他最多能拿出八两。”
八万两?卖了无上崇真都不值这份钱。
安索亚特闻言稍稍安下心来,下一秒,他又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
就是说,只要有人能出这份钱,他的安危依旧不能保证?
“你和普通人类当真不同。”他们之间发生了这种事情,按照以往他对人类的观察,怎么说,态度都应当不一样才对。就算不是喜爱,至少会有所牵挂。
“是你对人类了解太少。”人类建立秩序、道德,划分所谓善性与恶性的区别,作为约束私欲的枷锁,所以人类将自己看作一切真理的创造者。可当道德标准和自身行为产生矛盾的时候,他们又会创造另一种理由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于是世界上,便存现两种矛盾的真理与真理。
追根究底,不过是谁拳头大,谁就是真理。
因而她从不存在于任何人的价值之中,那太虚伪。
她宁愿天生缺德。
苻蓠看陷入沉思的安索亚特一眼,略微嘲笑的说:“现在才发现自己压错注,魔族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要知道,以世人对道教的普遍印象而言,她实在不是个正常的正道中人。
她只是邪的发正。
“吾始终相信你是最好的选择。”安索亚特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用空余的蛛爪暧昧的蹭了蹭她的小腿,声音优雅而带着奇妙的韵味:“另外,你无情的样子确实让吾十分着迷。”
苻蓠无语。
这个蜘蛛的性好真的很怪。
不过被他这么一蹭,她确实略微偏了一下注意力,低头数了数他支在地面上的脚。
五只。
“你不是有八只腿?”那天晚上她根本把他看光光,很确定他确实有八只腿没错。
她就说,蜘蛛怎么可能只有五只腿,这可是奇数,至少都得有六只吧?等等,他的第二对附肢好像没算进去。
安索亚特倒是没想到她会注意这个小事情,稍稍曲起蛛爪给她观察,轻声细语说:“吾藏起来了三只。”
藏起来?
怎么藏的?真是让人好奇。
“藏起来作甚?”多一只脚少一只脚又不能做什么。
安索亚特衣袍稍稍鼓起,一只腿在她眼皮子底下冒出,舒服的伸直又曲起。
“活动空间会大些。”他这么解释。
该做的事情一个不落的做过了,她对这只蜘蛛的距离感早就不知道消失在苦境的哪个角落。干脆蹲下身子,用手撩起他衣袍一角,打算探头去看。
安索亚特的外衣总的来说只是一件罩袍一样的款式,挡住了人身与蜘蛛下半身的模样。换句话来说,他这件衣袍下其实是真空的状态,不然他的脚活动起来没那么自由。
等等——真空什么的好似是奇怪的形容。
苻蓠撩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仔细的思考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太过缺德或者说太过破廉耻。
就在她难得认真思考自己该不该这么做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打断两个人类似小情趣的行为。
“光天白日,世风日下,苻蓠你在做什么!”说话的人用两只手挡在面前,但指缝大开,似乎很兴奋的看看她接下来能看到什么风景。
苻蓠:……
为什么她每次打算做什么坏事的时候,都会被人抓到。
有人在一旁看,缺德的苻蓠不得已的捡起自己从不存在的道德,松手放开安索亚特的衣袍。
“叫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苻蓠说是捡起了道德,实际上开口道德就掉光光,甚至不觉得哪里不对。
来者一惊,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吃到了这么大的瓜,声音高昂的都快破音了:“什么,你已经看过了?”
苻蓠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开始给自己找补:“我是说他蜕皮的时候我看过了。”
对面的人语气夹杂了羡慕和嫉妒,破音道:“蜕皮一般不穿衣服吧,你哪是看光,你根本就——”
越补越漏,苻蓠仰头看看天,破罐子破摔,“关你屁事,过来找我做什么?”
对面的人根本没听她这句话,一心沉浸在苻蓠睡了魔族的这件事上,挤开安索亚特贴向她,激动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怎么做到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快把秘诀告诉吾,是不是下药了,下的什么药,快说快说!”
对安索亚特哪需要下药,他主动的超乎她的想象。
“这该我问你,你是去金冠日的国家整容了吗?”苻蓠推开粘人的过分的阴无独,是说以前看她根本不长这样,这是吃了什么,“还有,我建议你放弃谈无欲吧。”
虽说她和谈无欲都是修道人,也同样没什么道德,但谈无欲显然比她更难搞。
追他不如换个目标来的更快。
“讨厌,人家只是化妆了啦。”阴无独大力锤了她一下,差点没把她的早餐给锤出来。
你最好是真的是化妆。
另外,重点在后面!放弃谈无欲!
算了,和这个痴魔说什么道理,她根本不会听。
她背过身深呼吸几口,安抚好自己,打算问问阴无独来这里做什么,就看到阴无独绕了安索亚特转一圈,视线注重放在他的腿上。
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想让阴无独闭嘴,可来不及了。
阴无独更快一步开口:“呃呃呃——没想到你喜欢的魔是这种口味。这么多只脚,原来你是腿控吗?”
苻蓠在内心爆了一句粗口:去(消音)的腿控。
要不是看在对方多次免费给她提供消息的份上,苻蓠这就把她挂在门外风干。
“……你到底来做什么的?”苻蓠很少会被人噎的没话说,阴无独就是其中一位,她太破廉耻了,苻蓠甘拜下风。
阴无独总算想起了正事,一挥手袖,想了想道:“吾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你。上次你让吾寻的萤火芝,吾带来了。但这次,吾要收费!”
苻蓠:……
戳中死穴了,她什么都有,就是没钱。
“先报价。”苻蓠斟酌再三,决定先听听阴无独的条件。
“呃呃呃——放心吧,是你付得起的价钱。”阴无独说着一把扑到她肩上,激动的问:“你到底是怎么睡到这只魔族的,快把方法告诉吾,吾要用到老公身上!”
说来说去还是谈无欲。
好在这个收费并不贵。
谈无欲,有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可不要怪我。
缺德苻蓠用手挡住嘴巴,嘴唇稍动,在她耳边低语道:“趁他虚弱潜进他房间,然后……”
阴无独连连点头,一边听一边捂着嘴以免激动的泪水从嘴角流出,听完一拍她的肩膀,“呃呃呃——待吾事成,吾给你包大红包。这萤火芝就是前定,吾来去——老公——”
阴无独转着圈圈的跑远了。
至于谈无欲什么时候虚弱,虚弱的时候也能吊打阴无独这种事情……
嗯,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把自己的经验如实告诉阴无独而已,阴无独硬要参考,自己也没办法。
最多帮阴无独收尸。
苻蓠拿着萤火芝准备回房收好,一旁的安索亚特紧跟其上的靠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问她:“这是什么?”
“实验要用的东西。”苻蓠回答:“你感兴趣?”
安索亚特以往在魔宫同样擅长术法,不过擅长的方向和苻蓠不太一样。但术法一类某方面来说一通百通,尤其是这个物品看上去更像是用来制造药物的材料。
两人说话间,到达了苻蓠的寝房。
她的房间和她一贯的作风相同,房中摆饰错落有致,淡纱半坠,简约狂逸。而窗口向阳,春风起时,遥映松影桃花。
即使很久没有停留在这间房,他依旧能在这里察觉自己存在过的味道。
“你的一切,吾都很感兴趣。”安索亚特将拿了一路的花随手放在桌上,顺便勾了勾一旁的白纱,把它拽落下来,任由其在风中轻抚,“吾以为这点,你很清楚。”
并不是很想清楚,尤其是她知道安索亚特这魔没怀什么好心的前提下。
苻蓠翻开记载的书看一眼,默默算实验需要的时间。
眼角见安索亚特仍赖着没走,她开口问:“你还有事?”
这里又没有他的天敌,黏着她作什么?
“嗯。”熟悉的,如同潮湿的草木气息的味道从身后传来。安索亚特伸手揽住她的腰,靠在她颈边轻轻啄吻,热气随着嘴唇开阖黏腻在侧,“吾的繁衍欲还未褪去。”
他说着,另一只手顺着衣领缝隙抚入,在紧贴在身的衣物下撑起暧昧的弧度,巧力施劲,想引起她的反应,“陪陪吾如何?”
……还来?
真是没完没了。
所以说魔族这种生物真的是……
苻蓠感到脖子被身后人催促的咬了一口,烦得要死,“你没完了?”
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让他以为自己不会揍他的?
隐含警告的威胁,让露出獠牙的蜘蛛乖巧收敛。他转而曲起蛛爪绕过她的小腿,来回蹭动,在她耳旁缓声言语:“一想到这身衣冠齐楚,象征克己复礼的衣袍下,充满吾留下的痕迹与气味……唔……实在是让吾意动非常。”
他锲而不舍的引诱喉中已经隐约溢出喘息的人类,一如前两日的夜晚,“这种事,不是很愉快吗?又何必抗拒。”
安索亚特收紧手臂,整个魔贴向她,掌间力道更重,另一手撩开长发,往本就未褪的痕迹上留下更深的色泽。
不先处理这只蜘蛛的话,她别想静下心来做事。
苻蓠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朦胧的纱帘透过淡淡晨曦,蕙炉中柏香的烟线袅袅飘散。
她双手抬起,合拢起掌中书籍,放下书的同时别开了他越发放肆的手,转过身面对安索亚特。
身形高大的魔族已摘下镶着多目的诡谲面具,显露出其下更非人的面容。双眼满溢纯黑,若长时间未见光而灰白的不健康肤色,宽大罩袍下,半人半蜘蛛的身躯与正常人所理解的美观相差甚远,类昆虫的多足镶合人体,既不协调,也稍显悚然。
安索亚特却丝毫不认为自己这般外形有什么不对之处,微微垂下头颅,将自己的脸贴在她掌中,用细微而幽暗的眼神无声传递期盼。
与他肤色截然不同的白皙指尖轻轻抚摸他的眼角,沿着脸颊的弧度落到略显一点血色的嘴唇上,用指腹细细摩挲。
随苻蓠气息逐渐贴进,他本能张开唇,如同早就饥肠辘辘的野兽,下意识的就想吞噬送到面前的猎物。
唇畔相触,安索亚特喉中溢出一声颤抖的喟叹,搭在她腰后的手收紧,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
他轻轻侧过脸,湿润的唇含着她的下半唇,辗转描摹,最后在苻蓠有意纵容的允许下,探入更温暖所在,紧贴纠缠,津液互换。
难耐的热气翻卷于狭小的口腔空间,吞入的喘息烫得几乎要将他烤化,以至于舒服得他身体都不自觉发颤酥麻。
明明像是吞吃或者被吞吃的接触,却总是能让沉浸其中的人头晕目眩,无法思考的遵循本能,想要更多的渴求。
很快他就不满足于此。
察觉安索亚特的手开始不规矩的四处游走,苻蓠按着他的胸口稍稍推开越发过分的魔。
分开的唇间牵出一道丝连的白线,安索亚特在断裂之前俯下身抿入唇中,贴着她唇角问:“……怎么了?”
“你想在这里吗?”苻蓠原本清冷的声线变得动人的沙哑起来,纯金眼眸向下扫了他的脚一眼,说:“去你房间吧。”
半人半蜘蛛的身体在正常的地方便格外的不太方便,之前一起睡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没办法在太平整的地方休息,而她更不想自己的房间变成另一个蜘蛛的巢穴。
安索亚特在她眼底察觉到一种‘你要是把我房间弄乱,你就死定了’的情绪,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想着确实是自己的地方更适合发挥。
于是单纯的魔为了能够满足双方,没有深入思考的答应了。
他揽着苻蓠想把她抱起来。
苻蓠挡住他的手,顺手拉起了被拽下的衣领,说:“我自己会走。”
安索亚特略微失望,但不敢要求更多,跟着往外走的人类快速挪动脚步。
然后,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
苻蓠突然在他眼前化光消失,接着一道巨力将他彻底推到院中,房门也在他转身的一瞬骤然合上,发出剧烈的‘砰’声。
安索亚特:……
“闲得无聊就把院子里的杂草处理一下,别来烦我。”
缺德到根本就不觉得对发情期魔族处以放置play的举动有多残忍的人类如是说。
真是烦人的不行,苻蓠干脆利落打发对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房深处走。
不知道她正忙着做实验咩?
安索亚特自然不觉得自己烦人,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被钓得不上不下的魔族不敢说话,呆在院中一会,在闯入房间但是会被暴打与贤惠的当个家事蜘蛛中选择了后者。
毕竟拳头没有对方大的魔没有反抗权。
连冷着脸都不敢。
2.
很快,苻蓠就发现刚开荤又处在繁衍期的魔族有多难搞。
倒不是说他会无孔不入的向她求欢,反而他相当勤劳的帮她做事,打理家务,准备三餐,辅助实验。
但在每次她回过神的时候,就会在附近看到个紧迫盯人的蜘蛛。
他又戴着那张奇奇怪怪且镶着多目的面具,视线感就更重了。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冷落了一个任劳任怨、默默为她付出的魔族。
看得她根本不存在的良心都有点隐隐作痛起来。
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好好做研究。
所以说,魔族这种生物真的是……
苻蓠略微烦躁的给实验收尾,叹了一口气,对身后不言不语,只安静盯人的安索亚特道:“走吧,这次不骗你。”
她开始卸自己身上叮叮当当的挂饰与发簪。
安索亚特慢慢靠过来,为她整理好卸下的东西,井然有序的分类放好,又协助她褪下昂贵精致的外袍,直到她身上剩下一件贴身的里衣。
做完这些,他才试探的,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亲了一下她的唇。
苻蓠干脆扯着他的衣领,拉下用力吻了一口,张唇蹭了一下他的舌尖道:“别浪费我的时间。”
安索亚特顿了顿,快要涌出唇间的**话语统统吞下肚腹,趁着怀中人没反悔的时刻,收紧手臂揽起人类往自己的房间方向化光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她光在应付安索亚特的繁衍期,根本无心他事。
虽说修成先天的人生命长度已经脱离了常规,时间也充裕。但怎么说……即使缺德如她都怀疑这样的日常是否太过堕落。
甚至觉得安索亚特的繁衍欲根本没有消退的时候,没完没了的烦人,简直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困户一样,狂热的兴致始终没减退。
最后她不得不用威胁的手段警告,安索亚特才暂且愿意安分。
“……真是无情啊。”安索亚特俯下身,忍不住咬向她沾着水珠的后颈,小声的抱怨。
苻蓠曲腿踹了踹他的蛛脚,示意他不要贴在她身上,用手撩水,说:“接下来的时间我要去做实验,你少缠着我。”
安索亚特乖顺退开,围着她绕半圈,靠近几分,蹭她唇角小小占便宜,“萤火芝?”
“嗯。”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安索亚特手上拿着布巾,朝她痕迹点点的肩头擦拭,“若吾未猜错,那应是用来窥探未来之物。”
呆在苦境的时间他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苻蓠放在实验室里的书,他看了快一半。
苻蓠至今还没放弃所谓逆天改命,从拜入师门开始改起的计划。
既然现在的知识储备量做不到,那不如稍微走一下捷径,直接抄未来的她的作业。
热雾渺渺,溢出竹栏相接的小院。而水声潺潺中,苻蓠半靠在巨石上休息,闻言睁眼看他一眼,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反而将注意力转到别的事情上:“我说,你不怕热?”
明明有半身是蜘蛛,为什么可以泡在热泉里啊?
还以为到了这里他就没法粘着。
可恶,功亏一篑。
察觉苻蓠不想说萤火芝的事情,安索亚特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若无这样的能为,又如何在魔界那般恶劣环境中生存。”
苻蓠短暂的去过安索亚特的出身之处,确实很有魔界的风格。
混乱且昏暗,处处充满血腥与腐烂的味道。
不过说起恶劣,苦境也不遑多让就是了,毕竟这是被称为0点刷新的可怕地界,各大反派boss眼里的白月光,苦丽苏。
只是她这处有阵法护持,自成一个独立地界,所以被打扰的少。
“摸起来都熟了。”苻蓠说着,非常缺德的拿手去摸他的蛛后腹。触着有小小的绒毛,在水中摸着还颇有手感,像个热水袋,“你们那边的贵族都似你这样的形态?”
安索亚特倒是不太在意苻蓠说摸就摸的行为,实话说,他还蛮喜欢苻蓠对他身体的好奇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得手。
“嘛……魔族来说,或多或少有不同于人类之处,吾不过是更特殊些。”安索亚特想苻蓠说不定对完整的人形比较没兴趣,着重的加强了后半句的语气。说完眼神一转,手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擦,“头发湿了,吾帮你洗洗?”
苦境中人几乎全员长发及腰,因而洗起来格外的麻烦,自己搓能搓老半天。
“也好,刚才好像沾到了蛛丝。”总觉得有些黏黏的。她抬手拔下发簪,一头白发披散而下。
“下次可以试试别处。”安索亚特趁机毫无廉耻的建议。
苻蓠咂舌,“没完了是吧。”
魔族这种生物要不要那么破廉耻,没事就多读几本书,别天天想着繁衍。
安索亚特可惜的叹气,接着化身勤劳小蜘蛛,任劳任怨地给她洗起头发来。
3.
没有安索亚特的打扰,苻蓠抽空完成了自己的实验。
指的是抄以后的自己的作业这回事。
窥探天机这种事情对修道者算是老本行,不过毕竟不是天道所允许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小小的钻了个空子,用梦境穿梭的方式刺探了未来的自己的记忆。
等她从梦中醒来,呆坐床上很久,满脸怀疑人生。
穿梭梦境窥探未来能带回来的记忆有限,一般来说,往往是印象最深刻的部分。
——所以为什么她脑海中现在的记忆是某个看起来相当贤惠的蜘蛛在带孩子的画面?
她确实试图欺骗自己,那个少白头加金眼且头发有点卷卷的半魔半人小孩不是她和安索亚特的娃,可是外在的遗传基因太强大,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透这是怎么一回事。
记忆中不知男女的小孩听安索亚特说着什么,认真思考,陷入沉思,最后非常缺德的给出评价:“这完全是苦境葛朗台和灰蜘蛛的经济纠纷事故。”
安索亚特稳稳的坐在马扎上,小孩放在他曲起的蜘蛛腿上方,用一只手轻轻抚摸他发卷的少白头,声音温和的诡异:“不,这是吾与你母亲的恋爱故事。”
小孩一脸难以置信,宛如看到了什么绝世恋爱脑魔族,脱口而出:“母亲到底喜欢你什么?喜欢你穷,喜欢你会做黑暗料理,还是喜欢你的毛线头?”
这吐槽,相当像她会说出的话。
安索亚特显然习惯了这种风格,也认真思考起来,接着给出一个说服力十足的答案。
“或许苻蓠是足控,而吾有八条腿。”
回忆结束。
苻蓠只想在内心爆粗口:去(消音)的足控。
以后这个谣言到底会祸害她多久?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知道先天大多数都是绝育体质,而她本来对自己的身体就全然的掌控,若她不想,安索亚特绝对不会得到一个半魔半人的小孩。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苻蓠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在怎么样的状况下会和魔族有孩子。
在她努力从乱成一麻的思绪中得到答案时,旁边的安索亚特醒了。
一双手从她腰间揽过,身后贴过来的微凉身体,透过薄薄的衣物而清晰非常的肌理线条。
安索亚特张唇咬向她的后颈,说话间舌尖若有若无的碰触她的皮肤,“苻蓠,吾想……”
破案了,绝对是被烦的。
苻蓠面无表情,回身给后面没完没了的蜘蛛一个暴栗。
有完没完!
闲的没事就去把院中的杂草拔了,不准黏她!
于是大清早被赶下豪华蜘蛛网的安索亚特乖乖去院中拔草了。
而鸡飞狗跳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欠债的爸,缺德的妈和吐槽的小孩,苦境平凡而又快乐的一家。(笑死)
*
未来不是固定的,所以一切皆有可能性(拇指)
*
话说要是其他魔宫贵族看到安索亚特和苻蓠的话,大概也会吐槽苻蓠口味太重,一群都类人的魔族中偏偏就和半蜘蛛半人的安索亚特过上了日子。
众魔:……真是奇特到即使是魔族角度来看,都相当奇特的性趣。
*
后续1《蜘蛛之丝》,这篇是后续2。
综合算下来,小蜘蛛篇也有4万字了(掌声鼓励)。当然每个人接受程度不同,不能接受半人半蜘蛛的可以略过,不影响。
算了,我习惯了,就这样吧[化了]
最后,激情创作的小蜘蛛篇完结,谢谢大家来看这个口味清奇的人外篇,挨个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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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安索亚特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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