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徒的女孙王元姬和骠骑将军司马懿二公子成亲这日,婚礼颇遵古制。
两人的尊长俱在,又逢节礼休沐,颍川出身的故旧和王夫人送着新娘出嫁。车马队列浩浩荡荡,绵延数里,一路行去,京中人潮涌动,观者如堵。
送嫁的队伍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司马府。司马昭早已等候多时,亲朋戚里端站在外面,人挤人颇为热闹。王元姬跌跌撞撞被带到寝门前,走到中间与身着绯衣玄袍的司马昭对饮三次,相对而拜。
有一对像是司马昭夫妇近亲的年轻夫妻和司马师夫妇喜气洋洋的站在一处,替司马懿挡酒。有些端着酒樽的同袍看到替仲达公挡酒的黑衣少年是谁,一下动作顿下来了,曹叡欣然接过。跟司马师一样勉强把好事的宾客打发了。
赞一敲锣,高喊新人入寝阁,司马府的大堂里才相继入席开始喜宴。
因来了不少人,都等了一天此刻才松懈下来,不免祝酒猜拳觥筹交错,热闹都要传到了洛阳城外。
韦真和曹叡特意被安排在了内阁亲眷的主桌,和司马府以及王朗关系甚好的陈群、高柔亦在此。周边除了朝中大臣,不少他们的学生故旧,隔开的女眷席上,还有像是清河长公主和夏侯徽的姐妹这样沾亲带故的名门闺女——自是跟着自家夫君来的。
司马昭正被拥在主桌,揽过斟满的酒仰首饮下,引发众人一片起哄,钟会当即又上前敬了一杯,司马昭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这激起了所有人对司马昭酒量的好奇,往日都在雍州和长安的郭淮特意赶来,也是特意为了给二公子敬酒,司马昭来者不拒,一一喝下。
另一桌坐着几个宗亲和内戚的也是闹了许久,司马师和当今天子保持着亲近又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停的推杯换盏。随着烈烈酒意入脑,曹叡在意识模糊前终于停止了他的思绪。
亲朋在侧,相亲相爱,好像真的是一片大喜。
梦里,他脑海中掠过的景象杂乱无章,晦暗不明,唯一清晰的是心底的慌乱灼热,他在漫漫雪地中慌张的翻滚,直到有一种清凉的湿意碰触到他发烫的脸颊。
他睁开眼,看见的是韦真今日醉醺醺地格外美艳的脸。
曹叡此时正睡在韦真从前的房间里,床按照他睡觉的习惯重又铺了。他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只睡了两个时辰,一天都还没过去。
四壁无声,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曹叡渐渐恢复了记忆,想起来今日和她冒充一对普通夫妻是来参加婚仪的。
“娇妻”在侧,关切地问自己:“我看你好像睡不安稳,你怎么样了?”
“没事。”曹叡摇摇头,“平时哪有这么热闹过,精力有些跟不上。”
平时谁敢这么灌他酒。
眼前的韦真散着发,身上只有一件白色单衣坐在他身边,目光流转,瞧着颇为轻盈,“我怎么看见有人喝了点酒就醉了。”
韦真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许是大梦初醒不曾设防的缘故,曹叡只觉得自己心软的不堪一击,理智更是节节败退。
他伸出手将韦真揽入怀中,开始真切意识到一个人对于自己有多么的需要。他永远不会明白父母没有教给自己的,情人的默契,亲人的温存。
曹叡开始向自己的感情妥协,贴在她耳边说道:
“我刚刚梦魇了,结果一睁眼看到你就再旁边儿。”
他少年时梦魇严重,长大了之后好一些,如今在她身边只有平静和恬淡。
他的命运似乎开始好起来了。
韦真脸颊贴着曹叡滚烫的脸颊,她第一次感受到曹叡的温度如此的炙热,本想回应他,但看到室内逐渐变亮的天光,怀抱着的曹叡像个孩子,可最终什么也没做。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韦真轻轻地拍了拍曹叡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他,“天冷,多盖一层再睡。”
两个人都睡下,韦真又下意识的躺在了曹叡的臂弯内。他受自己化了的心驱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贴在自己的腰间。她一下落在他怀中,环住了他的后颈。
两两相望间,韦真开心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曹叡意态温柔,眸色却深了又深。他单手掐住她的后颈,俯身咬住了怀中人的嘴唇,辗转缠绵间掠夺了所有的空气。她像溺水的鱼一样紧紧环环着他的脖子,在逼仄的空间里借着他的生气避免窒息。
良久,她才艰难摆脱掉这个吻,无力依偎在他的怀中不停的喘气。她有些心悸,但无法从他的怀中挣脱。直到曹叡又一次低头亲了亲自己的嘴唇,她想躲开,结果被他抓了回来,一连在她的嘴上亲了十几下。
她在他眼里平时张牙舞爪的,喜欢卖弄小聪明,有点可爱。但此刻一下变成了刚捡到的懵懂的流浪猫,被他紧紧箍在怀里。
两人鼻尖相触,唇齿间的距离微不可察。
韦真深吸一口气,想要回过头去,结果下一分被曹叡抓起衣襟压在身下。
曹叡有些无奈地说道:
“作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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