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癌症。”陆熙沉默许久,才说出了这件事“而且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即便早已知晓这些事,但亲耳听到当事人说出口,果然心里还是非常难受啊……很难想象她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有多难过。
看她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李微歌这才小心的说道:“陆熙姐姐,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残酷,但我们现在一定得做的,是绝对不能放弃自己。”
凌槿菡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个痛苦很正常,谁遇上这种事都会感到痛苦,换我们可能还做不到像你这样,所以你可以用各种方式来发泄痛苦,想哭就哭,想吼就吼,如果愿意,也可以把我们当成一个树洞,想要吐的苦水,想要发泄的委屈,全都可以说出来。”
陆熙紧紧抓住凌槿菡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我其实……不是害怕死亡,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在鬼门关走了好多回,很久以前我就对死亡看淡了,我难过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俊宁说这件事,而且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这里,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挺到他回来……”
“一定可以的。”贺之瑶轻轻抱住了她,但这句话实在太苍白太无力了,就像一句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熙苦笑一下,摸了摸贺之瑶的头:“谢谢你们的安慰,但不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了解了。”
说着,她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感叹道:“要是能早点认识你们,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楚晴空感觉鼻子很难受:“我们现在也是朋友啊。”
“对啊!我们现在就是朋友。”
“就是嘛!友情可从来没有什么时间限定。”
听着身边几人吵吵闹闹的声音,陆熙露出了无言的笑容,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望着平静的湖面发呆,几人见状也闭上了嘴,就这么陪着她一起发呆,但脑子里其实很不平静——
【楚晴空:……
言昭:……
贺之瑶:……我们,能救人吗?
凌槿菡:之遥,你知道的……
李微歌:毕竟我们现在连自己的处境都搞不清楚,自身都难保更别谈救人了……
贺之瑶:嗯……我明白,只是……
凌槿菡:我明白你的感受,有时候亲眼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将其挽救,反而更加令人痛苦。
言昭:是啊……死很容易,但活着很难。】
一想到最后陆熙的结局,众人的情绪都很低落,虽然才认识不久,但他们也是真心实意把陆熙当朋友,直到路栖迟的一句话,让他们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路栖迟:各位,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微歌:你说吧,现在还有比这更难的事吗?
路栖迟:是这样的,我想……我们应该就处于鬼怪的里世界里。
众人:?!
楚晴空:细说!
路栖迟: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了一股鬼气的波动,虽然很微弱,但就在我们身边。
贺之瑶:你的意思是……鬼怪就在我们身边?!
路栖迟:对。
言昭:难道是一个会隐身的鬼怪?
李微歌:这个……也不是没可能,毕竟隐身的鬼怪确实也有。
楚晴空: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把鬼怪抓出来?栖迟你还能感受到鬼气的来源吗?
凌槿菡:……
凌槿菡:不……不用抓,我大概知道妖怪在哪儿了。
众人:?!
凌槿菡:等我会儿,我去买个东西。】
凌槿菡抱起诺娅起身:“那个,我有点饿了,想先去买点吃的,马上回来。”
“槿菡你饿了吗?不是才……啊,你去吧,快去快回哦。”陆熙抬起头,不知为何,眼神有点怪怪的,就像是……在惊讶她非常能吃,毕竟她的外表完全不像和能吃的样子。
凌槿菡:……吸气.ing
*
“槿菡,咱们之前不是才吃了东西吗?虽然时间快进了,但饱腹感却没减少,而且我记得你胃口不大啊?”诺娅一脸懵逼的被凌槿菡抱在怀里。
“嗯哼,我确实不饿,不过有人怕是和你想法一致。”凌槿菡走到糕点店门口,小声的把路栖迟的发现和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诺娅的眼瞳微微一缩,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冲她点点头。
在等糕点时,一个服务员突然热情的朝她打了个招呼,凌槿菡有些懵逼的应了一声,发现那个服务员就是那个差点把柠檬茶打翻的那个服务员。
“那次谢谢你帮忙,不然我肯定要被扣工资了。”服务员小姐姐热情的冲她道谢。
凌槿菡不太受得了这种过于热情的攻势,摸了摸有些微热的耳朵:“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而且你以前也道谢过啦。”
“唉!这个谢还是要道的。说起来……客人你保养的好好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样貌居然还和以前一样,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凌槿菡接过最好的糕点,礼貌的朝服务员笑了笑,走出了糕点店,现在,她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等回到湖畔时,不知几人跟陆熙说了什么,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至少比起最开始要好了很多。
“酱酱——快快快,趁热吃。”
陆熙接过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诺娅趴在凌槿菡腿上,眼神有意无意的轻扫过陆熙。
【楚晴空:所以槿菡,鬼怪是谁?
凌槿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是——
凌槿菡:陆熙姐姐。
贺之瑶:?????????
言昭:果然……
路栖迟:呼——我没感觉错,鬼气果然就在附近。
李微歌:我虽然也感受到了但是……为什么是陆熙姐姐?
凌槿菡:一个很简单的小细节,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已经快进了好几年,可我们的样子依然维持在进里世界前,完全没发生改变。
凌槿菡:刚刚在糕点店,我遇到了那个帮助过的服务员,就是差点打翻柠檬茶那个,她很惊讶我的容貌没怎么改变,但陆熙在几年后见到我们却完全不意外为什么我们没有变化,我们和陆熙姐姐又不是天天都能见面,变化很明显能看出来的,但她却一点都不奇怪我们的样子。
凌槿菡:还有她刚刚差点说漏嘴了,我估计她是想说“不是才吃了糕点没多久吗?”应该是下意识的嘴快了。
贺之瑶: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来着,时间快进后我们的注意力全在安慰她身上,差点就忽略了这个小细节了。
路栖迟:如果是这样,那我估计鬼气波动应该是她的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或多或少还是引起了一点。
李微歌:至于为什么无法联系言蹊他们……我想可能是因为这里是鬼怪创造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是两个分割开的世界,可能我们之间的联系限制于原来的世界,所以在这里无法联系。
楚晴空:还有一点,我还是搞不懂,那个咔哒声到底是什么声音,里世界会有时间快进这个现象吗?
路栖迟:就我们目前的了解来说,基本没有,因为我们也很少进里世界,对这方面了解还是太少了,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言昭:可我们和陆熙姐姐根本没什么交集,她为什么要把我们拉进里世界?还是说,我们是无意间走进去的?
贺之瑶:还有陆熙姐姐不是人吗?怎么会有鬼气?
路栖迟:人死后如果执念或者怨念等情绪太强,是会变成鬼的,其实和妖怪差不多,不同的是鬼不会自然形成,而是由原本有生命的生物死后转变而成,有的妖怪则能自然生成,所以陆熙姐姐才会有鬼气吧。
李微歌:至于为什么会进里世界……估计只有陆熙姐姐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楚晴空: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直接说出口了?
凌槿菡:嗯。】
几人对视一眼,看了眼还在小口小口吃东西的陆熙,又看了眼路栖迟。
路栖迟:……得,又是我来问。
路栖迟眼露疲惫,深呼吸一口气:“陆熙姐姐,你是妖怪吧,或者说鬼怪。”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肯定的不能再肯定的那种,直接把陆熙呛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你怎么……不咳咳咳!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鬼怪妖怪,这世上哪有鬼怪妖怪啊……”陆熙咳得把头埋到了膝盖上,在几人看不见的地方,瞳孔地震。
怎么那么快就认出来了?!她才快进了一次时间!
众人:……
【贺之瑶:好狠,为了脱困,居然上演了我不存在的戏码。
楚晴空:我得吐槽一下,陆熙姐姐演技是真的不行。
言昭:她刚刚是不是又差点说漏嘴了……两次了啊两次!】
凌槿菡看着不敢抬头的陆熙,已经知道答案了,她叹了口气:“陆熙姐姐,你的演技真的不行,忽略了一个细节,你让里世界时间快进了,自己的容貌也随着时间而改变,却一点也不奇怪我们为什么还是从前的模样,光这一点就够耐人寻味了。”
楚晴空默默补了一刀:“而且你还差点说漏嘴了,两次。”
陆熙:……师傅别骂了。流泪猫猫头.ing
贺之瑶双手抱怀:“所以——陆熙姐姐,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拉进来,又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出去?”
陆熙沉默了,众人也没催她,一群人坐在湖畔边吹着凉风,就和刚开始一样,耐心的等待陆熙的回答。
“抱歉……”她的声音很微弱“我是……想找人帮忙,但我已经死了,没人看得到我,我也没法去触碰真实世界的东西。”
“所以你找到了我们,但为什么要找我们帮忙?”言昭问“还有那个咔哒声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我能感觉到你们体内的力量波动,换句话说,你们不是普通人。至于那个咔哒声,其实……是这个东西。”陆熙手上突然凭空多出了一个磁带录音机,她按了一下按钮,发出了咔哒的声音。
几人战术后仰,表情写满了难以置信,所以……他们想了半天,脑补了半天可能是各种奇奇怪怪东西发出的咔哒声,其实只是磁带录音机按钮的声音?!
不是这谁猜得到啊?!
“这个东西是我唯一能接触到的东西,可能因为我死前最后接触的东西就是它,我一般也喜欢用它来控制这个里世界。”陆熙解释道,她取出了里面的磁带“这里面,有我在死前录下的一些话,本来想拿给俊宁的,可惜那天突然病情恶化,抢救无效,这个磁带……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去。”
李微歌轻轻点点头:“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忙把这个磁带送出去,对吗?”
“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死后还会停留在人世间,或许是因为执念吧……想和他道个别,本来我是想一点点快进时间,然后再拜托你们帮忙送的,结果你们直接发现了,看来我的演技真的很烂啊。”陆熙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很心痛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希望能和他彻底的,好好的道个别,想告诉他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他应该像翱翔于天空的飞鸟一样,自由而肆意,而不是因为我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这样子,我只会感到愧疚。”
她深呼吸一口气,把磁带递给了凌槿菡,双眸闪着光,充满了期盼与希望:“可以……请你们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吗?就说是我托付你们转交给他的,放心,磁带上我做了只有我们两个看得懂的记号,他不会拒绝你们的。”
凌槿菡接过磁带,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陆熙见状松了口气,冲几人露出了歉意的笑容:“私自把你们拉进来真的对不起,现在,我就送你们出去吧。”
她抬起手,又一次按下了按钮。
“咔哒——”
这一次,世界开始彻底分崩离析,天空、大地、周边的一切都在迅速瓦解,几人稳定身形的同时,眼前开始闪过无数张像是电影片段的东西——
小时候因为身体原因,被父母过度保护,关在小房间里的陆熙,孤独的抱着娃娃靠在床上,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想法。
隔着窗户,第一次看到了小俊宁的陆熙,那个小小的少年居然爬上了树,还在冲她招手。
小俊宁每天都会爬到离小陆熙房间最近的那棵树上,给她讲述有趣的事情,小陆熙第一次发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精彩,有只在电视里看到的山川、河流、雪原……她开始不甘心一辈子都被孤独的保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第一次尝试出逃,第一次尝试爬树,尽管每次都会被父母骂,但她依然很高兴,因为她还有很多很多第一次想去尝试,即便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可能早晚要出事,她依然对生活抱有希望与热情。
后来啊,二人渐渐相爱,她羡慕着他能随时随地前往世界各地,去看那些常人无法看到的景色。
他明白她无法随意走动,她的世界里,拥有的东西不多,像是囚笼里的鸟儿,却依然怀揣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于是他每次出行都会给她带回她想看的风景,她想听的故事,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看着眼前像放电影一般闪过的无数画面,众人一时间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路栖迟看着陆熙渐渐抓紧了那个磁带录音机,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
“陆熙姐姐……你该不会是把力量全汇聚到那个录音机上了吧?你……想砸烂它?!”
“嗯。”
“嗯什么嗯啊?!你这样会彻底消失的!”李微歌有些着急的想要劝阻“你不用砸烂它的,你只需要控制力量把我们送出去就可以……”
“但你们其实也感觉得到,就算不砸烂,我一样很快就会消失吧?”
“……”
她生前就是个很普通甚至很倒霉的人,死后也只是一只很普通很没用的鬼,连最后的愿望也得靠别人帮助才能实现。
她本来应该很早就消失的,但她却硬撑了下来,而支撑着自己一直到现在的,也就是那份执念了,不然她早就消失了,现在,她的执念已经没有了,所以即使不毁掉力量的集合体,她一样很快会消失,那倒不如来个痛快。
“小的时候,我一直被父母过度保护着,一直被关在小小的房间里,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但……却没人在意我的真实想法,仿佛让我活着,也只是为了拖延我身上的病痛。”
看着开始化作光点,一点点消散的世界,陆熙轻声开口道,仿佛不是在对几人说话,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就像一只囚笼里的鸟儿,被保护般关在小小的笼子里,他们告诉我,你的翅膀太柔软,你的羽毛会褪去,不能支撑你在天空里翱翔,你只要乖乖待在笼子里就好。”
光点像是无数冲向夜空怀抱的星星,耀眼的让人莫名想哭。
“但我想要飞啊……我不甘心一辈子都待在房间和冷冰冰的医院里,所以我很羡慕俊宁,羡慕他可以和同伴们去往世界各个角落,看遍那些美好的、常人看不到的风景。”
“陆熙姐姐……”看着身体逐渐虚幻,开始变成光点的陆熙,几人很难受,却什么也做不了。
毕竟真实的陆熙已经死了,现在面对的陆熙,是因为执念而强行撑下来的鬼魂,在里世界崩塌后,她也会彻底消失于天地间。
“别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啊。”陆熙笑着耸耸肩“有句话说的好,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但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忘记我的。”
“所以,只要你们大家都记得我,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我也依然活着,而且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呀。”
真的……没有遗憾吗?
她在消失前在心里这么问自己,嗯……或许还是有吧,但这份遗憾已经无法去填补了。
她仍然对他向往,但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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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四川地震真的吓死人了,希望四川的大家都好好的,虽然我不在那里,但还是感觉到了震动,当时还躺在沙发上休息,突然感觉到摇晃,人都傻了,512时虽然年纪不很小,但身体还是留下了印象和阴影,对地震的恐惧真的难以想象,当时抓起东西就往下跑,跑到楼道发现没摇后才小心的回去了,当时穿的拖鞋,还差点从楼上摔了下去。
今年四川真的多灾多难的……叹气.ing
这次的副本可能不会太完美大团圆,有时候有点遗憾才比较真实,也想告诉那些还沉浸在痛苦里的人们,不要一直难过鸭,你所思念的人不会希望你一直痛苦的,下一章可能就完了。
其实这次的副本原型是我身边一个真实故事,不过那个叔叔现在也成功走出来了,总之就恭喜他吧!
死亡不是离去,只是走出了时间的洪流,终有一天,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的青天下重逢。
ps:偶尔还挺希望世界上有阿飘的,或许那样我就能看到死去的至亲了,当然啦,只是我一个幼稚的幻想,不过直到现在,我依然愿意去相信童话,心存一份童真和美好真的很好,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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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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