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屋外传来谷中男妖们兴奋地鸣叫声和嘶吼声，惹得女妖们笑作一团，众妖纷纷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幸招来不少灵智未开的鸟族，意欲将打扮一新的女妖们妥帖地送往山谷。

待到翳时，她摇了摇头，示意众人先走，不知何时候在一旁的毛球，突然变作白羽金冠雕，吓走了正要靠近翳的鸟族，而后歪头看着翳，仿佛在说你怎么还不上来。

好的，毛球，谢了，毛球。

见翳站上了毛球的背，女妖们随即发出应和的叫声，鸟儿们振翅而下，片刻之后，山谷已近在眼前，谷中的男妖们也都难得地变回了原身，在谷内静静等待，远远见到女妖们一身华彩协夕阳而来，忍不住又欢呼喧闹了起来。

待到女妖们纷纷站定，鸟族们嬉闹着飞离，众人望了望，见没有翳的身影，丰隆忍不住询问道：“哎？翳呢？相柳可。。。呜呜呜。”

而后被一旁的鲛一手捂嘴，一手箍腰往后连拖几步，赤水丰隆一见是未来大舅子，便毫不抵抗地被拖走了。

立于最前的相柳，穿的依旧是一身白，但与往日在外以相柳的身份示人时不同，不再是那么硬朗与硬质的样式。那是唯有与翳一同在极北之地时，才会出现的原身，就连在场的大妖们都未曾想到，相柳的原身是如此。。。如此像蛇。

不再是坚硬的冰冷的冰，更像是柔和的松软的雪，当然，眼睛会欺骗你，但感知不会，就那身滔天的妖力而言，还是没人敢去掬那一捧雪的。

当然，翳羽除外。。。

白色的雕俯冲而下，直直落在相柳面前，乖巧地收了翅膀，歪头讨好地叫了一声，而后微微动了动身体，示意背上的人下来。

相柳笑着摸了摸毛球伸过来的脑袋，而后向它的身侧走去，抬眼正是夕阳斜照，一抹同色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

翳毫无征兆地突然一跃而下，被相柳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了个满怀，相柳诧异地看向怀中的翳，金棕色带着些橘色的发蜿蜒而下，到发尾渐渐演变为冰蓝之色。发上，是数不清的金色珠串，串联着大大小小的日、月、星的形状，连接而成的珠帘后压，大大小小的橙色系的花朵点缀在发间。

没有顾及众妖的起哄声，相柳松开了些翳，拢在身前细细地看，她穿着一身与初见的那次相似的衣裙，只是本身的蓝白色演变为了如今的橙白色，两片橙色的鲛纱在臂上，犹如美丽的鱼鳍在海中游弋。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声，相视而笑。

在相柳为翳的原身所惊艳时，翳也为再次见到相柳的原身而震撼，震撼这惊人的美貌，竟已是许久未见。

相柳身着乳白色内衫，那是后来在大荒游历时，翳用自己的蛋壳和绒毛所制作的保温服，为了不让这位冷血动物在各种极端温度下，冬眠或者夏眠而花费近百年制成。

绝不是因为灵力问题，做的慢，是因为用心！

中衣是如月华般莹亮的银白色绸缎锦袍，同色的腰带上系着细细的绳，透明的菱形晶石垂于下方，轻轻落在银白色的衣摆上。

外袍则是一如往常的雪一样的白，清冷而又疏离，不怪凡人总说，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何人配白衣，这一身银白之色也确实少有人能穿的如此惊艳。

“看够了吗？”相柳挑眉笑道。

“没呢！”后面传来一阵嬉闹声，嚷嚷着抢在翳之前作答。

“别理他们。”相柳牵着翳翎的手，两人并肩向妖群走去。

随着大妖们笑着缓缓让出一条路来，翳看见了金色的沙滩，在日落的海边，熟悉的妖族们满怀着祝福的眼神，洋溢着欣喜的笑意，让翳突然心有所感。

相柳带着翳站在了沙滩上，转过身背对大海，松开手，面朝着今日格外夺目的女子，未言先笑，“翎，我可以向你讨一个愿望吗？”

“你。。。”翳开口想问，复又收声，只点点头，笑着应道：“我答应。”

“不论什么愿望？”

“不论什么愿望。”翳肯定道：“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答应。”

相柳笑了，如冰雪初融，白梅绽放，引得一旁的妖族们啧啧称奇，这要相柳笑的欢，还得是翳羽，一句话一点头就完事儿了。

相柳抬掌，有雪花在掌心盘旋，而后挥袖，袖袍翻飞间，二人的衣衫瞬间变换。

相柳的内衫依旧是乳白色的，只是被由凤族的五彩织锦所做的中衣映衬着，似是泛着莹亮的七彩光彩，外袍是绣着飞鸟的红色鲛纱，头上戴着乌金色的冠，这也是除了以防风邶的身份示人之外，相柳第一次以原身配冠。

翳的内衫也依旧是相柳所赠的避水衣，中衣与相柳所着乃是源自同一匹织锦，外衫亦是用同一块鲛纱制成，只有发饰未变，但与相柳的头冠依旧相配。

二人相携着面朝夕阳与海岸，而后乌主动上前了几步，朗声道：“一拜天地四海，孕我而生，育我而成。”二人一同以妖族之礼，一拜到底。

“二拜先贤日月，承其厚爱，予我未来。”二人一同转身，面朝北方与圆月，一揖而下。

“执手并肩共拜，此生绵长，福祸同往，不负所望。”翳与相柳面对彼此，两双棕色的瞳眸对视，而后垂眸，一礼过后，抬首，幽绿的眼眸与绯红的瞳孔相视。

“吾翳羽翎，愿日月山河与在场众妖为证，此生与繇，朝夕不离，死生不弃。”

“翳生一世，繇相呼应。”，相柳柔声道：“无论千次万次，只要你唤我，不论千里万里，我必定会回应你。”

月华与日光同时倾洒，海浪翻涌着拍向沙滩，仿佛是天地日月与山河湖海做出的回应，相柳拉着翳的手放在心口，又一次露出了笑颜，自此之后，我们的心脏将一同跳动，直至身死寂灭。

仪式之后，是热烈而又漫长的宴会，众妖拿出各自的收藏和绝技，一众在外名声斐然的大妖齐聚海岛，起初还有些大妖的架势在。酒过三巡之后，众妖开始渐渐放飞了自我。。。

一身酒气看起来就喝了不少的姣姣一摇三晃地，踉跄着靠过来，翳赶忙上前几步，搀住这位难得上岸的小美人鱼，扶着在篝火边坐下。

“少喝点，你都快变成醉鱼了。”翳不用凑近，便感觉到一股酒气直冲鼻尖。

“呵，醉。。醉鱼，你还好意思说我是醉鱼？我，鲛人，不说四海之内，没几个妖，能打得过我。”那是因为人家要么不舍得打你，要么怕打了你被你哥打死啊姐姐，你几斤几两这么没点数嘛？

“再说了，我的鲛绡织，的那可是一绝，就你身上这两，件儿还是相柳求着，我，做的呢。。。”这话您老人家敢清醒着，断句正确的，当着繇的面再讲一遍吗？

“是是是，你最棒啦，不仅打架厉害，鲛绡织的好，唱歌也是一绝。”翳随口敷衍着欲安抚姣姣，一边用眼睛在妖群中搜索鲛的身影，赤水丰隆这个家伙早早就被灌趴下了，找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对啊！我歌还唱，的好听，丰隆就是被我，的歌声吸引的，嘿嘿嘿。。。”醉鱼痴痴地笑了两声，而后抬脸看向翳，“但你，你这个鸟儿，就不对了。世人皆知，鲛人善歌，擅长用惑人心神的歌谣，蛊惑人族深陷其中，这我做的到，嘿嘿。那，世人亦道，羽族善歌，擅长以空灵悦耳的曲调，动人的心弦，余音绕梁，久久难忘。”

这长篇大论的听着，翳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鱼是不是在借酒装傻来骂自己和相柳，好借此逃过相柳的寒气攻击？

“而你这七彩神鸟，白白地，浪费了，这天。。。赐的嗓音，怎么能有鸟儿，这么好听的嗓音，却能没一个字在调上，却还是这。。。么好听啊！”姣姣举着胳膊在空中比划。

这算夸她还是骂她？

就在这时，相柳带着鲛姗姗而来，带走了赖在翳身边的姣姣，相柳贴着翳在另一侧坐下，神色清醒，但眉目间能看出有些微醺。

翳笑着与相柳对视，“繇，看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她翻手变出一小个儿瓷瓶，拉着相柳的手掌摊开，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中。

“哦？”相柳挑眉，举起酒瓶看了看，“我以为，你的成年礼，就是专门给我准备的礼物了？”

“啊？”翳脸颊一红，嗔道：“怎么可能？！这才是我给你准备的，正儿八经的生日礼物。”

“哦~那还有不正儿八经的礼物嘛？傍晚的原身，难道不是特地变给我看的啊？”相柳垂下眼眸，似乎是有些委屈。

翳看不得这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相柳也清楚的知道这点，彼此心照不宣的角力，还是翳率先败下阵来，“是是是，是特地穿给你看的，可以了吗？但这酒，才是特地精心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相柳单手顶开酒塞，悠长的酒香当即溢了出来，“好酒！”

翳笑道：“此酒名为醉仙引，这个酒方子可是我费了许久才找到的，前段时间，你在忙着宴会的事儿，我就一直在酿酒，这酒的特别之处就在于，需要在酿完之后尽快饮用。所以你快试试！”

“好。”相柳举起瓷瓶，隔空张口倒入了口中，喉结滑动，将口中的酒一饮而尽，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会儿，这才有一次说道：“好酒！”

有交好的大妖围了过来，嬉皮笑脸的要讨酒喝，相柳看了眼翳本不想给，见翳笑着应了，这才不依不舍的让众妖一妖一口，尝尝滋味儿。

毕竟，与他而言，这酒以后有的是，这帮妖就不好说百年内还能不能喝道第二口了。

夜，还很长。。。

这章，不排除后面会改。。。

番外，想写的，但还没想好怎么写比较好，其实想明示一下我的那点小心思，但还是容我再想想，等我明天先抢个票，票决定了我的心情，我的心情决定了番外的走向o(￣ヘ￣o*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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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