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莹，想要报仇，就变强。”
“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
无边的黑暗里，遥远的声线穿透混沌，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玄铁，沉着得不带半分波澜。
龙莹是谁？
银风睫毛微颤。
毒素在经脉里游走，似附骨之疽吞噬着肌理，意识像在海里沉浮，有些东西苏醒过来，碎片般的画面汹涌而出。
她看到一双紫色的、稚嫩漂亮的眼睛，里面填满的不是童真和快乐，而是深渊般的仇恨，快要将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孩吞没。
“我恨他们。”
女孩捏紧拳头，咬着下唇：“他们杀死了我的爸爸，我的族人。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样小的女孩，竟有如此滔天的恨意。
可若是灭族杀亲的仇恨，无论是谁，都会是这样的态度。血债血偿，本该如此。
她在心底哀叹。
“不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龙莹，我不会劝你原谅他们，谁都没有资格劝你，更没有资格让你放下仇恨。但是，你首先要活下去，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替你爸爸和族人报仇。”
她听见那道声音在叹息。
“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就是真实而残酷的，弱肉强食才是生存的法则。”
银风竖起耳朵，又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像是在回应这番话，尾音骤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因为残酷，我们才存在。真实的世界，绝不会——美！”
脚底塌陷，无边的失重感袭来。
龙族大殿里，龙莹抬起银风昏迷的脸，指腹缓缓划过她细腻的五官，从光洁的额头到尖俏的下颌，神情复杂。
那时，她本是要刺向那个青龙族的少年，没料想，银风竟冲出来替他挡了那一击。
毒素在银发少女体内蔓延，却在某处停滞，像是有股能量在保护这具身体的主人。
龙莹收回异能量，眼眸低垂，仿佛在思索。
“为什么…”
她低声呢喃。
银风，你为什么要救他？这些青龙族的人全部都该死。狮王说你忘记了从前的事，可是当初教我复仇的是你，如今阻挡我的也是你。
俯身，握住银发少女的手，那枚银虎异能锁闪得发亮，泛起浅浅光晕。
龙莹想起那双替她擦拭脸颊血痕的手。在她的印象里，那道银色身影总是带着温和强大的色彩，夜黑的眼眸里盛着化不开的温柔，是她在冥界冰冷岁月里唯一的亮光。
可她当初到冥界的时候实在太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后来银风再没出现过，再长大了些，得到的却是她早已阵亡的消息。
这些年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她攥紧拳。
相较于龙族大殿这边的安静肃杀，玄武号飞船里，几人急得快要成热锅上的蚂蚁。
“阿飞，你怎么能忘记把银风带回来！蝎子王那么凶狠，银风肯定小命不保…”
胖墩扯着龇牙咧嘴的火麟飞训话，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火麟飞抓住他的手：“胖墩，你赶紧放开我的耳朵！我马上要聋了！”
“这其实不能怪火麟飞。”
同样着急的天羽解释道：“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蝎子王会召唤超兽，而且…”
说到此处，天羽微微沉吟，白发女子看银风的眼神，与她所表现出的狠毒截然相反。
她也曾困惑过有关银风的身份。
玄易子曾说过，银风的身份涉及到十万年前的那场大战。这一路走来，冥界的人，包括今天出现的蝎子王，似乎都认识她。
天羽并没有和银风说过有关她身份的事，正如玄易子说的那样，有些事应该让她自己寻找答案。
何况，她有种预感，这个故事的背后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沉痛。
银风如今这般跳脱活泼的性格，不该背负那些哀伤和痛苦。
“我有办法。”
还沉浸在被灭族悲伤里的龙戬忽然出声：“龙城有条路，可以悄无声息进入大殿。”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火麟飞转身就要往舱外冲。
“等等！”
胖墩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听龙戬把话说完？我们现在都无法超兽武装，这么单枪匹马闯进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龙戬点头，继续说道：“那条路虽隐蔽，但直接进去救人，大概率还是会被蝎子王发现。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吸引她的注意力，我趁机带银风出来。”
“让我来！”
天羽话音刚落，火麟飞已经跳出来。
“不行，天羽我怎么能让你去呢，还是我去吸引蝎子王的注意，你留在飞船里照看银风。”
“可是…“
天羽欲言又止，胖墩拍拍她：“天羽，阿飞这么打算也有道理，就按计划来吧。”
龙族大殿。
殿门被猛地推开，沉重的木门与地面相撞，发出“吱呀”的闷响，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王座上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紫色眼眸里不带一丝温度。身着红色铠甲的少年伫立在殿外，身影挺拔而决绝。
“回来了？”
龙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慵懒，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他身后，并没有那名叫天羽的少女，也没有青龙族人的身影。
她嗤笑，语气里满是讥讽：“就你一个人？”
“没错，就我一个人。”
火麟飞昂首挺胸，声音掷地有声，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回来，要你的命！”
呵，有意思。
龙莹冷笑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掠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掌心凝聚起浓郁的异能量，狠狠将他轰出殿外。
火麟飞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殿门上，将门撞得四分五裂。
“你真的以为，凭你就可以打败我吗？”
摇曳的身姿缓步到他身前，火麟飞笑了声：“我可没有想着要打败你，我只是想吸引你。”
蓝色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圆窗后。
“看看你的身后吧。”
圆窗被推开，龙戬抱起高台上昏迷的银发少女，高高地站在窗口前，光线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扯出长长的虚线。
“这里可是我的家，我比谁都熟悉。”
龙莹听到这句话只想笑。
“把她放下，我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她慢慢走过去。
她还要把银风带回冥界，不管是出于对夜凌云的承诺还是自己的私心，她都不会允许银风落在这个青龙族人手里。
“魔怨劫。”
龙戬提前预料到她的攻击，抱着银发女孩跃下城墙，落进早已等待好的玄武号里。
在发射舱焦急等待的天羽迎上来：“银风她怎么样？”
治疗室的舱门打开，龙戬盯着舱内昏迷的少女观察片刻，眼底划过讶异：“她的毒…似乎正在消退。”
少女脸色苍白，身体在治疗舱里闪着能量波动的光。屏幕里显示的身体状况，没有他们所想的那样中毒至深，反而在慢慢恢复。
“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的声音传来，站在宫殿门口，负着手等待眼前的年轻女孩给出回答。
“你很想打倒我，是么？”
满是硝烟的战场，坠落的星辰划过夜空，照亮银发将军的面容，她正半蹲着，语气玩味。
“这就是你的实力？差得实在太远了。”
“我一定会打败你！”
“那你就继续努力吧。”
画面变成军营，身着武装的人靠在树下，啃着不知从哪捡来的苹果，偶尔望望天。
“你想要什么？”
“我吗…”
画面变成漫天星光，有人抱住她，那个怀抱满是炙热，却又克制着力道。
“你和我从此再无瓜葛！”
凌乱的桌面，散落满地的物件，男人的声音冷冽如冰：“早跟你说过，当心养虎为患。”
最后又回到那片战场。
密密麻麻的能量聚集，一道人影跪倒在地，满身血痕，身后战死的尸体堆积如山。
“就算是…我也绝不…”
银风猛地睁开眼睛。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她仓惶地盯着天花板，半晌反应过来，这里是玄武号的治疗舱。舱门感知到她的苏醒，自动打开。
“银风！银风——“
呼喊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胖墩冲进治疗室，见她安然站立，顿时红了眼眶，扑过来就要抱：“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呸呸呸。“
银风没好气地挡住他的脸：“谁要和你永别？不要乌鸦嘴啊，盼着我点好。”
“火麟飞他们呢？”
她四下张望，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猛然想起昏迷前的变故，一拍脑门：“还有龙莹，龙莹怎么样了？他们都在哪？”
“龙莹是谁啊？”
胖墩歪着脑袋满脸困惑。
银风懒得解释，径直走向控制室点开地图。
大屏幕上，火麟飞的幻麟神与龙戬的龙战神正联手对抗蝎子超兽，二打一的局面，竟丝毫未占上风。
战况已然危急。
龙莹…
她的视线死死锁定那台蝎子超兽，心底莫名涌出这个名字，无法解释为何会突然得知蝎子王的名讳，仿佛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与她相识。
我回来了，又掉进超兽武装的坑里了。
碎碎念：这篇埋了挺多零碎片段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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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往事如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