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感应到了吗?”
颜淡和余墨驻足在温泉边,屏息等待。
他分明能感觉到地底深处微弱的灵力,可他试着去连接之时却没得到任何回应,难道是发觉他并非其主?还是说,需要什么前提才能激活神器?
“或许还不到时候,我能强行取出神器,但在我手上,它只会是一件死物。”正准备问问颜淡的想法,忽然嗅到一股陌生的气息,似乎是与颜淡同本同源的菡萏清香。
这自然不足以让他对窥探之人手下留情,一手微抬,隐于暗处的人便像是被推了一把,脚步踉跄跌倒在地。
“芷昔!”
是个陌生的女仙,颜淡看起来和对方很熟悉。
两个姑娘一番谈心,倒是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他在余墨口中得知,那是颜淡的姐姐,从前因为一些事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如今应是和好了吧。
虽说同为四叶菡萏,但这个芷昔的行为举止倒是与颜淡截然相反,和妹妹交谈片刻,朝他走近,停在一丈开外的位置,规规矩矩地屈膝行了一礼。
“姐姐,他不是应渊。”
“啊?可他明明……”芷昔话音一顿,目光落到他左手掌心,“枯石掌?凡人之躯承受枯石掌怎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所以他不是帝君,他是司凤,颜淡养的小鸟。”余墨帮着解释。
颜淡将来龙去脉跟芷昔说了一遍,芷昔凝眉若有所思,末了取出一罐膏药:“这是净魄膏,眼下灵力无法进入帝君的身体,用这个可以暂时帮他稳住心脉,缓解一些痛苦。方才你说到地止,我这次下凡也是为了取地止。”
但唐周的身体已经等不了那繁杂的天规章程,帝君下凡历难,唯有在保全仙灵的前提下,劫难全渡,才能归位。而且以唐周目前的情况,纵然取得地止,也昏昏沉沉无法开启。
“除非……让帝君先死一次。神器护主,主人危在旦夕,神器必有感应。”
“原来如此。”说来说去,都逃不过唐周必死的命运,主线更改不了,难道还不能从中做些手脚吗,“那就直接开始吧。”
芷昔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沉默几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帝君未必能撑到那时,肉身一旦损伤,仙灵必会不保,就算找到了地止,他也会魂飞魄散的!”
念在她是颜淡的姐姐,他还算有点耐心:“有我在,唐周死不了。别废话了,没人动手的话我就自己来了。”
“司凤,这样做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在芷昔说出让唐周濒死重生的方法时,颜淡心中已有决断,但那是凭空冒出来的想法——再次舍去半颗心救应渊……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的确是她会做出来的事,甚至为了三界牺牲自己,可那也是她必须要走的路吗?
唐周才二十岁,他才脱离师门不久,还未享受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就得顺应命运去赴死劫吗?
应渊君……既然选择抹去她的记忆,他们之间的过去便都已了结,日后也不必再过多纠缠。
而司凤,他不属于这里,他会像那时的自己一样,被天道抹除吗?他们反抗命运,会给他带来什么?
他是永远也无法学会怎么变得柔软,即便已经努力把嗓音放轻,话语仍是生硬的,态度依然冷清:“并非我顺应天命,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有影响的。这方世界的天道限制不了我,可祂总有办法逼我妥协,在哪里都是这样。我若听天由命,牺牲的就会是你。”
失去的那半颗心是情之所至吗,那分明是预兆,以各种牺牲堆砌起来的圆满结局,可笑至极,他才不会让天道如意。
“放心,你不想他死,他就不会死。”
说罢给余墨使了个眼色,别瞎站着了,顾好颜淡,施法时可别波及到她。关心担忧之类的先往后靠一靠,等结束,再向她请罪吧。
等颜淡被余墨和芷昔强拉着退远,他划下阻隔结界。
此刻他占着这副身躯,用火烧行不通,直接用剑捅吧,念头一出,那剑灵已从他意识中挣脱。
“让我刺你……这不太好吧……”仞魂主要是怕他事后报复啊,那找谁说理去!
“聒噪。”他也懒得多废话,本就不是他的剑,用着不顺手。
剑指掐诀,龙彻凌空显形,不过瞬息之间便在他召唤下俯冲而来,剑锋破开衣袍,深深没入胸膛。
说痛嘛,远不及炼狱,可他居然从中体会到一丝解脱。
有些话他觉得没必要告诉颜淡,她问他这样做对自己的影响,他也并不清楚,以元神护住唐周的魂魄,不让其在应渊苏醒时融入仙灵,这般虽无法保全独立的个体,也算是保住了唐周的意识。
他会怎么样……
可能会变成一只鹦鹉。
或许他的命运就是成为一只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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