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相比于清朝中期才兴起的相声,北京还是更喜欢听人说书这种解闷方式。
日子过得越来越快,在茶馆歇脚的工夫也得咬着牙挤,道理确实是紧跟时代发展,管你几千岁,都得学着适应现在。
虽然两者的性质类似,说什么幽默地讽刺世道,那太阳千百万年高悬在头顶上,真让谁给挡住了,小老百姓也就只能在下面喊喊求老天爷开恩。苦命人把遭过的罪咬碎咽进肚子里,叫自己听了都难受的也不愿说,能吐出来的都是今天吃了顿好饭,去赶集买了几斤猪肉,上酒馆喝了二两淡酒。
北京乐意坐下来喝杯茶听故事,他觉得现代人刻意仿古的劲头挺有意思的。
且不论文言文混杂着白话文的遣词用句,提起故宫第一印象是格格阿哥,穿起飞鱼服麒麟袍走走台阶,都是能发去互联网宣传的稀奇事。这年头,多数游客旅游玩得囫囵吞枣,博物馆里开办民俗文化体验,曾经有那么一喝茶听书的项目,只是不凑巧碰上最冷淡的几年,说书人躲在台后看那零零散散的听众,自个儿也觉得讨了没趣,提不起拍案亮嗓的兴致。
于是他在前台扫码付了钱,点上两杯茶水,走进小店随意找个位置落座。
说书人正跟台下的听众们互动,似乎是个名角儿,北京来得晚,没能抢到前排。
没等歇息几分钟,喧哗的争论声响起,国人爱凑热闹的本性使然,他默默搁下手机侧耳仔细地偷听。
“……哼,若真得论个神似,要我说,金陵类长安,燕都似洛阳!”
哦,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在研究谁与谁相像呢。
南京做过洛阳的门生,怎么想也该是学生像老师才对,他这时不时打中原一个猝不及防的小幽州,如何同东都有相似点?再论长安与金陵,算上两人之间断断续续的你来我往,直到现在西安和南京见面还要互相来个过肩摔,以展示战友情谊。
又或许他们说的,不是城,而是……人?
都快忘了,太平世道,城灵们很少再出现战后应激的症状,哨兵不至于感官过载,向导自然也过得轻松。
以往王朝更替初期,国家根基不稳,作为都城需要安抚臣心,这种情况下,哨兵和向导,身份是可以互换的。
北京经常自嘲说,以前都是上级安排向导开解他,现在要求他这么个习惯于被开导的人去开导别人,美其名曰拓宽业务,这不纯闹吗。日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去疏导室坐坐,每周过一把抢不到票的“专家门诊”瘾,反正除了天津和河北的兄弟姊妹们,他尝试进入其他任何哨兵的精神世界,大多只能得到排异反应严重的结果。
一方水土养一座城,解铃还须系铃人,伟大的首都也没办法强迫谁剥出最深层的内核给自己看。
某些南方城市更是重灾区,北京每次开会路过疏导室门口,正在疗养的同事们都会主动打招呼,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最好忽视身旁追着三花猫咬的精神体。
还以为艰难转型成功的北京要孤独终老,直到那天召开全国省市会议,要求所有城灵前往大会堂集合,江苏省的休息室临近大会开始前五分钟才开门,十三个人全部落座,省会的位置赫然稳坐着一位长得和老南京面容极度相像的青年。
北京看得恍了神,等人察觉到自己炙热的目光看过来时,他下意识连忙移开视线,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或此非彼、或此非彼。
……但是若此即彼?
北京决定试试。
从一杯特意嘱托助理在人桌上放的热茶,到自己去苏联访问买回的特产纪念品。甚至某次会议开始得很早,按照南京的性子宁愿多睡十分钟也不吃早饭,他就把单位发的面包和矿泉水偷偷送过去。
大会讨论需要各省代表发言,北京会仔细聆听小南京的论述,两三次后得出的结论是:工作处理能力确实有待加强,毕竟相比之下太过年轻——以及他的声音真的和老南京年轻的时候没差。
在北京的认知里,城灵死去以后会被另一个崭新的意识体所替代,邯郸告诉他的。后来是南京打破了他的这个错误认知,并举出了扬州的例子:“老扬在史书里记得惨吧,他也是个不要命的,死多少回了,要不是我和镇江愿意拼他的尸体,早就没有这人了。”
1938年10月,北京随大部队向西南撤退至重庆,武汉沦陷之前,城里还热热闹闹的。他挤在人群中望着江边那个酷似南京的战士遗骸,脸上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广州帮他穿好在黄埔训练时的军装,最后是上海把他这位远房哥哥,抬进了准备好的红木棺材。
“我把我的爱人弄丢过一次。”他说。
而现在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直直站在我面前,我不敢猜测他是不是真的,或者说原来的那个。如果他是新的,那么我们做朋友就好了;如果他是原来的,那么我就要把他找回来。北京想。
1912年元旦,南京写下了一封只有几行字的家书,不知什么缘由未能寄出。
“致吾爱(这个字被划掉,改成了“友”):
展信安。南京城一切安好。
前几日自沪兄处听闻你的近况,特此书信一封,望解君困惑。
你说你一直在寻找一个引导型的恋人。但其实不然,无论是爱人、家人或是友人,你完全可以抛去前面对于二者亲密关系的界定,坦白地说:我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引导我的人。
仅此而已。……”
他去南京教书的学校蹲点正式表明心意之前,又把信拿出来读了好几遍。
抬头就迎上小学生们放学的队伍,和南京一路走来不曾移动半分的热切目光。
那天他叽里咕噜说了很多废话,唯有送花的动作和告白的声音没有差错。
“我很想你……”
“我知道,我也想你。”
天上的小神仙看你不怎么开心,所以请女娲娘娘帮我捏了个和上辈子很像的模样,小神仙求了娘娘很久,她才同意照原来的刻。南京很熟练地哄起孩子,慢慢讲着那似是非真的故事。虽然很早就已经是大人了,但是让宁老师摸摸小脑袋,也不要再难过啦。
那个半跪在面前紧紧抱着他双腿的北方男人,一时情绪上头崩溃,也顾不得收拾鼻涕眼泪,把南京的风衣都弄得脏兮兮,两个人在寒风中显得狼狈而凌乱。
南京将对方的头抬起来,动作很轻,端详着北京那哭得僵硬不知该作何表情的脸——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有被爱人看到脆弱破碎一面的慌张躲闪。
他斟酌着如何能让感官有些模糊的人听清楚意思,故而话语悠悠,却十分认真地说道:
“所以我不是又回到人间,让你开心来了吗,天仙下凡只为博君一乐,够不够面子?”
02.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那话怎么说来着,你这人怎得,如此不恪守男德。”
“瞎说,我守了多少年,你不知道?”
首都大人在他家南都面前除去最开始见面那会儿,如此拘谨且不好意思的神态几乎从未向对方展露过。
略显狼狈,但胜在颜值颇高。
北京做了八百多年的政客,三千多年的军镇,喜怒哀乐那般情绪化的表达,到他这里早已统统化作平静无波的不动声色。
今日正装出席会议,保证万分精神,是老领导要求的。虽然天气渐凉,场馆内部依旧因为封闭的空间以及满座的人流而燥热不堪。北京向领导确定后续议程不需要他再上台,才安心脱下西装外套叠好收进包里。他的公文包是定制加大款的,纸质文件、平板电脑、在读书籍各一个夹层,保温杯放在侧面网兜,外套没位置就叠好了端在小臂上。
下午两点左右,是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北京趁中场休息时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手上虽然潮湿,但显然黏腻的汗液更令人难受。动作近乎拉扯地卷起长袖,顺手解开最上面的两颗衣扣,北京仰着头将额前碎发向后捋了一把,未干的水珠沾染发丝,有些溅落到睫毛上,他双手撑在水池台边甩了甩脑袋,像是刚凫水上岸的小狗,室内暖黄的灯光照得他眼睛明亮,微微张开的嘴唇红舌轻吐——早上出门他还在想,今天会后这里或许可以得到情人的香吻。
白色的衬衫质量很好,只是抵不住人故意用水将其泼湿,隐隐向外界展现这具美好而健康的身体。
北京的余光里扫到一位“不速之客”,从他进来洗完脸就已经站在门口,至少三分钟了。
那道不加掩饰的目光通过镜面折射,直直欣赏完了全过程。
小心“颜色”思想入侵啊,小同志。
北京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走到那人面前,抱起双臂与他对视,想要强忍笑意却又耐不住对方木楞的神情。
“唉,媳妇儿,在家这么盯着就算了,在外面也这么喜欢看,要是给别人瞧见了……”
你说我是大大方方承认咱们有一腿,还是继续随你心意藏着掖着?
“……嗯?”
南京看得入了迷,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好久,只得故作正经地咳嗽两声,正色道:同志,群众是经不起你这么考验的。
北京低头抿着嘴笑了笑,然后俯下身将冻得红彤彤的脸颊蹭向南京鼻尖,与之额头相对。
“我本来也没想考验你。”
然后是两人柔软唇舌的抵死缠绵。
“喜欢看就好好看,仔细着看,看一辈子都行。”
03.
又一年中秋。
合该团圆的日子。
然而南京为躲避紫金山的人山人海,孤身去往了某个深山老林里。原因是国庆节前三天他已经跟省内所有人约过饭,江苏大团圆的任务已经完美结束,省会大人实在堵得受不了了,逃跑之前还专门在省群留下一段神秘语音:我们美丽富饶的江南水乡真是太棒了。
“我在南京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梧桐大道变人行道的。”
“下马坊那个口开车进山居然要预约!天呐!”
所以我他妈要离开这里你们知道吗,我要离开这里。
南京走了。
浦口或**似乎勉强算作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都是烟雨江南,没听过谁特地来看烟雨江北。虽然这两天南京□□燥闷热的怪天气——当然还有“哪来这么多人结婚”的无助感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高德地图上那条明显绿色畅通的康庄大道,试问哪位没上大桥就已经三百米卡顿五分钟的司机能拒绝?
反正我不能。南京划拉着手机,骑上他的小电驴出发了。
经过长江大桥,他像许多外地游客那样,停驻远行的脚步,伏在桥头堡旁边的栏杆上惬意地欣赏滚滚长江。江水拍岸的声音是被晚风捎来的,人到了年纪,封存的往事也会被一并吹起。
南京手肘撑着栏杆,背靠在墙柱上,头向后微微仰着,舒舒服服地享受阵阵清凉。
老一辈南京人家中大概率都有张与大桥的合影。
重生后的南京城灵,养父母就曾是伟大的建桥工人。两口子是在工地上倒下的,劳碌命闲不住,白天修桥夜里打几份零工,老两口去世的时候离大桥通车就剩两年。老江没了小江上,小江当年十七岁,家里条件虽然不好,但胜在身体素质强,干的活又多又快,通车以后还拿了一面锦旗回家。
南京被认出来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完工后的表彰大会,领导喊他上台领奖,当时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这小年轻不说话。
他苏州姐姐硬是等到会后,才把小江喊到角落,让镇江和扬州把人压住调他的城历印出来看。无锡年纪比重生后的南京还小,常州就把她挡在后面遮住耳朵不让听。
很疼、很疼,“二十岁”的小南京只知道很疼,他没有恢复之前的记忆。
后来的大南京依旧如此。
直到某次他代表省内去参加大会,休息时间朝第一排位置无意瞟了几眼,此后就一直能感觉到若有似无的目光朝自己这儿飘。
第二次,桌上多了一杯泡好的热茶,南京向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有,安心地喝了。
第三次,一盒苏联产的巧克力和一个大列巴,他问了一圈没人认领,带回家分了。
第四次,两个桃x小面包加一瓶新的矿泉水,确实没吃早饭,笑纳了。
第五次,首都大人来找他谈话了。
南京被人堵在墙角时不由地想,难道这也算贪污吗。
北京说话也很开门见山,直入主题道:我们谈一谈吧。
南京同意了,但他那时不知道这个“谈”是谈恋爱的谈。
他以为首都大人最多会和自己畅聊一晚的人民与信仰,而不是当天急吼吼拉着人去二环以内某四合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扫干净的客房,进行整夜整夜的滚床单式深入交流。
“首都同志,需要我告诉你我们俩现在差了快三千岁吗。”
江苏省的省会同志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以后这么说道。
“知道啊。”北京乐呵呵地啃着大大的白面馒头,一边咂咂嘴一边把人揽过来揉揉腰。
“啧啧啧,这不,最佳赏味期嘛。”
老流氓。南京评价道。
人总是要继续往前走的,路上的风景再美,多欣赏几分也足够了。
南京继续骑着车往江对岸去。
大桥很长,公路段有四千五百多米,车上桥从江南岸的陆地到江北岸的陆地甚至可能要再加三公里左右的路程。
老山有珍珠泉,珍珠泉外有不老村,近几年发展旅游业势头还算温热。只是可以掏钱暂住的旅馆固然美好……
但自己偷摸盖的住起来更有性价比。
江浦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从扬州划归南京,这个秘密基地其实是扬州的遗留物件。交接工作的时候专门打了声招呼把这老园子记到小南京头上,算送给他的不动产,日后真活不下去了还可以卖掉地皮维持生活。
现在扬州应该是把这事忘了,不然高低要收南京的房租。
除开地皮,破木屋子、杂草院子、烂石板子这些都是南京往返一趟一趟翻新好的。扬州得空就偶尔开车过来打扫打扫住两天,不然尊敬的省会大人在城市中心呆久了,满心欢喜奔回桃花源一看,过的是野人生活。
国庆撞上中秋夜,常理说人人都念着回家团圆。
虽然是近似男女朋友关系的炮友,南京还是于心不忍悄悄给北边的那位发去了“中秋快乐”的短信。
—
寧:中秋快乐。
老燕子:中秋快乐啊,媳妇儿~我都以为你把我忘了,另寻新欢了呢。
老燕子:(小猫哭哭脸.jpg)
—
哟,秒回。南京嘴角微微上扬,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些高兴。
他又想到对方确实应该在线,节都过去一半了,再忙的机关单位轮班最多排满他前三四天,后面差不多都能稳定下来,领导让节前天天连轴转的北京休息休息也是情理之中。
估计在陪他河北的兄弟姐妹们过节,因为天津刚刚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发的是他学邪修美食博主压的“月饼”,旁边拍到了一群人的衣角,每个人穿的都是旧衣服——老早以前北京为了响应京津冀一体化斥巨资订购了团体服。
莫名的失落,南京微微烦躁地拍了拍脸。或许苏姐说得对,像他们这样能存续千年的游魂,年纪越大越希望有人陪吧。
—
(五分钟前)
老燕子:怎么不理我了?媳妇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老燕子:(位置信息)
老燕子:你看我都来南京找你了,我们两口子好好过个节好不好……
老燕子:(小猫吸鼻子.gif)
(刚刚)
老燕子:媳妇儿你娘家人都不搭理我……你不在家里去哪了啊……
老燕子:呃……南京晚上降温怎么这么快,好冷好冷。
寧:(小狗翻白眼.gif)
寧:我快进老山了,要来找我赶紧的,我先去便利店躲躲,蚊子好多。
寧:(位置信息)
寧:还有,谁跟你两口子,别乱喊,我打你。
—
南京推着小电驴停在附近一家便利店门口,走进店门就听到电子失真女声的“您好,欢迎光临”,上夜班的小姑娘头也没抬,淡淡重复了一句“欢迎光临”。南京站在货架前一排排地找花露水,他大概是被花蚊子咬了,脚踝处痒得异常难忍。
店员注意到他一直不怎么自在地挠脚踝,好心提醒了一句这几天游客多,老山生态又好,蚊子像几百年没吃饱过逮着人猛叮,好多游客来买花露水,能驱蚊的商品都售罄了,明天早上才有人来补货。
“我自己带了一瓶,你要用吗?”
“啊,谢谢。”
南京简单道了谢,双手从小姑娘手中接过风油精涂抹瘙痒的皮肤。
风油精的主要成分有薄荷脑,闻起来可以帮助缓解困倦,提神的持续时间较短但也有效。
但是清凉怎么也跟香甜搭不上边,味道很明显不对。
“姑娘你这风油精是不是过期了,怎么……呃……”
迷药见效很快,半分钟内足以放倒一个成年男性。
狐妖大人在人类世界呆久了,连进山口夜间开门的店铺多为妖兽所设都忘得一干二净。
洋金花,又称曼陀罗花,《本草纲目》载:“热酒调服三钱,少顷昏昏如醉”,花粉有毒,可致幻。
……
老人家追着定位左三圈右三圈,北京恼得把导航关了靠自己眼睛找,发现便利店就在跟前。
刚刚转累了借坐休息的还是南京的小电驴。
北京深吸一口气,推开店门进去。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洋金花妖吃吃地笑,“您来的正是时候,我这法术不精,叫狐妖大人情期生生提了前,此时正发得狠呢。”
“他嘴里呀,还喊着您哥哥长哥哥短的,哎呦听得人家是面红耳赤哩。”
狐九尾何?狐死首丘,不忘本也,明安不忘危也。必九尾者也?九妃得其所,子孙繁息也。于尾者何?明后当盛也。
东汉《白虎通义》以狐为兆示“子孙繁息”之德兽。如此想来,当真是“无狐魅,不成村”。
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李太白上戴天山访问道士,没见到人却赏了一山好景。他愁的是遇不到住在世外桃源的道士,我乐的是找到了你这虚弱中毒的小狐妖。
“你燕哥哥在这儿呢,再睡会儿吧小狐狸,进了屋子我再叫你起来。”
待到隐入不老深山,且向蓬莱洞府寻我。
深林有狐仙,秋日迷醉抱月,通天上人间。
午夜时分。
远离了繁华都市与浮世千帆,他们抛去历史沧桑,或许真的愿意只做山林间关心吃住和繁衍子嗣的兽类。
狐狸的示爱方式和人很像,亲亲、蹭蹭,都是求偶的表现。
老虎呢?他和他的狐狸爱人都喜欢在对方身上蹭得满身气味,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互相标记了彼此。
彼此是互相的领地。
老虎是独居动物,但狐狸经常以家庭为单位生存,他们这一对也算是破天荒地雄虎追着公狐跑。公狐一开始很害怕雄虎,雄虎也没想过亲近公狐。后来雄虎的领地被侵占了,公狐的家人失踪了,他们竖着鼻子闻闻四周,只有对方的气味依旧未曾改变。
于是雄虎和公狐在一起了。
他们都觉得这不过是一时的抱团取暖。
再往后,公狐帮雄虎夺回领地,公狐成为了领地内最有威望的那个王,雄虎不服气,又将公狐打败,自己坐回了王位。
公狐似乎很高兴雄虎再次坐上王位,但他不喜欢雄虎对领地里其他小动物的处罚,所以当雄虎犹犹豫豫地前来邀请公狐和他共享王位时,公狐认真地拒绝了他,并且主动居于下位处理领地内杂务的工作。
但雄虎在日渐熟络的交往中动了情,终于在某天向公狐表明心意。
公狐闷闷地看着他,没拒绝,但也没答应。
“我们会有未来吗?”公狐问。
“会有的,至少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或许千年,我放不下你,你也丢不下我。”老虎说。
就像那年北平改名,南京按照以往由于历史原因是应该让出那个字的,但偏偏这么巧,领导人认为没必要学封建王朝的思想,南京就是南京。
“媳妇儿……媳妇儿……”
奚雁行分明顶着两只圆圆的老虎耳朵,动作却像头饿急眼了的狼,不断侵占着狐狸的领地。
不管顺天应天、北平南京、京师南都,还是北京南京,你知道的,我们早就分不开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