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
这句话是谁教给她的呢?十七岁的神乐走在故乡的废墟上,或许是阴云密布的天气过于沉闷,她的脑袋也变得沉钝,思维却随着微风四处游荡。阿银那种国小学历的废物MADAO,只会摇晃着半空的酒瓶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向只有小钢珠的明天;大姐头最近虽然在进行传说中的新娘修行,但也只是在将香蕉变成奇妙的煎蛋料理的路上越走越远,优雅的俳句什么的暂且不在她的修行范围;至于眼镜嘛,算了,就不管他了。
——“不要不说了啊!为什么到我就停下了,好好地介绍我在做什么好吧!”
如果新吧唧听到了她的话,一定会在跳出来这样吐槽吧。神乐被自己的脑内剧场逗笑,一个人哧哧地笑了起来。
今日的洛阳没有雨,但仍有一堆阴沉的云挤在头顶,空气中的水气争先恐后往她的鼻腔、眼睛里钻,似乎想将她沉溺在故乡的回忆中。
在那场终焉之战结束之后,自认为已经是成年人的神乐,便时不时的离开地球,按她的话说是进行“武士的修行”。有时候是跟着老爹,有时也会去找那个梦想当海贼王的笨蛋老哥,但更多时候还是一个人。
然而这次离开地球完全是计划之外的。
“混蛋,果然不应该碰酒精那种会消磨武士意志的东西阿鲁,难道我的结局是那样吗,变成天然卷什么的阿鲁。”那些尴尬的事情一下子涌进大脑,惊得神乐在空无一人的洛阳街上大叫,“不要啊,完治你听我解释阿鲁!”①
或许是脑内剧场过于复杂,或许是因为她发现逃离案发现场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使得她更加烦躁。
总之,在神乐理清这一切事情之前,她选择了躲回老家。
十三岁时转身离去的故乡,除去中途那次混乱的回乡,真正算得上以一个游子的身份回来的,这是第一次。
走到一半的时候下起了雨,她撑开伞,站在母亲的碑前,雨滴打在石碑上,然后沿着砖缝滑进旁边的泥土里。神乐注意到,石砖的缝隙里长出了一些小草。
她蹲下身子,将怀中的鲜花放在碑上。
“妈咪,神乐已经长大了阿鲁。”
她抚摸着那块冰冷的石碑,就像多年前那双贴在她头顶的温柔的手。
“但是就算长大了,也只是需要妈咪的孩子。”
她的身子慢慢伏下去,整个人都趴在了碑上,任由那些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风声呼呼地从她的耳旁冲过,将她的思绪刮得越来越远。
神乐这次离开地球时十分匆忙,并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却被夜半纵酒归家的银时抓了个正着。
“虽然阿银知道离家的少女容易被坏孩子欺骗,变成不良少女什么的,被拐到战国时代打妖怪什么的,但是阿银啊,还没有到当外公的年龄哦!千万不要让他的OO放进……唔……”
最后是以神乐将这只妄图污染《大江户青少年健全法修正案》的白发天然卷的头塞进了定春的嘴里结束,然后她就急匆匆地扒上了离开地球的飞船。
“为什么一冲动就跑回来了阿鲁,这样不就说明我是个胆小鬼吗。”
她抬起手,细细描绘着母亲的名字。
——“这次你可逃不掉了。”
那个夜晚,冲田总悟的声音喷在她的耳侧,直到现在,神乐还能回想起那种温热的感觉。
什么啊,明明就被我逃掉了,果然是没用的税金小偷。
她在细雨中,闭上了眼睛。
神乐是被鸟叫声吵醒的,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个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她睁开眼,风声和光一起涌入了她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像是走了一段很长的路,浑身酸痛。
刚睁开的眼睛还不能准确的视物,她躺在地上,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她的头顶。奇怪,洛阳也会有晴天的吗。她调转了一下视线,发现自己好像是躺在地上的,有一个人撑在她的上方,俯视着她。对方栗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阳光透过他的发梢洒在她的脸上,是那种舒服得想让人打滚的温度。
“总悟…”
那个名字在她的舌尖绕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完完整整地从她的嘴里吐出,却是将她吓得清醒了过来。然后身体超越了意识,在她的大脑来不及做出任何决策之前先是一个头槌,将她上方的那个人狠狠击倒。
“混蛋吉娃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阿鲁,不用工作的吗混蛋税金小偷?”
从地上弹起,并迅速拉开距离。要学会先发制人,绝不能被对方抢占话语权。
“本lady回趟老家你也要跟着来,是没断奶吗臭小……鬼……”
神乐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对,太不对了!
碧蓝的天浮在头顶,大地起伏,田垄间嵌着几条水渠,满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芥子色的蜻蜓在篱笆上停留又飞走,清风送来阵阵不知名的花香,和她的肩膀齐平的麦秆在风中轻轻地摇曳。和她的肩膀……齐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乐铁青着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没了…都没了。
“啊啊啊啊!我的超模身材呢,阿银没有告诉过我淋雨会缩水啊阿鲁,快给我变回来啊!烘干机呢,烘干机在哪里!”
“喂,你这个家伙,打人不道歉的吗?”
神乐转头看向那个从地上爬起的小孩,额头上一个大大的包,嗯,是刚才被她撞的,其他的,无论是那个臭屁的语气,还是那栗色的头发,都在昭告着他的身份——
“小朋友。”神乐用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表情,“请问你的父亲,是冲天吉…不是,冲田总悟吗?”
“什么我的父亲。”栗发男孩盯着神乐看了一会,似乎是在评估对方的威胁性,“我就是冲田总悟。”
晚霞燃尽了最后一丝光芒,然后沉入山野之中,天与地的界线变得模糊起来,萤火虫就在这时从灌木丛中冒出,像是细碎的日光,在黑夜中闪耀。
土方十四郎和冲田三叶并肩走在路上,两人的声音像是被吸走了一般,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微弱的虫鸣声时不时在路边响起。土方偷偷瞥了一眼三叶的侧脸,然后又做贼心虚地快速转开目光。他盯着前方的大树,盘算着一会告别时该说些什么,今天辛苦了——好像太过平淡了——那个饭团很好吃——会被当做想要蹭饭的人的吧——近藤让我转告你,有你在真的是帮大忙了——就这样说吧,反正那家伙说了一天这样的话。
还有一百步。三叶在心里数着数,拐过这堵墙今天就要结束了,本来想了很多话结果一句都没能说出来呢,三叶十分懊恼,明天继续去道场帮忙好了。
停步——转身,三叶才刚摆出告别的姿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土方一把拉到身后。她惊愕地看向撞在土方身上的红发小女孩,再抬眼望向前方一脸狼狈地追出来的总悟。
“诶……?”
①完治是东京爱情故事的主角,东爱真的太狗血了,但是我觉得神乐会很喜欢这种,嗯嗯,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时光机这种东西总是在你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