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想一想，你父亲死后是不是明雅鼓动你回来的？”

“是……”此刻的苏乾看起来已经六神无主，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

“一个毫无根基的新人，一回来就受到如此重用难道你没怀疑过吗？”

约翰就像一条毒蛇攀爬在苏乾的全身，他的话就像挥之不去的呢喃，在耳边循环播放。

“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像你这样出色的人赢得女人芳心是很容易的事，乔纳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间谍案会毁在明雅手上。”

“你是说——”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乔纳原计划是让明雅指证你，但她在最后关头却把罪责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当时集团里说得上话的人几乎全都在，有一部分支持你父亲的更是呛得乔纳不敢出声，毕仑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证据，直接让明雅说的成为了铁证，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诺的记忆里没有这些，想必那时他已经被打得半死，像腊肉一样被吊在天花板上。

“明雅的父亲呢？”依乔纳睚眦必报的性格，被明雅这样摆了一道，他父亲不可能不遭殃。

“他父亲在上次的围剿中死了，这应该是乔纳没想到的，听说当时他还发了好一通火呢。”

苏乾心中突然有个猜想一闪而过，这其中的隐含的蹊跷叫他一时间整不出头绪。

“你说这些，有什么目的？”他问。

约翰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极具诱惑力，他说：“帕纳集团需要一个新首领，我觉得你很合适。”

苏乾冷笑，这些人手可真长，跑到别人地盘上撒野还想干涉人家内政，和西方一些自以为是的政客简直是如出一辙。

“为什么？”

“上次我们在中国的行动因为他的私欲给毁了，乔纳贸然接触内地的人暴露了自己，导致我们的行动也跟着失败，这样大的错误，是阎王殿不能容忍的。”

“可是他很听话。”乔纳过度依赖阎王殿的力量，让自己形同傀儡。

“如果换做我，可能不会像他那么言听计从。”

“的确，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我们突然发现，一个聪明又识时务的合作伙伴远比一个傀儡更有价值。”

“我一直在观察你，诺，如果你不想死在乔纳手中，就和我们合作。”

苏乾这下全明白了，阎王殿果然还是贼心不死，想要再进入中国。而经过今天的考察，诺的人脉关系已经成为他们垂涎的目标，他们甚至不惜以改朝换代为诱饵，想要钓他上钩。

苏乾此刻越是沉默，约翰对他的戒心就会越低，他才会相信刚才那一番话已经击溃了诺的心理防线，犹豫只是垂死挣扎的过程，但结果一定会是他想要的那样。

“乔纳并不蠢，你们有把握吗？”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阎王殿，我们无所不能。”

苏乾摇摇头，“我不相信你，说实话，你们阎王殿至今我也只见过你一个，其他成员什么样我心里没底，你说的这些是叫人心动但还不足以叫我孤注一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

约翰皱起眉头，似乎是在衡量苏乾说的话，“那你想怎么样？”

“带我去你们的地方看看，还有其他成员，我必须确定行动万无一失。”

“我的天！”约翰头痛地搓了搓脸颊，说：“你真是太谨慎了！”

苏乾笑了笑，看着远处的红绿灯，说：“中国有句古话，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约翰眼里有浓浓的欣赏，把诺和乔纳放在一起对比，乔纳简直就像是一块烂泥。

“行，我回去问问那边的意见，如果同意，我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那就多谢你了。”苏乾眼里的野心与约翰看到的不同，在瞳孔深处，他真正想达到的目的不是上位，而是毁灭。

回到住所，林朗坤还在台灯下写字。

现在已经深夜12点了，这个小鬼还在等他。

“别写了，去洗澡。”

“洗过了，牙也刷了。”

“那就去睡。”

“你睡吗？”林朗坤反问。

此刻苏乾突然有种回到王涛出租屋的感觉，那个粘人的小孩儿，正在一点一点变回来。

“过来。”苏乾坐在床上冲他招招手。

林朗坤这段时间给苏乾养得极好，胳膊上都有了一些小肌肉，人也白净了许多。

仔细看这张脸确实有一些林杰辉年轻时的影子，但此刻他的心里却平静异常，许是戴着戒指的缘故，他从前的那份戾气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嗯……胳膊算是有点劲儿了。”苏乾想了想接着道：“从明天开始，跟我学打拳吧。”

“真的？！”小孩一脸惊喜，他没想到自己心里期盼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想学就立刻去睡觉，明天早上6点要是起不了床我就不管你了。”

“我这就去！”

苏乾看他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由得有些羡慕，小孩儿就是好，永远不会失眠。

他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星空，胸中似有一些喧嚣的东西让他有大喊一声的**。如果再次死去，他还会重生吗？

他这样问自己，心中似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会！

看向床上那块隆起，苏乾不禁问自己，世间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每一次重生的拐点，这个小鬼都难逃干系，他、戒指还有自己，他们三个就像被命运连接在了一起，无论散落在哪，最终都会以各种莫名其妙的邂逅相遇。

清晨。

苏乾是被一只小手给推醒的。

“干什么？”他翻了个身，昨晚又失眠到半夜，实在是起不来。

“你昨晚说要教我打拳。”

“天……饶了我吧……”

林朗坤见苏乾实在困得不行，便不再打扰他，乖乖坐在书桌前开始练字。

但是苏乾心里却虚得不行，如果林朗坤再闹一点，他或许还能找理由把他教训一顿，但是如此乖巧，倒叫他心里过意不去。

毕仑好像每天早上都有练拳的习惯，他看看表，六点半了，应该已经在楼下了。

“坤。”

为了掩人耳目苏乾从来都只叫这个名字，林朗坤也明白，所以一有人问起他就只说他叫坤。

“你去楼下看那个毕仑叔叔在不在，在的话就跟他说，是我拜托他教你打拳。”

“可我想跟你学……”

“废话怎么那么多？你先跟他学，我眯一会儿就下去。”

“嗯！好！”

听见门落锁的声音，苏乾立刻倒在枕头上，最近失眠越来越严重了，是因为神经崩得太紧了吗？

那边林朗坤跑到楼下，果然瞧见毕仑在院子里打泰拳。

“你……”毕仑知道这孩子和诺住一起，此刻见他一个人，不由得问道：“诺呢？”

“诺在睡觉，他让我下来跟你学打拳。”

毕仑心里一喜，问道：“他这么说的？”

“嗯。”

“那好，你过来。”

毕仑捏了捏林朗坤的肩颈、腰还有胳膊腿，心中不由得一惊，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你以前学过打拳吗？”林朗坤摇摇头，之前被拐到猎手那，也只是赶鸭子上架，压根什么也没教。

“那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学起。”

林朗坤点点头，态度非常认真。

“泰拳是一种极尽刚猛的格斗技艺，是自身力量成倍放大击杀敌人的一种技巧。你要记住你的武器不止是一双拳头，还有双肘、双腿、双膝，俗称‘八臂拳术’。出拳发腿、使膝用肘时，必须做到发力流畅顺达，只有这样你的力量才会成倍增长，相应的攻击力就会猛锐凶狠。”

说着，毕仑做了一个出拳的动作，拳头挥出去那一霎那，都能听到气流的呼呼声。

“你做一个我看看。”

林朗坤学着毕仑的姿势也挥出一拳，架势是有，就是没劲，软绵绵的，令人发笑。

毕仑点点头，说：“姿势不错，但是气息和力道不对……”

两个人就像一对师生一样，非常投入，当太阳火辣辣地升高时，苏乾才慢悠悠寻了过来。

“啧，这小鬼还挺有天赋的。”苏乾站在阴凉下看了一会，小孩的胳膊和腿都在打颤，但仍然在坚持练习，天分怎么样不说，光是这份毅力，也足叫人欣慰的了。

这时，毕仑看到苏乾一脸欣喜地走过来，但是看到苏乾的脸色，不禁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苏乾摇摇头，说：“失眠而已，没事的。”

毕仑心里发堵，要不是乔纳整出的那些幺蛾子，诺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他怎么样？”

“这小子不错，有天分，毅力也好，只要好好教导，以后肯定能帮到你。”

所有人都觉得苏乾收养林朗坤是为了培养亲信，这恰好和了他的意，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过多去关注小孩背后的事情了。

“不过他老缠着绷带也不是个事儿，你要是不想让他露脸，可以买个面具让他戴上。”

苏乾噗嗤一笑，说：“你不说我还给忘了，也是，不然这一天跟小木乃伊似的，怪渗人的。”

毕仑宠溺地看着他，说：“呆会我陪你去吧，毕竟你刚完成那么大一件事儿，我怕有的人心眼小对你不利。”

“成啊，送上门的保镖，不要白不要。”苏乾笑道。

“喂！小鬼！”

林朗坤踉踉跄跄跑过来，满头的汗，全身像个小火球，隔着衣服苏乾都能感觉到热。

“回去把自己收拾收拾，你毕仑叔叔请我们逛街。”

毕仑笑得温柔，像这样的场景，简直跟做梦一般。

苏乾心说的确该放松一下了，不然天天失眠，搞不好哪天就猝死了。

正从大门里进来的基拉，隔着车窗看到两个人在树下有说有笑，仿佛神仙眷侣，双手不由得握成拳头，心里的嫉妒就像春天的藤蔓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