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

苏乾啐了一口，转身就朝着廖天泽的方向狂奔。

陈生看到他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你不要命啦！快躲起来！”

苏乾才不管他说什么屁话，就廖天泽那人体描边的本事，能打到他才怪了。

只见他左躲右闪，快近身的时候，忽然跳起来凌空一脚，就把廖天泽踹了个四脚朝天。

陈生看到廖天泽在地上快速翻滚，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太阳穴直突突。

不会吧？这白泽不会真想把他杀了吧？

他还真想对了，苏乾今天还真想大开杀戒。

不管是为了廖一年还是树威，又或者是单纯为了泄愤，他都不打算放过眼前这个人。而且他就不信，那个监视他的男人会放任他杀人。

苏乾把廖天泽压在胯/下，扬起拳头就狠狠招呼上去。

“啊！”

只是第一拳，对方就鼻唇开裂，血花四溅。

“白泽！你敢打我！爷爷不会放过你——啊！”

话没说完，又是一记重锤，直打得他眼冒金星，精神恍惚。

苏乾此刻宛如冥界的死神，扬着一抹镰刀般的微笑，肆意地收割生命。

“你不知道吧，我跟爷爷打了个赌，我让他把你给藏好了，千万不要被我找到，否则我一定逮着机会弄死你！”

他揪着廖天泽的衣领，把人提起来，阴测测道：“你不知道我计划这一天等了多久，陈生消失以后，我就猜到这一定是爷爷的安排。他怕我报复你，也怕你不知死活地来招惹我，所以就把陈生派过去当监视器，你说我想的对吗？”

“你……你竟然……”

苏乾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他说：“谢谢你这么恨我，所以我根本不需要花费时间去找你，我只需要想个办法引出陈生，你早晚都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就像今天这样，不是吗？”

“混……混蛋！”

苏乾冷哼，又一拳头招呼上去，这下廖天泽彻底放弃了抵抗，一滩烂肉似的躺在地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

陈生一看，心就凉了半截。

虽然知道苏乾刚才的话是给别人说的，意在为他开脱，但是照老头的尿性，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造成这个局面他都算是罪魁祸首，等到秋后算账，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这该死的小子居然打得是一石三鸟的算盘，真是好计谋，好狠的心呐！

廖天泽几近休克，但苏乾的拳头还是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

地上的廖天泽血淋淋的，有些惨不忍睹。

沈三藏在黑暗里看着这一切，他还是第一次见少年人这般狠辣，那种漠视一切的轻蔑眼神，让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被他深埋于心底的那一抹心动。

夺命的拳头，一下重过一下，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

沈三皱眉，思忖着要不要出手？但廖天泽好像快撑不住了。他的身下蔓延出一滩暗红色的血迹，腥味混杂在空气中，似乎在催促他尽快做出决定。

见血之后，苏乾明显感觉到，在灵魂深处忽然涌起了一股难言的兴奋，这或许是作为厉鬼天然的嗜杀本性，也或者是他内心深处的阴暗和疯狂，又或者是廖家血脉中潜藏的兽性……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此刻都有些不管不顾了。

他已无所谓那个男人出不出现，只想一心一意，尽快解决了廖天泽这个祸害。

这家伙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他得把这个风险掐死在摇篮里，至少不能在变故发生时，让他伤害到自己在乎的人。

拳头落下去的时候，带着劲风，破空发出呼得一声，急速而又凛冽。

“够了！”

突如其来的大手，半路拦截，钳住了苏乾的致命一击，也阻止了这场单方面的碾压。

苏乾顺着手腕看去，一张毫无特点的脸闯入视线。

就是他了！

苏乾反手一握，死死抓着来人，另一只手快速地向那人的咽喉攻击。

沈三早已料到他会用这招，沉稳格挡后，一只脚朝苏乾的膝盖攻去，被避开后，瞬间接了一个擒拿，把苏乾打了个措手不及。

苏乾虽然没有被他抓住，但是也没讨着好，狼狈地躲开一击后，只能与男人拉开距离。

他抹掉嘴角的血迹，远远地盯着男人，问：“你是谁？”

他是谁？沈三望着前方，眼睛黑沉沉的，没有光亮，也看不到焦距。他就像一个空洞的机器，被人放置了命令，机械地苟延残喘在这世上。

意料之中的沉默，苏乾又问：“你是爷爷的人？”

这回沈三才给了些反应，他点点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说：“你差点杀了他。”

苏乾越过死狗一样的廖天泽，来到沈三面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似乎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在脑子里。

“错了，如果没有你，他这会已经是个尸体了。”

沈三可能是没想到这位三少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沉默了一下，道：“这样对你没好处。”

苏乾嗤笑，挑眉看他：“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这般任性的言语，却不知道戳中了对方哪条神经，让他的神情突然闪过一抹挣扎。

“你很像一个人。”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苏乾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意思，便贴近他，仔细观察着他的五官，咬着他的耳朵问：“像谁？那个苏乾吗？”

沈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尤其是在耳边喷洒热气的时候，那样的神态，那样的语气，真的像极了深埋心底的那个人。

他禁不住颤抖，缓缓道：“不，是苏哲。”

沈三的声音飘渺不定，似乎在和苏乾对话，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苏哲……苏哲……苏哲……这两个字就像是咒语一样，每一次听到，都会搅得苏乾头痛欲裂，心绪烦乱。

为什么人人都能提到苏哲，而眼前的这个人又和苏哲有过什么交集呢？

苏乾毫无预兆地倒下了，鼻血顺着鼻腔缓缓染红了苍白的脸颊。

“三少爷！”陈生看到白泽落在沈三怀里，吓得心脏都停了半拍。

他刚才一直在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传闻中的沈三，在看到他轻松击退了白泽后，便确定无疑。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啊！廖洪康手里的王牌。

如果说廖老头这世上还能信任什么人，那非沈三莫属。

眼下白泽落在他手里，万一他小心眼使坏，那真是吃了老大的哑巴亏了！

正想着如何处理，那沈三就抱着白泽过来了。

“三少爷我带走了，你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廖先生那边我会去说的。”

陈生瞪着眼睛看他，仿佛不敢相信他居然把事情扛下来了。

至少关于他的部分，沈三在汇报的时候不会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顶多就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可是为什么呢？他有些搞不懂了。既然是廖老头的心腹，何必要帮他们呢？

沈三的力气很大，抱着苏乾看起来毫不费力。

17岁的青少年，脸庞还有稚气未脱的痕迹，看起来格外青涩。

他掂了掂手中的分量，不禁皱眉，还是太瘦了。

刚把人放在车上，廖洪康就来电话了。

【廖洪康：人怎么样了？】

【沈三：没死。】

【廖洪康：哼！还算有分寸。不过也好，揍老二一顿总该消气了，以后就能收收心，不要净想着给我找事。人呢？把电话给他。】

【沈三：先生，三少爷昏过去了。】

【廖洪康：怎么搞的？不是让你看着点吗？】

廖洪康的语气明显紧张起来，眼下就这个孙子还算合他心意，除非他犯大错，否则他暂时还不打算换人。

【沈三：打红眼了，事后晕的。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上头也是有的。估计是三少爷以前生活条件差，身体太虚，养养就好了。】

廖洪康那边明显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见对沈三的话深信不疑。

【廖洪康：我知道了，你带他回来吧，其他我来安排。】

两个人的对话，只字未提陈生，可见今天的冲突，应该是有意而为之。如果苏乾此刻还醒着的话，估计得要郁闷死。

沈三亲自开着车，载着苏乾离开了水库。等他走远了之后，从堤坝上跳下来两个人影。

“那就是一年的哥哥？”

林朗坤点点头，眼里闪着莫名的光，“秋成哥，我们明天一起去见他好不好？”

苏乾做了一个噩梦，梦境里是永无休止的阴天和雷雨。

他们又站在雨里，站在墓碑前沉默。

这是他们苏家父子，永不缺席的仪式。

每当这一天，苏乾会变得格外害怕，因为父亲那冰冷的眼神，就如同墓碑后的坟冢一般，空洞，死寂。像是从地里爬出的恶鬼，死死拽着他，誓要将他一起拖进悲伤、绝望的深渊。

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穿着父亲为他选的礼服，站在倾盆大雨中，参加母亲的忌日。

每年都是如此，但今年却有些不一样。

三个男人被捆绑着，跪在墓碑前。他们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嘴。但苏乾依然认得出，这是他的舅舅，姨夫，还有表哥。

“爸……”他涩涩地叫了一声。

但今天的日子，却不容许他像往常一样任性和依赖。

手里被强硬地塞进一个东西，那是一把手/枪，而枪口正对准着被捆绑的三人。

苏哲就在站他旁边，冷酷地命令道：“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