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卷

他去棺材那做什么?

楚天阔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众目睽睽之下,谢不慕大步流星走到棺材前,一把掀开棺材盖!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惊讶极了。

当即就有人怒骂道:“你个臭道士!谁让你擅自打开棺材盖了?”

谢不慕没理会,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气氛好似降到了冰点,看他的背影,让人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死寂。

怎么回事?难道棺材里有什么秘密?

一些人不说话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搞得浑身都不自在,他们试探性的问了句:“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谢不慕应声,缓缓转过了身,一沫清风扑面而来,好从刚才如死潭般的寂静瞬间消逝,他弯眉微笑道:“没什么事,你们要不过来看看?”

众人走上前,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棺材里什么也没有,柳四郎人呢?

有人爆出粗口:“天杀的!是谁把柳四公子的尸体移走了?!”

一片哗然。

楚天阔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不觉感到有些心慌,柳四郎不见了,这倒不是他忧心的点,毕竟柳四郎醒了,有腿自己自然会跑。让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衣服在刚才进棺材里的时候被一颗钉子扣住了,有可能钉子上还留有自己衣服的布料。

谢不慕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到棺材里有一颗钉子上粘了一块红色的布料,看布料的材质,也能猜个**分布料的主人是谁,毕竟像楚门这种大家族衣服都是私人定制的,不难猜出布料从属于哪里。可他看破不说破,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没有必要,现如今尽快找到杀害柳老爷的真凶才是首要的。原本一切设想都会照常进行,从柳四郎身上能发现关键性线索,但棺材内柳四郎的尸体却不见了,疑点重重。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柳四郎的尸体去哪了,焦点重新回到柳家三个公子身上。

柳大公子先急了:“你们都看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可能做出偷走尸体这种荒诞的事。”

他们正在争吵时,谢不慕仔细观察起了棺材,他身边的小师弟宋玉往棺材内探头一看,询问道:“师兄,这棺材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你说柳老爷指的真的是棺材吗?不会是别的什么东西吧?”

谢不慕并未作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片人,放在了棺材里,用一根钉子将纸片人钉在了棺材内,然后向宋玉伸出了手。

宋玉乖乖地把手给他,不明所以地问:“师兄,你要干什么?”

谢不慕快速地划破送宋玉的手指,将血滴到纸片人身上,宋玉疼得哇哇直叫,抽回手喊道:“师兄,你用我的血干什么?痛死我了!”

谢不慕给出了理由:“我怕疼。”

宋玉无语了两秒,然后怒怼道:“特么的我就不怕疼吗?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好师兄!”语气尽显嘲讽。

谢不慕平静道:“多谢夸奖。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有一场好戏等着我们去看呢。”

宋玉看到师兄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觉心生寒栗。上一次看到师兄这个样子,还是师兄以一己之力打败数个有名的杀手,一骑绝尘的时候。

不过是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师兄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一般人看到棺材里的尸体没了,不是惊讶就是吓得魂儿都没了,反倒师兄,脸上还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兴奋?

闹出这么个事儿,先是柳老爷自缢,柳家三个公子被怀疑,再是柳四郎的尸体消失不见。柳家究竟是遭了什么孽,会惹上这么一摊事?

众人提议,先把柳四郎的尸体找到,事后再处理柳老爷是为谁所杀的。

但谢不慕站了出来,对大家说道:“诸位勿急,天色已晚,走夜路不太安全,不如就在柳家村住下一晚。今晚过后所有的谜题都会被解答,不知柳家老夫人能否安排诸位住下呢?”

“这么多人都住,这恐怕不太好吧?”有人质疑了。

“怎么不好了?柳家家大业大,就算所有人住在这,也是有空余的地腾出来的。况且现在案子没结,倘若就这么让凶手逃之夭夭,柳老爷的死岂不冤屈?”谢不慕道。

有人反对,有人支持。谢不慕也没拦,柳家老夫人心善,同意准备充足的房间供诸位住下。

日薄西山,天色已晚。有人留,有人散。不知不觉中好似许多人都挺听谢不慕少年的话,留下来的人占大多数。

楚天阔也找了个房间住下,他对今天白天那个道士感到颇为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少年,说出来的话怎么会让那么多人信服?好似有种无形的手在操控他们的意识,让他们对谢不慕的话产生一种依赖感。如果非要说这种感觉是什么的话,就像,就像——提线木偶!

操控意识,操控人心。

这种奇怪只有楚天阔一人感觉到了,好像在场的人并非感觉有多怪异。

直觉告诉他,这个道士绝对不简单。

夜幕降临,楚天阔已经上榻休息。夜半,他听见门口总有人走来走去,脚步声踢踢踏踏。一开始他还以为谁这么无聊在恶作剧,但这种现象持续了半个时辰后,他不觉得这是恶作剧了。他仔细听着,才发现这脚步声不是踩在地板上发出来的,更像是踩在厚重的木板上,还有回响的声音——像人踩在棺材上的声音!

他猛地惊坐起,快速来到门前,戳破一点窗纸,居然看到外面客人摆放着一个棺材!那棺材原本是用来装柳四郎的,而且刚才原本是放在灵堂处,怎么会突然到了院子里?关键是棺材上并没有人!那是谁在棺材上走来走去呢?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了门。夜黑风高,寂静无声。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棺材前,侧耳倾听,发现声音果然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他猛地吸了口凉气,看了看四周没人,一把将棺材盖掀开,立即向后退去。

原以为会冒出来个什么青面獠牙的怪物,结果只有一张纸片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纸片人脑袋被钉子戳出了一个大洞。

楚天阔第一次见到活的纸片人,竟有一些好奇,他丝毫不觉得这种东西有杀伤力,反而觉得很可爱。他走向前,弯腰,想摸一摸这个小可爱。但纸片人没有让他得逞,一下跃到他胳膊上,小腿快跑,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楚天阔被这小家伙弄得身上痒痒的,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想抓住这个小家伙。纸片人在他身上跑了几趟马拉松后终于累了,趴在他肩上喘气。

他问这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棺材里?”

纸片人对着他耳朵扇风,意料之外的,楚天阔居然听得懂它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凶手?你知道凶手是谁?”

纸片人捏了捏他的耳朵,点了点头。看来它还挺有灵性的嘛。

“你说带我去找凶手?”

纸片人又点了点头。

楚天阔嘴微微有点抽搐,尴笑道:“还是算了吧。太晚了,我想回去睡了。而且柳老爷被谁杀死的,与我关系不大吧?我为什么要去找凶手?万一凶手比我强大,那我不就嘎了?”

他是个惜命的。他摸了摸纸片人的头,笑道:“这么晚了,想必你也困了吧?我们去睡觉呗。”

看到如此天真的楚天阔,纸片人如果有表情,此时一定是一脸漠然。

……

在谢不慕房间里,宋玉在一边哇哇直叫:“师兄,你看你选的人!贪生怕死,还贪睡!这下好了。”

谢不慕看到这个状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原本这个纸片人是谢不慕设的引子,为的就是让楚天阔顺着这条线往下挖下去,这样一定能知道幕后真凶。谢不慕听说过,楚天阔心思单纯,应该很容易操控。没想到单纯成这样!吃饭睡觉乃人生大事,什么幕后真凶,管他呢!

纸片人是用宋玉的血激活赋予灵魂的,所以宋玉想说的话,纸片人都会一一传达,这也就是为什么,楚天阔能听到纸片人所说的话。

谢不慕看了夜色,没有废话,拉着宋玉就往外跑,很快,他们两人就来到楚天阔房门前,毫不客气的用力敲门。

“谁呀?大晚上的真不让人消停。”

楚天阔把门一开,一把冰凉的利器就抵在他的脖子前,谢不慕神色严峻道:“把人交出来!”

楚天阔看到这架势,声音都颤了起来:“少侠有话好说,什么人啊?我怎么不知道?”

谢不慕语气不像是在和他商量:“我不想说第二遍,楚天阔。”

“你是谁呀?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难道我这么有名吗?”楚天阔有一丝窃喜,但眼下更多的还是害怕,这利器要是稍微偏一点点,就见血呀!

“别废话!柳四郎被你藏哪儿了?”谢不慕的刀离他肌肤越来越近。

宋玉脑子没转明白,什么什么?柳四郎怎么会被他藏起来了?

“你可别冤枉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柳四郎。”楚天阔好似委屈。

“那棺材为何残留你的衣物?不是你把柳四郎挟走的还有谁?”谢不慕问。

“真不是我啊。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是离家出走的,我被我爹还有他的手下一直追,追了七天七夜,追到了这柳家村里。为了躲避我爹的追捕,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才躲进了棺材里。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把柳四郎的尸体藏起来,你说我藏他尸体干嘛呀?又不能换钱,不是闲得没事干吗?”

听他的语气,好像不是在撒谎。

宋玉也说:“对啊,师兄。看这位兄台并没有在撒谎,挟走一个尸体也没那么容易呀。”

楚天阔拼命点头。谢不慕暂且将利器放下,但仍心存疑虑,问道:“既然兄台说不是你,那不介议我们搜一下你的房间吧?”

他正要走进来,楚天阔马上拦住他们:“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况且天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们请回吧!”

他这般阻挠,反而更让人觉得有猫腻。

谢不慕语气冰冷,全然不像白天那般亲和:“让开!”

楚天阔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他使用灵气,火焰纵生,肌肤稍微碰一下就被灼烧得生疼。

宋玉向后退了两步,扯了扯谢不慕的衣袖,摇头说:“算了吧师兄。”

谢不慕也识趣,若是大半夜在这打起来,肯定会惊扰其他人,到时谁都不好看。他转身拉着宋王就走了。

楚天阔关上了门。门一关,另一把利刃又抵在楚天阔的脖子前。

“别出声。”

楚天阔心砰砰直跳,呵呵笑了两声,道:“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玩刀啊?这东西多危险啊,拿远点……”他正要将利刃挪开,可那人却一点都没松手。

那人神情紧绷,还在观察着屋外的动静。楚天阔道:“放心吧,他们走了。现在可以把刀放下了吗?”

那人收回了刀,向他表明谢意。

“你真得好好谢谢我,柳四郎。要不是我,他们刚刚早就硬闯进来了,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刀就抵在我的脖子前,吓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楚天阔说。

那人就是柳四郎。他抬眼问了句:“你如此胆小,怎么还敢一人闯荡江?”

楚天阔嬉皮笑脸说:“这不是想找个伴吗?我一个人虽然不太敢,但是从今天起就有你了呀!你看,我救了你。作为报恩,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小弟吧!”

柳四郎看着眼前有点痴傻的二愣子,谁做谁小弟啊?!

估计是察觉到柳四郎的表情实在太难看,楚天阔稍微收敛了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如果你不愿意……”

“可以。”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楚天阔一点准备都没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惊道:“你说什么?”

柳四郎重复了一遍:“我说可以。”

楚天阔听清楚后,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初入江湖就能收人做小弟,这优越感不要不要的。而且看这人气定神闲,胸有点墨的样子,好像是个大佬,要不就是个武功盖世的绝世高手。这下捞到便宜了。楚天阔心里暗自欣喜。

柳四郎泼给他一桶冷水:“不过我不会武功。全靠你保护我。”

“啊?”楚天阔嘴都歪了,还想问为什么。

柳四郎告诉他:“我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疯子,智力不行,武力也不行,武功尽失,废人一个。你以为我有多厉害?”

“啊啊啊?”楚天阔嘴巴张得更大了。

柳四郎理了理袖子,淡淡道:“你别啊了,啊几句也是这样。既然你收了我做小弟,小弟睡大哥的房间理所应当吧?”

楚天阔还没理过思绪。

柳四郎先入为主,躺在床上,说:“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晚安。”

“啊喂!那是我的床!”楚天阔大喊着。“给我起来!大哥才能睡床!”

柳四郎给他洗脑:“你要做侠肝义胆之人,还是斤斤计较,薄情寡义之人?”

楚天阔直言:“当然是成为一代侠肝义胆的英雄啦!”

柳四郎丢给他一床被子:“那就睡地上!”

楚天阔接过被子,总觉得哪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

事情是这样的。柳四郎躺回棺材时并没有被砸晕,他偷偷跟上楚天阔,询问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等一系列问题,楚天阔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他。现在柳四郎才知道自己重生了,自己的灵魂寄托在这具身体里,老天让他重来一次。他得知来龙去脉后,并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反而平静如水。

十年了,居然十年了。一个王朝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自己呢?

当柳四郎看到谢不慕一系列操作后,便知晓他用的是邪术,听者会被魅惑,莫名对他产生一种信赖感。可唯独对楚天阔没啥用,这确实是一个疑点,但柳四郎没有深究。柳四郎注意到谢不慕放的纸片人,便知晓他会对楚天阔下手,从他明明看到那块布料都选择不拆穿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盘算着什么。他想让楚天阔作诱饵,引出幕后真凶。

这一切柳四郎都料到了,他藏在楚天阔房内,并不完全是为了救楚天阔,而是另有所谋。

夜深,柳四郎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

宋玉回到房里,不解地问:“师兄,你为何要说柳四郎被他藏起来了?”

他知道,师兄是不会没有理由就怀疑的。

谢不慕看向窗外,似笑非笑:“你觉得我的法术会失效吗?”

宋玉回答:“师兄的法术已练得如火纯青,从未失效过。”

谢不慕问:“那为何对那小子没有用?”

宋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这纸片人被施了法术,正常人若是听到纸片人说话的声音,定会被魅惑住,按纸片人的指令做事。这小子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背后有高人指点。

谢不慕回来的途中思索了许久,究竟是什么人在帮他呢?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最后剩下那个,即使难以相信也是真相。

谢不慕嘴角如青丝般勾起淡淡笑意,道:“人生有趣,全靠算计。”

月色迷朦。谢不慕撑着下巴赏月,笑意难掩,忽地轻声道了一句:“你终于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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